隨着夏天的腳步越來越近,天氣也一天熱似一天,因為去歲,太后在西山離宮發搏癱,這回要再赴離宮避暑,皇帝就有些為難了,每年去西山避暑是慣例,而且每一年內府都要趁此時,將宮中各處進行修繕及保繕。
宮中建築都是上百年的老房子了,平日就得注意修繕,但為免干擾宮中貴人的生活起居,也只能小幅度的進行修整的動作,有些較大的工程就得趁皇帝去避着時,才能動手修繕。
~後調養了近一年,情況原是很樂觀的,但前一陣子,不知為何,老人家脾氣忽然變大,看到大公主就情緒起伏極大,御醫說長此下去,只怕會引發再度中風。
∈帝只得勒令大公主,非太后召見不得入內,本來大公主還試圖擅闖內寢,逼迫太后解了禁令,幸而被宮人及時攔住,但大公主不甘的吵嚷仍是使太后受到驚嚇,病情一度危急。
蘇女官不得不請示皇后,將大公主禁足,不許她出宮門一步。
西山杜府別院的畫室裏頭,范安陽和王進苑兩姐妹開心的吃着,用井水湃涼過的西瓜,墨香盯着她們不許多吃,爭取無效,兩姐妹只能乖乖淨手。
范安陽問道,「外祖母她們不知到哪兒了?」
「應該已經到通州了吧?」王進苑伸手招呼紅紅,它就躺在窗下的涼榻上,對王進苑的招喚視而不見。
「還是一樣不理人啊!」
范安陽笑了下,與她咬耳朵。「筱樓表姐的婚事可能有譜了,你的呢?」
王進苑兩手一攤,「我娘說,聽天由命了。該是我的。總是會來的,不該我的,求也沒用。」
范安陽愣了下隨即笑出聲來,「該不會大姨母相中了那家後生,然後有起變卦吧?」
王進苑沒精打采的點點頭。
「外祖母她們去通州相看人家,怎麼沒帶你一道兒去呢?」范安陽奇道。
「說是去相看,其實啊。三舅舅早跟那家談好了。」王進苑笑嘻嘻。「就是走個過場,讓三舅母去看一看準女婿,省得日後老拿着這事。跟三舅舅吵,或者在背後抱怨外祖母獨斷。」
…來如此!三舅父會考慮到這些,只怕是之前的經驗所致,就聽王進苑道:「之前三舅母在家就一直抱怨不止。說筱樓好歹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結果挑女婿都不讓她這當親娘的提一句意見。實在是太過份了!又說外祖母獨斷,她那個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格說起來,要抱怨。那也是三舅要抱怨才是,當初躲明的婚事就連知會他一聲都沒有,後來三舅母還差點被娘家嫂子算計。把女兒嫁給京城太府寺黃少卿家為媳。
∑家的名聲早在昔日黃氏和雲渡飛私奔後,就一蹶不振。前幾年因為長孫才華出眾而略有回溫,但黃文杰卻考廠利,最後只考了個同進士,黃少卿可是對這孫子寄予厚望,考前,幾位看過他文章的官員,也都一致認同,他應能高中的。
∑家上下就盼着他出息,好挽回因雲黃氏敗壞的名聲,可惜最後的結果讓人失望,原本還想為他求娶前首輔的孫女,最後只能草草為他娶個妻子,打發小兩口外放去。
然相比黃家的失望,丁三舅對妻子的作為更加失望,進京之後,都已告誡過她,別隨意亂應承人,結果她還是差點上了人家的套,給兒子娶個破落戶回來,也差點把女兒許給個紈絝,這些事,丁三舅只跟斷夫人交底,所以這回他便聽從斷夫人交代的,讓她老夫人帶着長女、三媳婦和躲樓親去通州相看那後生。…
范安陽不明究理,王進苑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過心裏也都有數,丁筱樓的親事應該就要訂下了。
「她的親事早些訂下也好,這樣三舅母才有事兒做,省得整天發慌。」范安陽拿着團扇輕搖着。
王進苑則道,「我倒是覺得,三舅光忙着筱樓的親事,都忘記兩位表哥的妻子還沒着落呢!」
「你就放心吧!有外祖母在,還有大舅母和我們兩的娘親在,還怕尋不到合意的表嫂嗎?」
窗外夏陽燦燦,山風習習,王進苑點點頭,讓涼風吹得昏昏欲睡。
范安陽忙把人搖醒,「要睡,就給我回客房老實躺到床上睡去。」
王進苑嬌憨一笑,由丫鬟們簇擁着去客房。
墨香面色凝重的進屋來,范安陽見她臉色不對,「怎麼了?」
「三少爺失蹤了。」
「失蹤?」范安陽不敢置信的問。「是萬家的人?在哪兒失蹤的?」
墨香搖頭,「是在樂州與紀州交接的秀林鎮,管事說,三少爺本是一直安份待在船上,從沒說要下船去逛逛,所以那天到秀林鎮時,他說要下船走走,他也就沒攔着。」
喘了口氣,墨香接過硯香倒的茶,喝了一口,才又道:「管事本要多派幾個人侍候着,可三少爺說出門在外,別弄那麼大的排場,只肯帶隨身侍候的小廝,管事拗不過他,只得要求他們儘早回來,補給完船上所需的水、糧食就要出發,三少爺應了,可等到太陽西下,還等不到人回來,派人要去找,才在碼頭附近發現倒在角落的小廝。」
「管事可去報官了?」
「去了,也跟附近衛所打了招呼。」墨香道。
范安陽忙起身,「讓人通知老太爺、大老爺和二少爺了嗎?」
「都派人去了,您放心。」
怎麼放心得下啊?
