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流之歌 第118章 妖靈（三十六）

    春天，述利亞的雨季結束。廣袤的述利亞大沙漠北部出現了大片的綠地，馮茂只是看了一圈就飛回大羅士革。

    馬洪已經等在差遣工地上，總督衛隊排出個萬人大陣。橫排一百人，豎列一百人。人人都是丹鼎流修士，人人手裏都是長棍。見到馮茂從天而降，馬洪一聲爆喝，「立正！」

    嘩的一聲，萬人全部從稍息的姿勢轉為立正。

    馮茂落在台子上，居高臨下掃視一圈手下的總督衛隊。大多數衛隊士兵神色有點緊張，也有少數衛隊士兵露出躍躍欲試的神色。

    「你等都聽說過，自此以後，述利亞的土地只歸述利亞百姓所有。便是我這個總督，也不擁有一寸土地。勞動者為了生產，所以才擁有土地。凡是以土地為財富的想法，在以後述利亞土地上再不存在。你等可否清楚！」馮茂大聲喊道。

    「我等聽從總督命令！」總督衛隊的士兵們齊聲應道。

    馮茂本以為總會有幾個刺頭會出來反對，這幫人的反應令馮茂看了看馬洪。馬洪負責此事，看來他很努力。

    「現在大羅士革北部一些部落冥頑不靈，不服命令。此次讓諸位集結，就是要收拾那幫人。凡人當然得服從我的命令，修士也一樣！既然此事是對整個述利亞有利，我就不在乎那些修士家族是不是高興。述利亞人民高興就夠。因為我要依靠的不是那些修士家族，我依靠的是整個述利亞人民。你等可否願意隨我出兵？」

    「我等願意追隨總督！」萬人的呼和迴蕩在操場上。

    馮茂其實不太相信這幫人的話，但是此時也沒有別的可能，既然馮茂決定這麼做，除了做下去之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馮茂喝到：「出發！」隨即已經飛上了天際。

    北方的綠地土地都是農田，莊家已經生長出來。馮茂直奔北方最大的修士家族，直接落在他們門口。門口已經等候着一種不達米亞修士，見到馮茂落地，為首的族長趕緊奔過來行禮，「總督，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不過請求總督再見一面那邊的修士家族代表。」

    馮茂早和那邊的家族首腦聊過幾次，雙方是不歡而散。只是還有可以說服的機會，馮茂覺得自己應當給他們一次機會，「叫他們過來！」

    派來的傢伙臉熟，不過馮茂不記得和他們直接商議過交出土地的事情。使者帶着悲憤的神色匍匐行禮，以這樣前輩的禮節表示了順從的態度之後，使者匍匐着喊道：「總督閣下，我們並沒有做什麼錯失，您為什麼就一定要奪了我們的土地。」

    馮茂居高臨下的答道：「因為我認為我的命運寄托在述利亞民眾的身上，如果我想有未來，你們就得把未來寄托在我身上。交出土地，我保證你們的未來！」

    「總督閣下。您……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使者的聲音近乎哀求。

    馮茂喝道：「你們肯定想要一個萬無一失的未來，我沒辦法保證。既然如此，你們就走到哪一步就認到哪一步。我不能給你們特許，我今天給你們特許，其他已經願意跟隨我的家族也可以向我要求特許。所以我只能要求你等一樣獻出土地。」

    「我們不是不肯現在交出土地……」

    馮茂打斷了這辯解的話，「你聽說過一句話麼？」

    使者不得不問道：「總督要說什麼？」

    「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你們願意忠誠我麼？」

    使者臉部幾乎扭曲起來，考慮了好一陣，好幾位使者已經悲痛的答道：「我們願意忠於總督閣下。」

    馮茂目光落在第三大家族的代表身上，全場沒有表示忠誠的家族代表只剩三家，這第三大家族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家。

    沉默！沉默！這三家的代表明顯不想向馮茂效忠。馮茂問道：「拉希德家，你們願意效忠我麼？」

    還是沒有聲音。看來這個家族已經決定為了自己的利益奮戰到底。馮茂也沒有再對拉希德家的修士多說什麼，轉身對述利亞最大的阿薩德家族的首領命道：「你去告訴馬洪，讓他帶領衛隊前往拉希德家。」

