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媒婆幫着趙八虎等人迎娶了杏花幾個丫頭為妻,生意大好,城裏新晉武秀才的人家,紛找上門,也想求娶大家婢為媳,可是趙媒婆手頭上哪還有大家待嫁的婢女啊!
城裏的大戶人家就是有婢女要遣嫁,自有人求上門去,用不着她牽線搭橋,兜兜轉轉的,她便想起了劉奶娘來,雖然說是脫籍榮養,但好歹與杜大少奶奶還有着情份在不是?
若是借着她,搭上其他人家,她記得隱約聽人說過,這湖州知府的娘親可是杜家的姑祖奶奶,這親戚時常往來走動,劉奶娘既曾是體面人,相信與這些人家都有相熟的人才是,趙媒婆越想越得意,急匆匆的打發人去尋劉奶娘一家。
雖說這媒婆的行當,應是消息靈通的行業,趙媒婆又常往劉奶娘家裏去,論說應該對杜家的情況很了解才是,但正應了一句燈下黑的俗話,趙媒婆壓根想不到劉奶娘為抬自個兒的身價,在趙媒婆面前說了不少不實之言。
趙媒婆完全沒想到,劉奶娘為了能完全控制住杜大少奶奶,哄着杜大少奶奶不往丁家或范家走動,反正杜大少奶奶也習慣了,日復一日平淡無波的生活。
面對找上門來,希望她帶着走動的趙媒婆,劉奶娘忽然感到有點悔不當初,若那時別被一時的大權在握沖昏了頭,深怕大姑娘脫出掌控,而是勸着她勤於走動,也不會有賺錢路子送上門來,卻苦於沒人脈了。
趙媒婆眼毒,說沒兩句話,就看出劉奶娘的底氣不足,她可不想白費功夫,探問了杜大少爺在廣陵與誰家走的近,這點劉奶娘倒還能提供消息的,暗喜趙媒婆換話題。便高高興興的說了。
趙媒婆面上笑着聽她說,心底開始盤算起來,以她的份量,想為這些主子們做媒。那是不用想的,手頭上也沒匹配得起的人家,范家?那是京里來的,就算人家姑娘曾是傻子,家裏人想必不願讓她遠嫁,倒是兩位少爺……趙媒婆暗搖頭,范家是天子近臣,要選媳婦,京里人選一大把,犯不着從湖州挑。
王家、蘇家……趙媒婆猛一頓。「你方才說什麼?姚家?那個六皇子妃的姚家,也與杜家有往來?」
「那關係遠着哪!」劉奶娘搬出府後,才自街坊口裏得知,原來杜雲尋沒住在家裏的時候,除了住在范家就是住到他先生府里去。「六皇子妃是杜二少爺學畫先生閨女的學生。之前二少爺受傷,大夫開了藥膳給他調養,天天要用鮮魚,那魚就是請姚家給送的。」
趙媒婆聽得眼睛一亮,「這還說關係遠?」
「人家那是看在范姑娘和丁姑娘的份上。」劉奶娘看到趙媒婆那作派,心裏忽有點怕,小心的撇清。
趙媒婆見狀忙收斂了些。又閒聊了幾句,便說起了劉奶娘一雙兒女來,劉奶娘正為兒女婚事操碎了心,一百兩銀子在尋常人家眼裏,那可是一輩子都攢不到的大數目,但對享受慣了的劉奶娘母女來說。實在是不夠看,再加上買屋、物什,手頭上能花用的就更少了!
劉旺找了個差事去給人當車夫,劉鎮落榜,酗子隔天就跟着他爹上工去。打算三年後再考,留在家裏的劉家母女久未做家務,劉桃嬌氣,做沒兩日就不做了!劉奶娘一個人又要洗衣、燒飯還要打理家裏,累得腰都直不起來,於是就想到娶個媳婦進門,家務不就有人幫忙做了?
