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尊記 第二十一章：收徒

    翡玉王都軍事學院比鄰着一座大山，大山規劃在學院的佔地範圍內，它的作用既不是供人遊山玩水，也不是操練學員，而是——學院的監牢和審訊重地。

    漆黑深長的山洞裏，岩壁上處處鑲嵌着發光石，這種光系魔法石是最常見、最廉價的魔法石之一，只能用來照明而已。

    被兩名教官押送着往山體深處走去的沈清宇不禁感慨着孔家的財大氣粗，雖然是最底層的魔法石，可市面上至少也得要五十枚銀幣一顆吧？放眼望去岩壁上到處閃耀着各色發光石，實在是蔚為壯觀……

    不久，經過許多重兵把守的岔路後，走過蜿蜒曲折的通道，他們來到一處深幽的房間裏。

    說是房間，其實與監牢無異，被附魔加強過的花崗岩牆壁，以及厚達數尺的鋼鐵巨門，門上一塊牌匾赫然雕刻着『審訊室』！

    「你在這裏等着，一會兒自有人前來問你。」

    說罷，兩名教官便施施然地走了出去，似乎根本不怕他開溜逃跑……

    沈清宇當然也沒打算就這麼離去，否則豈不是畏罪潛逃？何況他還在理，據理力爭之下他們也未必會對自己怎樣。

    殊不知以沈清宇靈識修為都未能發現的高手在此處比比皆是，他們均在暗處，悄無聲息的守衛着這座監牢重地。

    沒讓沈清宇等多久，一名年過半百的老者走了進來；他一身黑袍，上邊繡着一隻精美的瑞獸圖案，沈清宇乍看之下便明白他是孔家之人，而那圖案分明是王室專屬。

    老者從容的在沈清宇對面石椅上坐下，饒有興趣的打量着身前這看似平凡的少年，直到沈清宇感覺胸悶頭暈，老者這才收回深邃的目光，笑呵呵道：「嗯，不錯的小子，初級魔法師，武家境鬥氣修為？很多年沒見到過能鬥氣魔法雙修的奇才了……」

    聽罷，沈清宇不禁一陣駭然！他竟然一眼就窺破了自己的真實修為程度？要知道自己可沒感受到老者散發出來任何的靈識或靈魂力量波動，而且自己修煉的是清絡典，經絡中的清絡之氣隨時主動散發着自然的屏蔽之力。

    聯想到自己那無名心法，沈清宇便有些釋然了……

    聲感境第二層的他確實只是相當於老者所述的修為，但即使這樣，全力之下連跨兩個境界擊殺衛境高手也不是痴人說夢。這——便是修真者的厲害之處，何況他自己的功法還不是尋常功法……至於強到什麼程度，他也無從比較。

    山林中那道擊殺一眾山匪的強力一箭，便是最好的例子！

    看着沈清宇有些駭然的表情，老者微微一笑，道：「不必奇怪，老夫修煉至今五十餘載，縱然不是天資英才，可一身修為也算不俗了。聽說你是老傅的學生，自幼在他的薰陶下長大，可你不是先天資質殘缺，不能武修的麼？」

    自知碰到了高人，沈清宇不敢怠慢，無名心法心中默運，『咚咚——』聲下，心率與功法立即同步了起來。

    只見沈清宇面色誠懇的道：「實不相瞞，小子自從在一處荒郊野外摘得一顆樣貌奇特、異香不斷的果實服用後，便感覺渾身燥熱無比，隨即就暈了過去，等得一覺醒來……」

    眼前這老者深不可測，在沈清宇如今靈識隱晦的觀察下竟然不能摸出絲毫底細，他猶如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讓人覺得冰寒刺骨的同時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危險，若想一探究竟，須得以性命為代價跳入其中才有可能知曉……

    如此情景下，沈清宇自然得打起十二分謹慎，連他自己都摸不清深淺的無名心法運作下；一番七分真，三分假的說辭詳細托出。包括了他是如何醒來後發現自己有所不同，然後嘗試着修煉傅老以前從堡內帶給他的一些鬥氣功法、魔法書籍，以及事成後如何失手殺死了沈家弟子，直至在路上遇見白家，隨同一塊直赴王都……

    只是隱瞞了功法的真實來歷和遇見暮萱的過程，這些都是他不能說的秘密，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

