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門窗關的緊,北風呼嘯而過,震得窗欞咯吱作響,卻不妨礙女孩們窩在范安陽房裏吃吃喝喝,還有范安柏兄弟之前搜羅來給范安陽打發時間的小玩意兒,幾個姐妹玩得樂不思蜀,連賴在范安陽這裏的目的都忘了。
她們忘了,范安陽可沒忘,讓人守在東跨院的門口,悄悄的關注正房的情況。
瑞雪和瑞芳兩個自告奮勇,帶着瓜果滷菜,及一壇酒跟去月洞門和守門婆子們聊天去。
等到她們用過晚飯,正房那廂方才事畢,瑞芳領着猶驚魂未定的紫秀過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丁筱妍問,丁筱安讓人倒了杯熱茶給她,范安陽讓她坐在身邊小杌子,紫秀喝了兩盞茶才緩過氣。
清秀小臉猶見青白,看來嚇得不輕,范安陽轉頭問瑞芳,「范嬤嬤還沒回來?」
「沒有,姑娘,老夫人發作了采芝姐妹兩個,後來不知容嬤嬤說了什麼,老夫人便讓人去請大房的大表少爺,跟他身邊侍候的人。」
怎麼會扯上丁修書?
丁筱妍姐妹滿臉疑惑,紫秀捧着茶碗,微抖着聲:「十四小姐不是大老爺和大夫人所出。」
丁筱妍聞言衝口而出:「怎麼可能?她可是在老宅出生的,怎麼可能不是大伯母生的?」
紫秀搖搖頭,「容嬤嬤說十四小姐是她家郡主所出,托予大老爺養育。」
「怎麼會這樣?」
范安陽托着腮心想,要不要這麼狗血啊?郡主的女兒?為何堂堂郡主生下女兒不自己養,卻要托人養?
「容嬤嬤是那家王府的人?」丁筱安若有所思的問。
「魯王,皇上的小叔父,容嬤嬤說十四小姐的親娘是魯王嫡么女秀寧郡主。」紫秀小聲的道。
范安陽看着紫秀的眼問:「找大少爺過來,還把侍候的人也都帶過來,是為了問明此事?」
紫秀點頭,「那容嬤嬤好不要臉。當着老夫人的面說,十四小姐看上了杜二少爺,想招他為婿,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又罵采芝兩個不會辦事,不過送幾本書的事,竟然驚動了老人家。」
「二夫人說采芝她們送去的荷包里藏着春、藥,容嬤嬤就指着采芝她們兩個直罵,說是她們兩個起了賊心,竟然敢跟十四小姐搶男人……」
「這種話她也罵得出來!」賀璋家的聽了直搖頭,頓了一下道:「秀寧郡主十八年前就嫁給郡馬平遼侯世子竇專,六年前平遼侯去世,皇上卻遲遲沒有讓他繼承侯爵,好像是去年。魯王和秀寧郡主請富陽侯說項,太后也施壓,皇上才允郡馬承爵。」
丁筱樂問:「這是為何啊?」
「因為郡馬是庶長子,世子是他的三弟。」賀璋家的道:「聽說當年魯王不願女兒嫁庶子,可是秀寧郡主就是要嫁。還絕食要挾咧!魯王本不應,後來還是魯王妃不顧病體進宮求太后賜婚才嫁成的。」
「我想起來了!我娘跟我們說過這個事,還告誡我們,千萬不能學秀寧郡主這般大逆不道。」丁筱安姐妹異口同聲道。
「但是這和十四表姐有何關係?秀寧郡主為何要把她托給大舅養啊?」難道有姦情?
紫秀回道:「這容嬤嬤沒說,她只說她是秀寧郡主派來侍候十四小姐的。」
范安陽慢慢的道:「也就是說,秀寧郡主的女兒頂了十四表姐的身份,現在秀寧郡主想把女兒認回去了?那十四表姐哪兒去了?」這些問題也是大家想問的。可惜紫秀沒有答案,她也不能久待,她前腳走,後腳二夫人便派人來,讓女孩們統統在東跨院裏過夜,丁筱安姐妹樂得從命。府里出了這麼一件事,四夫人只怕要留在老夫人這裏幫忙。
她們都待在東跨院裏,二夫人她們也看顧得到,心裏較踏實。
這一夜雪就沒停過。
范安陽睡在自己房裏,丁筱安姐妹則是睡在西廂暖閣。丁筱妍與丁筱樓沒那麼要好,能睡同一張床,所以她們兩個分別住在王進菀來時住的屋子及暖閣。
天光大亮時,墨香進屋侍候范安陽起床,邊悄悄稟報,瑞雪她們守門得來的消息。
「十四表姐早就過世了?」
「是,是在大老爺外任平州的那一年,染了時疫去的,病重那時有給府里送信,只是信還沒送到東陵,十四小姐就已經去世,大少爺說,本來家裏都準備發喪了!可是大老爺有一天晚上卻突然從外面帶回來一個小女孩,說她就是十四小姐,讓家裏上下待她如十四小姐一般。大少爺還說,大夫人以為是大老爺置外室,拿外室女來頂她女兒,大老爺怎麼說,大夫人都不信,兩人足足冷戰了兩年呢!」
這麼大的事,按說應會瞞住孩子不說的,但夫妻失和鬧得實在太僵,丁修書等人怎麼看不出來,後來丁大舅只得與妻小坦白,此女乃是秀寧郡主托養的,丁大舅昔日初涉官場時,曾在魯王領地任同知,辦案時一時疏忽差點被歹人砍成兩半,是魯王身邊侍衛恰巧路過救他一命,這回便是這名侍衛上門討人情。
「聽說本是要安排別的身份進丁家,誰知那麼巧,十四小姐正好染了時疫沒熬過來,就正好讓她頂了十四小姐的身份。」墨香侍候范安陽穿上外衣,幫她套上鞋。
嫡出么女,自然要比他們安排的其他身份更加尊貴。「秀寧郡主為什麼要把女兒寄養在別人家啊?還安排身份,那就表示她原本的身份不能見光?該不會是秀寧郡主養了面首,生下的小孩吧?」范安陽衝口而出,說了才知該糟,她要怎麼解釋自己為何知道面首啊?