杜雲方自小嬌養,沒出過遠門,這趟出門,是他頭一回出遠門,沒想到就出事,真是!
「你們說,會是萬家人幹的嗎?」
「這不好說。」硯香幾個搖頭回答。
杜相得知小孫子失蹤。頓時有些反應不過來,還是長隨輕推了他一下,才讓人回過神來,接連的命令交代下去之後,老人有些疲憊的靠在官廳里的官帽椅上。
「老太爺,三少爺吉人天相,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長隨勸慰着。杜相頜首。心裏卻在想,吉人天相嗎?復常和子守兄弟也曾遇過生死大難,復常才多大年紀。至少就遇過三次,子守倒是走運,也就只遇上那麼一回。
雲方嘛……他微微嘆息,有了孩子之後。有不少人會為兒女積福而行善,許氏在世時。就是如此,冬日施粥,夏日施藥,在任上時。她年年這麼做,為兒子積累不少好評,小萬氏與她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
年紀越大。杜相越發相信鬼神之說,許氏在冥冥中看顧着兒子們。所以復常他們才能遇難呈祥,那麼,小萬氏的報應是不是要應在杜雲方的身上?
否則好好的怎麼會失蹤呢?
小萬氏的娘家人被引往北方去了,難道是大萬氏那個侄孫的人幹的?還是看到杜雲方穿着打扮是富家子,而臨時起意擄人的?
杜相頭疼欲裂,長隨趕忙去請御醫來診脈,因杜相就在官廳里,御醫來得很快,把了脈後,御醫開了方子道是暑熱引發的頭痛,讓他吃的清淡些,多喝溫水,多歇息。…
長隨一一應下,待把人送走,便回頭來勸杜相,「老太爺,咱們先回府吧?」
杜相想了下點頭同意,跟言首輔告假,言首輔已聽聞杜雲方失蹤的事,正在交代人徹查,並通令沿路各有司衙門幫忙協尋。
杜相拱手言謝,言首輔拍拍他的肩頭,低聲道:「好好保重自個兒,那孩子看來就是個有福的,必能逢凶化吉,你就寬寬心吧!」
「承您吉言。」
杜相再度言謝,待出官廳,就見長子在馬車邊,長身而立的他,鬢角灰白,承襲父母優點的面容上,隱隱帶愁,杜相長嘆一聲,兒女都是債啊!杜雲蕾給他們兩個老的打擊不小,現在遇上杜雲方失蹤,這一年實在是太不順了啊!
上了馬車,杜相閉着眼對兒子道:「回去跟阿昭說一聲,讓她安排一下,咱們上大佛寺去上柱香。」
同樣覺得這一年過得實在太不順遂的,還有魯王府,魯王身體已漸康復,但畢竟上了年紀,體力還是大不如前,尤其在得知小孫女已死於非命,魯王更是哭了好幾回,世子夫妻也是悲從中來,陪着哭了幾次,魯王妃哭不出來,卻還要拿着帕子裝哀淒。
秀寧縣主覺得很晦氣,偏偏每回她回府探望父母,她大嫂都要來這麼一套,怕人不知道她女兒死了嗎?嘖!
「娘,您就當是給外祖母面子,做做樣子哄外祖父不好嗎?」楚靜嫻抹着淚問她娘。
秀寧縣主其實有些心虛,當初楚明心離家出走,是她攛掇着的,誰讓她大嫂多管閒事,當年若不是她從中攪局,她們夫妻不會鬧成今日和離的結局,更不用說他們兩雙雙被降級。
從郡主降為縣主,差別可是天差地遠!若她沒有和離沒有降級,她就能鈍刀割肉,不死也要竇專和他那外室半條命,偏偏她大嫂多事,把她爹娘都鬧來,撐腰不成反被氣吐血,還鬧到皇帝那兒去。
她明明安排得好好的,誰知道竇專那個渣人會派人盯着自己,還從中攪了局,把楚明心拐了出去,也怪楚明心笨,那麼蹩腳的手段也能被拐,下來的事,又豈是自己能掌控的,活該她最後跟着丈夫流放西北。
「娘,大舅和舅母都還惱着您呢!您就不怕,您不跟他們低頭,大舅他們會把氣出在我和哥哥身上嗎?」
秀寧縣主怔住,一雙美眸往女兒身上看,她倒是沒想過,「他們敢!」
楚靜嫻心道,您都敢算計他們女兒了,他們又怎麼會不敢往我和哥哥身上撒氣?
母女兩在魯王院子裏對峙,忽有世子夫人的心腹婆子,帶着兩個風塵僕僕的僕婦走進抄手遊廊,世子夫人的心腹婆子只遠遠的朝她們母女福了一福,就匆匆別過,領着人往裏頭去。
「咦?那兩個僕婦,好像是楚明月的陪房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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