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去了范安松院裏,丁嬤嬤年紀大了不好太過勞累,范夫人身邊一下子少了兩個得力助手,辦起事來卻不見忙亂。
范夫人雖捨不得冬青,不過這丫頭心大,既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就留不得了!幾個冬年紀相近,冬青最大,所以范夫人早早就準備着要把三等的丫鬟提上來,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但丁嬤嬤就讓她有些無法接受,丁嬤嬤也不是重病,就是年紀大了,禁不得勞累。
小年這天,范老夫人名下莊子的莊頭押了幾大車的禮進京來,外院的大總管領着人清點,范安松奉祖父之命,剛去看望在客院住着的族兄弟、族侄們,甫一出客院就看到前院裏停滿了車,人來人往搬運各種乾貨、肉類和野味,大總管忙得暈頭轉向,猛然一轉身差點撞到呆站當地的范安松。
「三少爺?」大總管被嚇得不輕,看范安松死死的盯着前方,他不禁順着看過去,原來是幾個小廝提着野味,邊走邊說往廚子那裏去,大總管清了清嗓子,「三少爺若有什麼想吃的野味,儘管交代一聲。」
誰知范安松看的卻不是那幾個小廝,大總管見他眼光依然定住不動,再度看過去,原來他看的是這個。
「定順莊偶然得了塊熊皮,大少爺知道了就帶着七少爺過來看看。」
為什麼就沒人通知自己呢?范安松心頭有些苦澀,「那塊熊皮瞧來不小。」
「是啊!大少爺說正好給老太爺做兩塊坐墊,一塊放在書房,一塊放在上朝的車裏。」大總管覺得大少爺有孝心,范安松臉色微變,「大哥素來孝順祖父。」
大總管陪着說了幾句,有管事來找,他便向范安松賠個不是,徑自忙去了。
范安松看着范安柏淡笑着與莊頭們說話,范安岳則是跑來跑去,幾個莊子來的漢子老老實實的跟前跟後,對范安岳有問必答。
許是范安松的樣子惹人注目,不多時,就有個管事奉范安柏之命過來相請,范安松原想不去,不過少年人的好奇心佔了上風,便跟了過去。
莊子上送來不少毛料皮貨,范安蘭和范安菊下了課就往關睢院去,范夫人不在,只留了丁嬤嬤坐鎮,聽到小丫鬟通報兩位姑娘來了,跟在她身邊的一個丫鬟忍不住哼了一聲。
「兩位姑娘消息倒是靈通得很。」丁嬤嬤聞言瞪了她一眼,「沒規矩,主子是你們可以議論的?」
那個丫鬟嘟着嘴退到一邊去,其他人有意無意的避開她,「夫人不在,要請兩位姑娘進來等嗎?」
「那是自然。」丁嬤嬤瞥了方才退開的丫鬟一眼,「不要以為你們是夫人得用的,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二姑娘和三姑娘再怎麼說,都是老爺的女兒,是你們的主子。」
方才退開的丫鬟忍不住又嘟嚷道:「不是說有些人家庶出的子女,就只是半個主子?」
「你肯定是記錯了。」丁嬤嬤不再搭理她,其他丫鬟也不理會她,那丫鬟嘟着嘴也沒跟人打聲招呼,提腳就走了出去。
有個跟她交好的丫鬟就想去喊她,卻被丁嬤嬤喝阻,「由她去,咱們能護着她一輩子?」
那個丫鬟出了屋,見沒人來追自己,不由紅了眼眶,小聲的咕噥着:「都是現實的,表姐一走,就沒人搭理我了!」
「這是怎麼了?」正抹淚自憐的丫鬟聽到那帶笑的聲音,忙抬頭一看,原來是二姑娘和三姑娘過來了,方才開口的就是三姑娘身邊的大丫鬟如雪。
「沒什麼!」丫鬟不好意思的垂下頭,吸了吸鼻子,偏生天冷,方才又哭了下,這鼻水就像天雨一樣止不住,二姑娘看了她一眼就別過臉走了,三姑娘嫌棄的看了兩眼,追上二姑娘進正屋去了。
二姑娘的丫鬟欲言又止,最後遞了條帕子給她,就急急追着二姑娘而去。
反倒是如雪交代了身邊的如心,讓如心追上去,自己則留下來和那丫鬟說話,不多時就把那丫鬟逗得眉開眼笑開心極了。
聽到後頭的笑聲,范安蘭嗤笑一聲,「你如雪姐姐倒是好心。」連個小丫頭也費心去哄。
「那是冬青的表妹。」范安蘭若有所思的悄聲問:「姨娘就是用她,跟冬青搭上的?」
「應該是吧!」如心只知大概,她不像如雪得周姨娘看重,如雪在三姑娘身邊向來是說一不二的,以前周媽媽沒少被她排擠過。
范安蘭沒停下腳步,只半別過頭往後瞧了一眼,「冬青都去三哥那兒了!還哄着她做啥?」
「不知道。」如心老實回道,范安蘭不以為意的進了正房,正房明間正中的黑檀木大圓桌上擺滿了各色皮毛,毛色精純鮮亮,一看就知是上等的好貨色,范安菊已經站在桌邊仔細的瞧,范安蘭快步上前,「這麼多好東西!都是祖母莊子上收來的?」