    老者意味深長的凝視着沈清宇眼睛，過了良久，道：「果然是有奇遇之人吶……難怪如今資質如此煞羨旁人，老夫足下尚未收過弟子，不知你願不願意？」

    嘎……

    收弟子！？

    目瞪口呆的沈清宇猜中了開頭，卻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結尾……

    老者和藹的看着沈清宇目瞪口呆的樣子，笑呵呵道：「老夫雖已年過花甲，但這身底蘊卻也自忖不差，武王境修為足以教你了吧？」

    『武……武王境！？』

    還未能從目瞪口呆中恢復過來的沈清宇此刻更是下巴差點沒掉在地上……

    那可是無限接近於傳說中的境界！

    自從沈家堡方圓百里內所有人無故蒸發後，市井間便處處流傳着各種說法，其中被人認同得最多的一種便是；黑暗帝國派遣了一名武王境大能，翻手之間覆滅了沈家堡主及其一眾長老，隨後施展秘法神通，將方圓百里的所有生靈統統擄走……

    現在天掉餡餅，面對如此大誘惑的沈清宇會答應麼？

    不，他已經成型了一套自己的人生理念和處事原則。

    傅老雖為老師，卻待他如子。知曉他自幼經絡淤塞，是不能武修的廢材後依然將自己平生所學傾囊相授，他——才是自己心中當之無愧的第一老師！

    而師傅……承蒙自己那神秘師尊傳授於自己高深無比的心法及清絡典，讓他渾渾噩噩的生命中出現了第一縷曙光，對他而言重要的不是能修得通天成神，而是終於有了希望去摸清自己的身世，明白那一直令他魂牽夢繞的身影……

    他——亦當是自己心中的第一師尊！

    堂堂氣血男兒，豈能行那朝三暮四，見異思遷之舉！？

    就在沈清宇一個『不』字說出，欲一口回絕的時候，識海中一道聲音響起：「答應他。」

    『師……師尊？』

    聽聞此言，沈清宇驀然一怔，他雖不知道自己這神秘師尊為何要做出如此決定，不過當即下沈清宇還是服從的改言道：「我願意……」

    ……

    沈家堡內，那座畫棟飛甍，象徵着沈家核心權威的議事大殿依然矗立着。只是如今已物是人非，此時端坐在堡主之位的赫然是剛從王國邊防軍團調遣回來的沈天渠。

    他與各個世家一樣，除了家主坐鎮本家中樞以外，其餘核心高層均擔起了駐守邊防的重要使命，他沈天渠便是領着沈家堡的另一半力量，常年駐守在有着天險之謂的龍脊山脈。

    如今沈家遇害，堡中內外皆無一人生還，第一時間得知消息的翡玉王室便急忙派遣重兵維護他們沈家基業，並立即派人通知了沈天渠，讓他馬上回來接手善後。

    沈天渠倚靠在主位上，眼瞼閉合，仿佛睡着了一般，直到他身前一名心腹手下低聲回報完畢，這才緩緩地張開了那一雙充滿野心眼瞳……

    沈天渠譏誚一笑，自言自語道：「孔家果然是貪得無厭啊，打着為我沈家維護基業的幌子，監守自盜，將我堡外所有珍惜礦脈開採出來的資源掠奪一空，呵呵……」

    這不禁讓沈天渠明白了，為何之前自己去探查堡內地下庫房的時候空空如也，維持防護的陣法早已失效；他仔細的觀察了每處陣眼基石，均是寸寸碎裂，沈天渠自己明白，如果是大巫師所為的話，一擊之下連護堡大陣都轟然破碎，所有陣眼基石盡成齏粉。再看看庫房處的陣眼基石，明顯是被人多次轟擊後不堪重負，這才寸寸碎裂，從而破陣的……

    就在沈天渠還沉思於暗自分析時，大殿內忽然急忙的跑進來一名他的左右手，那人近到沈天渠跟前，稟報道：「堡主，您要找的那名少年，已經找到了……」

    ……

    軍事學院的審訊重地內，老者眼帶笑意的看着那兩名教官領着沈清宇消失在深幽的隧道中。

    忽然，老者身旁的空間一陣波動，一名與他一般身着黑袍，年過花甲的老嫗浮現出來。

    老嫗笑呵呵的對老者道：「我說老千啊，我們相識幾十年了，這才是頭一回見你愛才心起啊……你既已收他為弟子，為何卻只給了他一套尋常功法？難不成還要再考驗一番他的心性麼？」

    聽老嫗如此說，老千微微一笑，道：「差不多吧……畢竟這些年其他勢力的探子太多。不過此子如此年紀便有如此成就，假以時日必是人中龍鳳。只是我段干帝國的大業不容有失，修煉一途不可只憑資質而論，若他能將這烈焰寒冰訣修煉到極致，且心性、身份均無問題的話，屆時再領他入我修真者陣營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