    因為沒有採取幻境傳音，馮茂的聲音響亮的在一里地外都能清楚聽到。拉希德家的修士從匍匐狀態下一躍而起，向着馮茂猛撲而來。其他歸順家族的修士們連忙閃開，不想被這樣的突襲連累。沒有一人想為馮茂攔截一下。

    馮茂倒是挺歡迎這幫傢伙閃開，如果他們緊緊簇擁在自己身邊，馮茂還得防備這幫人的近身刺殺呢。

    伸出一根手指，馮茂的手指擋住了拉希德家代表的兵器。手指與鋒利無比的刀鋒相交，發出了金鐵的鳴響。

    叮叮噹噹的響聲接連不斷，剩下兩個沒有直接表示順從的家族代表也已經躍起，準備隨時加入戰團。然而見到馮茂只用一根手指就擋住了猛烈的進攻，他們暫時沒敢動彈。

    黑衣圖拉級別的修士已經無法對馮茂造成威脅，馮茂卻發現自己有點沉迷於這樣的戰鬥。並非是倚強凌弱的快感，或者說這種快感太微不足道。馮茂在這名修士身上看到了很多自己以前的影子。因為力量不足而嘗試用技巧彌補的方式。

    這名死士招數中露出了太多破綻，如果馮茂的速度只有現在的十分之一，大概也會採取同樣的手段引誘敵人圖方便，直接從這些破綻入手。現在的馮茂卻不會這麼做，無視了破綻，馮茂的手指越過防禦嚴密的防禦，直接點向死士的眉心。

    死士不得不放棄所有準備，拼命防禦自己的眉心。馮茂一邊壓制着死士，一邊觀察着其他已經表示了順從的家族代表。馮茂並不相信這幫貨們會真心屈服，他們若是現在一起加入戰團，倒是可以同時殲滅。

    述利亞本地最大的阿薩德家族的族長神色不斷變幻，當刺客全力猛攻的時候，他的神色中有着期待。等刺客全力防禦的時候，他的神色又變得失落起來。

    與刺客交戰了一陣，馮茂實在是等不下去。終於抬起右手，在刺客胸口彈了一下。隨着骨頭碎裂的聲音，刺客如同被攻城錘擊中，直接倒飛出去。

    無視這個胸骨碎裂的傢伙，馮茂轉頭對阿薩德家的族長說道：「讓你去告知馬洪，為什麼不去？」

    阿薩德家的族長神色中都是悲憤，突然匍匐在地哀求道：「總督閣下，為什麼！為什麼有這麼多土地，您一定要拿走我們的土地？」

    「哈！我之前也許沒有說清楚，因為我相信每一個人都會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努力。你們的土地保住了，其他擁有土地的家族和家庭也一定想保住自己的土地。你們交出了土地，他們才會明白，身為弱者的他們沒有能力保住土地所有權。」馮茂冷漠的表達着自己的思考結果。

    「……閣下，我們會為您效力！」

    「既然會為了我效力，你們就會得到忠誠的報償。我會把未來許給你們。」

    「那得多久？」阿薩德家族的族長已經哀鳴起來。

    馮茂能理解這傢伙的反應，因為自己只是告訴這些家族，他們交出土地之後就擁有了追隨馮茂的權力。而在此之前，這種權力只屬於馬洪聯絡的那些荒漠部落。在得到之前就要損失巨大的財富，大概只有真正的智者才能搞清楚這份忠誠的價值。

    也不再要求這傢伙，馮茂轉頭向排名第二的伊本家族，「你們派人去告訴馬洪，帶兵前往哈西姆家族。」

    「是！」伊本家族的族長連忙應道。說完，馬上交代他的手下前去送信。

    馮茂也不搭理這幫人，直接躍上半空，飛向拉希德家族的大宅。若是伊本家族的族長也玩什麼把戲，正好給了馮茂屠滅他們家族的理由。

    拉希德家族的宅邸是一座很傳統的宅子，尖頂塔樓上有觀察者。看到馮茂接近，這些人已經趕緊向大宅中的家主通報。馮茂圍繞着這座宅邸飛了幾圈，把其中的通道觀察了一番，這才直接落在大宅門口。

