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姨太太這話說的!我只是針對你們說的理由提出的疑質,若你們無法為我解惑,請問,我要怎麼相信你們家的女兒真是與我家相公日久生情?且迫不及待的想要納『她們』進府來當小妾?」
范安陽笑嘻嘻,又道:「因為我怎麼想,都覺得這事不可能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指她們的女兒不夠好,無法讓男人對她們心動生情?
范安陽甜甜一笑,轉頭問顧嬤嬤,「顧嬤嬤,您是祖父身邊的心腹,請您跟兩位姨太太好生的分說一番,這在朝為官,最當注意的是什麼?」
尤大太太這時彷佛才真正注意到顧嬤嬤,心頭咯噔一聲,杜相特意派來幫范安陽打理家務的心腹?
黎四太太反應較慢,但終究還是反應過來了,她身子一抖,隨即有些瑟縮的想躲到尤大太太身後去。
尤大太太怎容她拿自己當擋箭牌,肩頭微動,將黎四太太的手抖落,反手握住她,將她往前推,「還請顧嬤嬤指教一二。」
嘴上雖是這麼說,但尤大太太心裏已有所感,顧嬤嬤會說出什麼話來了。
顧嬤嬤未負重望,自范安陽身後上前,朝兩位姨太太福了一福,見她們兩竟是就這麼受了禮且毫無避讓或回禮,眼睛不禁微閃了下。
「雖然二少爺尚未授以官職,但已具官身,又怎能不思如何報效朝廷?然。我大燕官員需潔身自好,故不得眠花宿柳,也不得納親眷女為妾。否則會被御史彈劾私德不修。」
顧嬤嬤淺淺一笑,斜睨着尤大太太二人,「兩位姨太太也是官夫人,怎麼不知道呢?若二少爺當真納了兩位表姑娘為妾,這前途盡毀不說,還會令老太爺與姑老太太再度交惡,兩位姨太太覺得。二少爺會傻得自毀前程嗎?」
尤大太太一噎,黎四太太猶思掙扎。「可是難道就放縱他,任他毀了我女兒的名聲,而不用負責嗎?」
「黎四太太,我家二少奶奶方才問你們的話。你們還沒回答呢!」范嬤嬤開口了,她溫和的盯着尤大太太看。
那邊顧嬤嬤接過話,「如果尤大太太想說,二少爺成親前一晚的事,那大可不必提了!那天的事,只怕尤大太太還不比老身清楚明白,畢竟尤大太太那會兒不在杜府,可老身卻是奉命去處理的人。」
這話一說,尤大太太和黎四太太都愣住了!
她們沒想到。顧嬤嬤完全不給她們面子,就這樣直接捅破了!
尤大太太臉色攸忽數變,黎四太太雙手緊絞着手裏的錦帕。二姐怎麼還沒來啊!
花廳廡廊下當差的一個小丫鬟,忽地探頭進來打信號。
杜夫人來了。
范安陽朝墨香伸手,墨香悄悄的從袖子裏取出條帕子遞給她,還不忘小聲交代,「姑娘小心點用,辣着呢!」
「知道了!」她朝廳里侍候的丫鬟們侍候。她們會意的,侍候兩位姨太太重新就坐。又給她們續上茶和新做的茶點。
但她們兩無心喝茶吃東西,尤大太太蔫蔫的坐在椅中,低垂着頭,不知在想什麼,黎四太太則像是椅墊里有針會扎人似的,一直不安的坐不安穩,眼睛不時的在范安陽和廳門間游移着,似在等着什麼人出現。
杜夫人進來時,只見花廳里氣氛有些怪,尤大太太蒼白着臉,坐在一旁的黎四太太看到她來,鬆了一大口氣似的跳了起來。
「二姐,你可來了!」黎四太太欣喜若狂迎上杜夫人,兩手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浮木似的,緊緊的,長指深深的扣進杜夫人的手臂上。
杜夫人吃痛就想甩掉她的手,可是轉眸看到了已起身站在那裏,靜靜的看着自己的范安陽,便忍着手上的劇痛,強扯出一抹笑來與姐妹們打招呼。
「大姐、小妹見諒,我身子猶不適,所以來的遲了!」杜夫人擺手讓姐妹們坐,趁勢扯下黎四太太的手,走到上首。
范安陽早已退在側,見她走來,乖巧的朝她曲膝福了一福,「夫人可來了!」說着眼淚就撲簌簌的掉下來。
「這是怎麼了?」
「夫人不知,兩位姨太太跟二少奶奶說,二少爺和兩位表姑娘私相授受,有損名聲,想逼着二少奶奶應允兩位表姑娘進門為妾。」墨香氣憤不已跳出來告狀。
杜夫人不悅的瞄了長姐和小妹一眼,不過是個小丫頭,她們兩個連手端着長輩的架子,竟然討不了她一句允諾?