聽趙媒婆問起,便請託她給尋個老實能幹的媳婦給劉鎮。
趙媒婆一口應下,同時也與劉奶娘說好,明兒先上范家去探探情況,若能搭上范家,再往丁家去試試。
於此同時,范家接到了高大夫人的拜帖,范夫人拿着拜帖,若有所思的問女兒:「我說得高大夫人上回來,說很喜歡你那幾張畫?」
范安陽點點頭,她那天在園子裏練速寫,正好被高大夫人看到,高大夫人對炭筆畫很感興趣。「不知道她明兒來,是她自己來,還是帶着杜大嫂一起?」
「六姑娘忘了?明兒丁家四姑奶奶邀了杜大少奶奶去她家做客。」墨香提醒。
「哦,忘了!」范安陽坦言,「娘,那我明天能去找師姐玩嗎?」
嚴筠看范安陽的兩隻狐狸很眼熱,交代了自家莊頭幫她留心一二,前兩日送了消息來,說是找到了剛出生的幼崽,范安陽就想去瞧瞧。
「去吧!不過得小心些,可別給傷着了。」
「嗯。」
一夜無話,隔天,高大夫人還沒來,范安陽姐弟便出府往嚴家去了,武舉初試已過,落選重回書院讀書的人多了,書院先生們的心情好了許多,就是話語間仍免不了尖酸嘲諷一番,范安陽覺得不能一味要求范安岳忍受,也該適時讓他放鬆一下,范夫人也同意,母親和妹妹都這麼說,范安柏自然無話,所以這天姐弟兩便一起去嚴家看幼崽。
嚴家莊子上的莊頭好本事,找到一窩狐狸幼崽,一共六隻,王進菀早知此事,早早就來了,看到范安陽姐弟進來,忙叫嚷,「阿昭你有紅紅啦!別再來搶。」
「什麼啊?我有紅紅,小路沒有啊!他來挑一隻回去養,可以嗎?」最後這句是對着嚴筠說的,嚴筠一直站在旁邊噙着笑,聞言點頭,「我還得跟你借人來教我們怎麼照顧呢!」
「我也想到了!」范安陽笑嘻嘻的轉頭把竹香拉過來,「平日就是她幫我照顧紅紅它們。」范安柏當初與馴獸營借來的人早還回去了,他們在回去前,教了兩個小廝專門馴養訓練紅紅它們,范安柏沒跟弟妹們提,范安岳為了要討只狐狸來養,特意找他哥問過,這時看他姐把竹香拉出來,不由撫額。
「竹香一個不成啦!家裏有專門馴養的小廝,回頭我讓他過來教就是。」
范安陽訕笑,王進菀笑她只會玩不會養,嚴池聽到他們笑鬧聲。領着徒子徒孫們過來,看到了狐狸幼崽,大家都很好奇,陸續有人想討要。嚴池見了便叫他們練速寫,然後跟女兒打商量,一定要給他留下一對兒來。
范夫人這廂則有點手足無措,冬晴、冬華幾個也呆愣在那兒,看着高大夫人哭得肝腸寸斷,這是在鬧怎樣啊?好好的跑到人家家裏來,說沒兩句話就哭得這麼狼狽。
「這是怎麼啦?」范夫人詢問高大夫人隨行的嬤嬤,那嬤嬤苦笑道:「范夫人見諒,我家夫人是……」
原來又是劉奶娘惹的禍,杜大少奶奶對親娘雖是孺慕。但怨恨也不少,再加上有個不省心的奶娘,成天在她身邊說些似是而非的話,日積月累下來,也是很可怕的。
高大夫人一來。是又急又氣,心疼女兒又自責自己對女兒少關心,母女兩一說話,總難免帶上情緒,杜大少奶奶原是做錯事,有些心虛,但從小到大母親就不在身邊。難得相聚卻只有訓斥,又見母親對孫子女們寬和慈愛,心中早有不平。
昨夜高大夫人又拿她沒有細看,就隨意簽了劉奶娘哄她簽下的婚書一事數落她,杜大少奶奶終於大爆發,衝着她娘大吼大叫。把她的委屈全數吼了出來,高大夫人原就自責,再被女兒這麼一刺激,整宿未眠。
高大嫂勸她改日再來,高大夫人卻執意要來。高大嫂只得交代嬤嬤侍候婆婆,自個兒則去開導小姑子去。
聽完高家嬤嬤所言,范夫人頓覺額角生汗,高大夫人被她女兒頂撞了,一宿沒睡,還要往自家來,到底是所為何來?
那嬤嬤苦笑搖首,她怎麼會知道大夫人心裏在想什麼?
范夫人輕嘆口氣,留下高大夫人這嬤嬤及自己的兩個大丫鬟,把其他人遣出去,命冬晴打水來,好讓高大夫人梳妝。
高大夫人哭了個痛快之後,羞赧的與范夫人賠禮,范夫人笑着搖首,「你這是怎麼了?就是孩子不懂事頂撞了你,你也別放在心上折騰自己啊!」
范夫人覺得杜大少奶奶就是個不懂事的孩子,有的人年齒徒長,心態卻絲毫沒有成熟,有時候她覺得把丈夫當個不懂事的孩子來哄,要與跟他講理要輕鬆容易的多。
從前她會羨慕周姨娘被丈夫獨寵,但是再怎麼寵愛,也敵不過其他女人的誘惑,看着周姨娘與其他姨娘針鋒相對爭風吃醋,她會突然有種大人在看孝子們過家家的感覺。
只不過不管她們怎麼斗,別殃及她和她的兒女們,她便隨便她們去鬧,想到這兒,范夫人抿住了唇,周姨娘是死了,姜姨娘和方姨娘還在,她可沒忘了,丁嬤嬤跟她說過,當她生病那會兒,她們是怎麼欺負阿昭的,等她回京,再好好收拾她們,還有范安菊和范安蘭,以為她病了,就能欺負她女兒出氣了?哼!
「夫人?」冬晴聽到范夫人冷哼聲,忙喚她一聲,范夫人才回過神來,「抱歉,方才走神了。」
「哪兒話,是我不是。」高大夫人已重新梳妝好,客套幾句後,高大夫人忍不住要問:「好妹妹,你,你現在,現在見着你女兒,可會,可會感到愧疚不安?」
冬晴兩個聞言怒瞪向高大夫人,這位夫人在說什麼啊?范夫人卻為之一愣,不解反問:「高大夫人何以這麼問?」
「我,我聽說,六姑娘發生意外後,因為妹妹生病忘了她,范太傅才把她送到廣陵來,托給丁老夫人教養的,妹妹如今裁了,看到女兒的時候,可會感到愧疚,可會自責,你,你別誤會,我只是看你們母女相處得很融洽,想問問看,是怎麼做到的。」
見高大夫人說得艱難又斷斷續續的,范夫人想到對方自初見面起,就是端莊自信的模樣,怎麼也想不到,對方會有忐忑不安沒自信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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