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范安陽覺得,要寫信向杜雲尋告狀並撒嬌這事很彆扭,但回心一想,似乎有點道理啊!人家都明槍執火的擺明要搶她丈夫了,不管他們圓房了沒有,他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成的親,她是杜家明媒正娶,八人大轎迎進『門』的媳『婦』,想利用輿論『逼』她讓夫?
孰可忍,孰不可忍啊!必要讓杜雲尋知道,因為他,她受了多少壓力,多少委屈才行,不然杜雲尋可能真要像賀璋家的她們所說的,以為自己不在乎他,所以他便轉向豁出去不要臉面,只為了與他長相廝守的楚明心去,她不就虧大了!
這個丈夫顏正人好,他們又有共同的興趣、話題,處得來,她前世沒有父母疼愛,她知道他心裏的苦,他亦知她被母親遺忘的痛,他們就像兩隻受了傷的小動物,向對方尋求溫暖的擁抱。
成親這幾個月來,夜裏有他的擁抱,她不再半夜驚醒,以為自己還在西山的野林里,他也不再午夜夢回時,重溫那溺水的恐慌。
真要她放掉杜雲尋,另找個合意的男人,先不說婆家長輩、男人合不合得來,這個年代可不比她來的那個時代,處不來就一拍兩散,想離,杜、范兩家長輩們會同意?別傻了,他們要是會同意,太后那時要賜婚,就不會皇帝給攔了。
既然換男人的機會渺茫,還不如就的牢牢的抓緊他吧!
有了這個認知,寫起告狀兼撒嬌的信來,范安陽就揮灑自如了。
當下便運筆如飛,范安柏兄弟上『門』時,她已經寫好了信,正準備『交』代人寄出去。
看到兄弟們來了,范安陽好驚訝。「你們怎麼來啦?大哥也就算了,你這成天不是被學兄就是被先生拉去討論畫技的傢伙,竟然有空上『門』來!」
范安岳氣笑了!「你啊你。真是『女』生外向,虧我們兄弟兩今兒把事兒都擱下,特地跑來看你。」
「什麼啊!」被范安岳戳了記額頭,氣得范安陽蹦蹦跳,「你夠了喔!不許再戳我了。」
范安柏看着弟妹如常在眼前打鬧了一番,才笑着開口制止。對范安陽提起外頭的傳聞來。
「我都知道了!早上阿苑跑來跟我說了。」范安陽道。
范安柏點頭。知道王家表妹跟范安陽『交』好,會來關切再正常不過了。「你放心,他們是不會得逞的。」
聽大哥這麼說。范安陽可以肯定,現在外頭最為大眾所接受的那則傳言,一定是出自范安柏之手。
「皇上也得知此事了,明日就有御史會彈劾魯王治家不嚴,縱『女』一再出格。」
如果今兒鬧這種風流韻事的,是魯王府的男丁,興許還不會太受注目。然而前有秀寧後有楚明心,由此可見魯王家的家教了!
御史台不彈劾,皇帝都要治他們一個失職的罪名啦!
平常百官們家裏屁點大的事,這些御史就抓着『雞』『毛』當令箭,拚命追着打,頗有不把被彈劾的官員剝層皮下來。誓不罷休的味道。然而遇上魯王家的事,便一直沒有人彈劾。就是楊延喜逃婚,富陽侯都被彈劾了,懷王讓側妃管家也被彈劾,何以魯王一家,獨獨能逃過言官們的攻詰呢?
其中隱含的涵意,可就令人玩味了!御史台再不動作,只怕就換他們被皇帝削了!
當然,范安柏是不會承認,他在裏頭起了什麼樣的作用。
知道範安陽寫了封信要給杜雲尋,他忽然有些感慨,真正的感到吾家有妹初長成,這心上擺着的,已經不是父母、兄弟,而是丈夫了!看着范安陽的小臉,他感慨的輕拍了她的頭,幾日不見,妹妹長高了!頭上梳着的也不是未婚小姑娘常梳的雙丫或分肖髻了!
雖是一家血脈兄妹,但畢竟范安陽已是外嫁『女』,丈夫不在,就是親兄弟也不好留在她屋裏用飯,杜相那邊使了人,請表外甥們去他那裏用飯。
范安柏拿了信,『交』代小廝立刻送出去,並對范安陽道:「若還有什麼東西要捎帶給他,直管打發人跟我說一聲便是。」
「知道了!」范安陽不止『交』給他要給杜雲尋的信,還有要給嚴池和杜雲尋的秋裝。「這是新趕出來的,他們現在北上,也不知道幾時才能回來。」
范安柏笑了笑沒說話,皇帝不信任西北大營『交』上來的輿圖,要另派人去重繪,其實兵部也派了專『門』繪製輿圖的高手同行,到了邊境,他們要離隊深入敵後,也就是說杜雲尋他們是榥子。
所以他們這些榥子勢必要待在北方一段時間,而不是戰事一了就立刻回京。
他也是被皇帝打發去兵部跑『腿』後,自己從各方得到消息,才推論出來的,他跟祖父說過,祖父也同意他的看法,只是這不能跟妹妹明講,他笑着安撫了她幾句,才與范安岳跟着來人去了杜相院裏。
送走兄弟們,范安陽抱着紅紅的寶寶,若有所思的發着呆。
賀璋家的有些不太適應,想上前去喊她,墨香忙一把拉住她,「別去吵二少『奶』『奶』,咱們把自個兒份內的事做好嘍,別給二少『奶』『奶』添『亂』就好。」
賀璋家的聽她說的有理,便如是照辦。
此時,魯王西山別院裏,世子正在大發雷霆,「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讓人往好的說嗎?怎麼反把十姑娘傳成這般不堪?」
管事們跪了一地,他們也想不明白啊!