范老夫人過世後,名下的莊子便分給三個兒子,之前三個兒子都外放,莊子上的田租、年貨就一併送回京里府中來,再由大總管派人送到各位爺任上去,這麼一來雖是慢了些,但安全許多。
往年在任上,因府里有范安柏在,大房的許多東西就由他收下,或留或賣由他全權處置,南方冬天是濕冷,皮貨毛料用得不多,與其大老遠送去,還不如換成銀票送去,用處還大些。
這些事,范安菊她們是不知道的,只是去年冬衣用了不少皮貨及毛料,確確實實感受到這些東西的好,因此兩姐妹旁的都不在意,獨獨在意這些皮貨。
丁嬤嬤暗笑這兩個眼皮子淺的,好的自然都收起來了,會擺在這兒讓她們挑的,在范夫人眼中都算是次的,真正好的,由上往下,首先要留着孝敬老太爺,再是老爺和她自個兒,還有范安柏兄弟,當然,丁嬤嬤暗地裏先替范安陽留了。
屋裏的幾個丫鬟都是知情的,不動聲色的各忙各的,讓兩位姑娘興高采烈的挑着皮貨,一個小丫鬟悄悄的從外頭進來,她靠到丁嬤嬤身邊低語,丁嬤嬤點點頭,示意一旁的丫鬟抓了把糖給小丫鬟,小丫鬟接了糖,眉開眼笑的退了下去。
「嬤嬤,您看桃枝……」
「留着吧!既然她得人緣,就留着用吧!省得那邊兒又得費心拉攏誰。」
那個丫鬟點點頭,拿着繡花樣子與丁嬤嬤討論起給六姑娘的春裝,繡什麼花樣好。
幾個莊子送來的,除了雞鴨魚鵝,其他的野味多是死物,獨有個順江莊的江莊頭是個有趣的,聽說了府里的六姑娘病了,素來疼孩子的他,就帶着兒子、孫子抓了幾隻野狐、野雁、野鵝的養了起來,馴養得差不多了,就趁這回送田租和年禮時,一塊兒給送來。
范安柏見到時也樂了!便讓大總管派人領他們,把這幾隻活物帶到後園小湖邊的一處院子養起來,這莊頭來得早,把野狐等送進後園再回到外院,正好看到七少爺好奇的到處問,幾個莊子上跟來的漢子都被問得啞口無言,江莊頭倒是應對如流,讓范安柏頗感驚奇,問了之後才曉得,原來江莊頭年輕時,曾跟在祖父身邊當差,還曾在府里當到管事,後來父喪,才求了祖父讓他回家奉養老母,祖父便安排他到順江莊去當莊頭。
「江老丈有心了!」知道他特意為阿昭費心,范安柏覺得這老先生有意思,江莊頭滿是皺紋的臉笑開來,「這幾年來,都是我家大郎和孫子們送年貨和田租來,端午過後沒多久,老太爺途經順江莊,跟小老兒說起六姑娘的事。」
老人家重重的嘆口氣,「老太爺心疼啊!說那麼個小閨女兒給人害的,連人都認不全,小老兒就想,孩子病了,那兒都去不得,咱莊稼人手藝不好,就只能抓着玩意兒逗逗六姑娘樂呵樂呵,老太爺興許心情就好了。」
「多謝老丈了!」老人家不以為意的擺擺手,范安柏與他閒聊開來,發現這老人懂得不少農事,也懂許多人情世故,將他話中說的瑣碎事,與祖父平日所教兩相對照,范安柏忽地明白,祖父為何去探這老人了!
范安岳對大哥和老人家的談話,完全不感興趣,他只想趕緊去阿昭那兒獻寶,雖然祖父讓他跟着大哥,學着處理事情,可也沒說他不能回內院去,趁大哥跟人聊得起勁,他草草跟大總管打了聲招呼,就帶着人往昭然院去。
今兒是小年,莊子送田租和年禮來,還有不少野味及皮貨、毛料,瑞雪和硯月分別從大廚房和針線房得來最新消息,大廚房打聽來的自然是各莊子送來什麼野味好加菜,針線房探來的,則是二姑娘她們各自從夫人那兒討得什麼樣的皮貨、毛料,打算要讓針線房的趕工,好讓她們兩新年時有新衣穿。
墨香幾個聽了大感不平,六姑娘是夫人嫡嫡親的閨女兒,什麼好的卻是沒有姑娘的份兒?
不過這些消息,都及不上瑞芳得來的消息。「聽說有個老莊頭抓了好些活物,大少爺讓人養在後園小湖旁的一處院子裏。」
「什麼樣的活物啊?」瑞雪好奇的問。
「聽說有野雁、野狐,還是野鵝,嗯,好像還有幾隻小貓和狗兒。」
賀璋家的一聽,忽地轉頭看范安陽,范安陽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墨香則問:「抓這些小動物做什麼啊?難道是讓人賞玩的?」
范安岳不高興的板着臉進屋來,「是啊!那莊頭特地抓來要給阿昭玩的。」
邊碼字邊抓蚊子,實在夠嗆的,搞不懂它們打那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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