尤大太太看也不看她一眼,黎四太太嘟着嘴,道:「二姐,你家這二媳婦好不懂事啊!我們家漱潮好歹也是個官家千金,若不是名聲有損,何須委身為妾啊?」
顧嬤嬤在側冷哼,「黎四太太,敢問您家姑娘的名聲是怎麼受損的?」你要說得出口,我頭給你!利眼狠狠的瞪向黎四太太,如是道。
黎四太太被瞪得一噎,杜夫人已厲聲喝斥,「大膽,主子們說話,豈有你一個下人插嘴的?」
顧嬤嬤背脊挺得筆直,她對上杜夫人不驚不懼,「回夫人的話,老奴是奉老太爺之命,幫二少奶奶協理家務的,黎四太太來者是客,卻當着二少奶奶的面往二少爺身上潑髒水,老奴為保二少爺名聲,不得不違禮而行。」
「你個老東西,以為抬出老太爺來壓我,我就會怕你!」杜夫人腦子轉得飛快,她千算萬算就是漏算了顧嬤嬤這老貨!
有她在,難怪長姐她們沒有得逞!
范安陽和她的陪房或許不是很清楚那天的事情,但顧嬤嬤是最清楚不過的,因為當時,杜相是派顧嬤嬤來處理此事,當着她的面,想要編派杜雲尋新婚前一晚在新房與表妹們廝混,是完全行不通的。
杜夫人飛快睃了黎四太太一眼,不能讓她往這個方向掰扯下去,便對顧嬤嬤對黎四太太不敬一事緊咬不放,心道,趁勢把顧嬤嬤扯下管家理事的位置,如此一來,范安陽沒了最大的助力,自然就管不好家,眼瞅着就要過年了,這死丫頭到時候在來訪的賓客面前丟了臉,公爹就算看自己不順眼,也只能將掌家大權交回到她的手上來。
杜夫人心下主意底定,便揪着顧嬤嬤要往杜相跟前說理去,顧嬤嬤也由着她,兩人就這麼走了,留下廳里不知所措的尤大太太和滿臉不甘的黎四太太。
范安陽嗤笑一聲,端茶送客。
尤大太太茫然起身,黎四太太卻是憤恨瞪着范安陽不肯走。
范嬤嬤低聲提醒,「兩位姨太太興許不曉,這妾的家人是不當正經親戚來走動的,若兩位表姑娘當真入門為妾,那日後兩位姨太太上門,可就是姨娘的家人,往後上門來可就不是現如今的待遇了!如果,您二位還不懂,且想想您二位是如何對待自家姨娘的家人的?」
「可我們是你們夫人的姐妹。」
范嬤嬤輕笑一聲,「表姑娘們一旦入府為妾,要麼您與她們斷絕關係,要麼就是當姨娘的家人看。」
「要我說啊!還不如請夫人為她們保媒,嫁個有前途的後生來的強,要是女婿爭氣,日後兩位表妹就是誥命夫人呢!兩位姨太太在婆家也能挺直腰杆做人啊!」
臨了,她又添了一句,「真是想不懂,夫人為何硬要外甥女作妾呢?明知兩位姨太太最是疼女兒,看不得女兒們受委屈的,為何偏要讓外甥女們給自己的兩位繼子作妾呢?她明明就恨不得他們兄弟兩沒個好前途的!」
「說的是啊!要是二少爺的前途當真被毀了,這口氣如何吞得下去?」
尤大太太一悚,驚疑不定的望着范安陽主僕,范安陽定定的看着她問,「姨太太您說呢?」
尤大太太的扯着猶不死心的黎四太太踉蹌而去,兩姐妹興沖沖而來,卻敗興而去,范嬤嬤看着她們兩走遠,才輕嘆道:「怪不得老夫人當年會挑夫人給大老爺當繼室,這手段心性,當真是在其姐妹之上。」
「這種歪了心思的手段,也只有與她相同心思的人才瞧得上眼。」
范嬤嬤道:「這兩位姨太太真是傻,她們究竟是那來的底氣,想逼您應允她們家的女兒進門為妾啊?」
范安陽聞言朗笑,「范嬤嬤也犯傻了!你忘啦!太醫們可是說我燒壞了腦子,這傻病好不了了的。她們當然都當我是傻子耍,想說嚇唬嚇唬我,就能達成所願,再說,我是個傻子,年紀又小,她們家的女兒聰明又比我大,一進門就能圓房啦!搶在我頭裏懷孩子生兒子,還不把我這正室給擠到牆角去?」
范嬤嬤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啊!」
范安陽淡淡微笑,原主前世不就是被換親後的丈夫及婆家如此對待嗎?與她現在不同的是,那時的她,成親時已及笄,圓房後不久就懷了身孕,婆家卻怕她生下的孩子會跟她一樣傻,就想把她的孩子給落胎,可惜的是,那孩子頑強,幾番下藥迫害都不曾流胎。
正好她那丈夫的妾室有了身孕,他們便想偷天換日,以那妾生的孩子頂替原主的孩子,如此還能保有她的嫁妝為他們所用!
只不過今生想這麼做的人,換成了杜夫人罷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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