大把的銀錢撒了下去,想想就『肉』痛啊!可是他們讓人散佈的傳言,就像是打了水漂兒,在水面上旋了一下,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想不明白啊!現在外頭的傳言,一面倒的把十姑娘說得極度不堪,甚至太后也扯了進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管事們被杖責四十板,罰俸一年,還被要求將功贖過,趕緊想辦法,把不利十姑娘的謠言壓下去。
世子作完處置後。若有所思的靠在太師椅中,之前為他獻策的幕僚已經不見人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材圓潤相貌和善的文士。他笑呵呵的對世子道:「您別惱,十姑娘這事做得不妥,卻是『陰』錯陽差的讓咱們的人,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往西北去,說來也算是一功啦!」
「可這孩子,究竟在哪兒?」世子氣惱的端起茶來要喝。卻被滾燙的茶水燙了舌頭。氣得他順手就把茶盞砸了出去,一名丫鬟正在給幕僚們上茶,就這麼被砸了個正着。
滾燙的茶水潑了她一身。茶盞重重的打在她身上,端着茶盤的手吃痛,茶盤上的還沒上完的茶便灑了出來,坐在她跟前的幕僚被潑個正着,想躲閃都沒地兒躲啊!
書房管事立刻進來處理,把丫鬟和幕僚領下去療傷,又另派丫鬟來收拾殘局。也許是因為那些管事們才因辦事不利被罰,讓他們心生恐懼,收拾的動作特別的麻利,不一會兒功夫,就收拾完畢。
世子絲毫不受影響,把王府『侍』衛統領喊來。劈頭就是一陣罵。自從楚明心失蹤,因要『侍』衛統領戴罪立功。所以先被杖責二十,還有二十杖記着,等楚明心找回來再罰,而時不時挨罵更是家常便飯,因此『侍』衛統領已經有點麻木了。
『侍』衛統領已經想明白了,不管他說什麼都沒用,重要的是把人找回來,聽到世子責問他,楚明心如今何在,他也很想知道啊!她一個內宅小姑娘,如果沒有人接應,怎麼走出別院的?
貴嫂是十姑娘院裏的管事媳『婦』,她有能力安排馬車在別院後『門』接應,但他查過,不是她,她家裏的人在王府京里的鋪子上當差,沒有任何不妥,芳晴和芳『玉』的老子娘在莊子上,也沒有什麼不對勁兒。
被十姑娘留下,沒帶走的芳柳就更不用說了,她家裏都沒人了,就算她想找人幫忙打點馬車,也無人可托。
他循線找到那家馬車行,查到去僱車的是個老蒼頭,聽那形容,很像是秀寧縣主陪房,他照實呈報上去了,卻被魯王給駁了,硬說是不可能,說他是誣衊主子,要打他板子,還是世子攔下了。
『侍』衛統領很清楚,世子是信他的,但是沒用,秀寧縣主有魯王護着,他們沒法子從她那裏撬出什麼消息來。
世子讓幕僚們散了,只留下那圓臉幕僚和『侍』衛統領,「你們說說看,十丫頭會上那兒去?我們派人沿路追着去,都已經一個多月了,連個人影都沒看到,這可能嗎?他們不過晚了一兩個時辰追上去,怎麼會把人追丟?」
圓臉幕僚和『侍』衛統領也很想知道啊!
「世子爺,您說,咱們的人會不會追過了頭?」圓臉幕僚突發奇想。
「接着說。」世子忙讓他往下說。
圓臉幕僚清清喉嚨,「她們若想追上杜家二少爺,這一路必得急趕,但十姑娘是閨閣嬌『女』,出遠『門』可不比家裏頭,雖然是乘車,這趕路可不件輕鬆的事情。」他看了世子的臉『色』後,又道:「十姑娘雖曾與八姑娘去湖州,但那一大半的行程是坐船,跟北上可是截然不同,旅途中最忌有個頭疼腦熱的,若是十姑娘身嬌體弱,不堪負荷的話……」
他雖沒明說,但話里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王府的人急追猛趕的,卻都沒有找到人,若不是她們行岔了路,就可能是楚明心病了,停下來養病,王府的人就趕在了她們的前頭,自然就找不到人了。
世子深吸口氣,真心覺得『女』兒要是就在自己面前,他肯定要一把掐死她,就會給他生事!「讓一部份人繼續往前找,一部份往回走,記得『交』代他們找得仔細些。」
圓臉幕僚跟着『侍』衛統領退下,『侍』衛統領出了書房,便朝他拱拱手,「多謝先生。」
「客氣了!有了方向,相信閣下很快就能達成任務。」
「承您貴言。」
『侍』衛統領徑自去安排,圓臉幕僚這下斂了笑容,回頭望着世子的書房良久,才舉步慢慢的踱回房去。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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