墨香沒聽到,她正好在倒熱水,因為要跟范安陽稟報事情,所以她一早就沒帶其他人進來侍候,兌好水投帕沾濕擰好帕子幫范安陽擦臉,「老夫人震怒,把十四小姐身邊的嬤嬤們全杖斃,另撥了四個嬤嬤過去侍候,采芝兩個也被杖斃,其他丫鬟們也被杖責,不過倒是記下,等回到平州後交由大夫人執刑,還有十四小姐今兒要隨大少爺回平州去了。」
「那容嬤嬤呢?」
「被杖斃了!老夫人說她胡言污衊宗室。」一個晚上活活打死了這麼些人,墨香邊說邊覺得渾身不自在。
容嬤嬤不是教養嬤嬤嗎?這麼被杖斃了,不會惹是非吧?
墨香拿着梳子幫她梳通長發,道:「容嬤嬤進府時可是簽了賣身契的,是咱們府里的下人,又是污衊宗室的大罪,老夫人不處置她,才會惹出事來,姑娘不用擔心。」
范安陽這才知自己把話說出口了,訕笑着低頭在匣里挑首飾。
外頭傳來腳步聲,然後是丫鬟們問安挑簾的聲響,范安陽正在想這是那個姐姐時,就見丁筱妍已快步走進來。
「你可聽說了?」
「聽說什麼?」范安陽問,丁筱妍走到她跟前,在錦墩上坐下,「祖母要把十四送回去平州了!都快過年了,這時候送她回去,會不會惹人非議啊?」丁筱妍憂心的皺起了眉頭。
不是會不會,而是一定會,只是丁老夫人怕是不願再看到丁筱清在她跟前晃蕩,不知禮不懂事,更不是丁家的血脈,卻頂着丁家嫡女的身份,做着敗壞丁家名聲的事。
珠簾輕動,丁筱安姐妹也進來了,跟在她們身後的是丁筱樓,看來大家起得都很早啊!不過也是,聽到這樣的一個消息,誰真睡得着?
用過早飯,聽瑞雪姐妹說完她們探聽來的事,丁筱妍她們總算是明白,大夫人待小女兒這般矛盾了!寵慣縱容,因為她的生母是宗室,所以不好打罵管束,只怕昨晚被杖斃的嬤嬤里,不止容嬤嬤一個是秀寧郡主的人吧?
小女兒染病身亡卻不得發喪,想光明正大的為女兒傷心都不行,因為明面上丁筱清沒死,連風光大葬也不成!這幾年只怕大夫人是恨死了這個佔了她真正女兒位置的女孩吧?
「那這趟大哥回來,可把十四帶回來了?」丁筱安問,瑞雪茫然的搖頭,「這就沒聽人說起了,不過應該是帶回來了吧?」
「說來大伯母也可憐,她生二子三女,如今女兒全沒了!就不知祖母打算怎麼處置丁筱清。」
雖不喜頂了十四之名的女孩,但她們實不知怎麼稱呼她,丁筱樂便提議連名帶姓直喚她丁筱清,而用十四來稱呼真正的丁筱清。
女孩們一致贊同,只是丫鬟們可不好隨她們,還是得稱丁筱清為十四小姐,丁筱妍幾個聽了雖不悅,卻也沒辦法,誰讓人還頂着丁家十四小姐的名份呢!
「對了!那個荷包到底是誰讓送的?」
「哦,是那幾個丫鬟設計采芝兩個,那三個嬤嬤給的藥,藥卻是那幾個丫鬟從容嬤嬤那裏偷來的,其實也跟丁筱清建議過,不過她與丫鬟不同,丫鬟可以自由來去,她不成,她根本見不到杜二少爺,更諻論去設計他給他下藥了!」
待丁筱妍她們散去,范安陽才跟墨香咬耳朵,「丁筱清才多大啊!容嬤嬤讓她給復常表哥下春、藥,是想要未婚有孕?她來紅了嗎?不是設計兩人衣衫不整被活逮就非卿不嫁了嗎?」
墨香滿頭黑線,呆望着自家姑娘,完全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她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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