    抽出長劍，馮茂走到緊閉的大門前。劍光交織成了一片光網。大門隨即化作無數碎塊落在地面上。從洞開的大門裏，馮茂仗劍而入。

    最初的敵人是兩名家丁，他們吼叫着跳出來想嚇住馮茂。長劍一閃，兩人的腦袋就隨着噴涌的鮮血飛上半空。馮茂越過兩名也許死的有點冤枉的傢伙中的空隙繼續向前走。

    庭院佈置的很不錯，庭院裏已經站着好幾名修士。有黑袍有白袍見到馮茂進來，兩名白袍就已經施展了控制馮茂身體的法術。

    這種法術已經沒用了。這幫人的力量不過是利用了肉體感受到天地靈氣後生出的那點靈氣。這種力量如此單薄，就如同想用一盆水撲滅火災般的無用。

    馮茂生出些懷念，以前的自己相信自己才是力量的來源。那種因為智障而導致的判斷真特麼可笑。明明身處海洋之中，卻還是以為自己尿的那泡尿才是屬於自己創造的水源。自己以前也是這樣的可笑。最特麼可笑的是，自己當時其實是真的明白自己可笑，卻完全不明白可笑在何處。

    也不知道這種犯傻是比痴愚更可笑，還是稍微有藥可救。

    毫不受影響的繼續向前，逼近了施法的白袍圖拉，兩名圖拉見勢不妙，連忙停止施法，直接向後面逃去。黑衣圖拉還沒來得及逃走，馮茂長劍就將他們斬為兩段。

    跟着白袍圖拉逃走的路線跟過去，馮茂穿過庭院，直奔後院。拉希德家族的族長就在後院，他手中的彎刀已經出鞘，筆直的挺立在後院中。見到馮茂，拉希德家的族長喊道：「馮總督，您一定要消滅我們麼？」

    馮茂覺得這廝腦子也不知道咋想的，只能再次強調，「交出土地，表示歸屬，我當然不會難為你們。」

    「我們願意為您效力，這還不夠？」

    「我不太明白你為什麼不明白。你們掌握着土地，就已經掌握了力量。既然要效忠我，為什麼不肯為了我放棄你們的土地。」馮茂哀嘆道。

    「為您效忠，就要做到這樣的地步麼？」拉希德家的族長喊道。

    見這廝還是不明白，馮茂也懶得再多說什麼。想讓凡人屈服，馮茂只要打碎一塊十幾倍與凡人的岩石就夠。讓修士屈服，看來只能消滅修士中最強的那個才行。

    長劍毫不遲疑的斬過去，馮茂決定以力量解決一切。刀劍相交，馮茂感到這位拉希德家的族長貌似有點接觸到了聖裁之力。同樣的力量下，這傢伙的力量能抵擋住馮茂這斬斷對方的一劍。

    拉希德家的族長，開始試圖全力壓制馮茂，每一招裏面都增加了一絲力量。馮茂也沒有增加力量，只是承受着對方越來越大的力量。

    聖裁之力是能直接從世界的力量中獲取力量的手段，馮茂自己雖然沒有找到『陰陽之力』，但是這具身體已經不再拒絕任何天地靈氣。不管是何種力量，馮茂都能直接吸收利用。現在的身體雖然破碎不堪，卻有個極大好處。以前借用力量到了一定程度，身體就沒辦法感受到天地靈氣並且加以利用。

    這具身體就敏感的多，靈氣罩已經不再限于丹田處的元嬰。自己的整個身體都在吸收靈氣，化為己用。

    刀劍的力量已經到了千斤萬斤，馮茂與拉希德家族的族長每一步移動，腳下都踩出了深深的坑。承受了對方巨大的力量，修士的身體扛得住。但修士腳下的地面扛不住。泥土紛紛下陷，連鋪在地面上的石塊都在這樣的強大壓力下破裂。

    再戰幾十回合，馮茂覺得對方的力量明顯有衰退。正想一劍結果這傢伙，背後已經出現了修士的突襲。果然，阿薩德家族的族長還是出手了。

    馮茂並不驚慌。如果把所有家族都視為敵人的話，馮茂才不信所謂的忠誠。忠誠從來不靠武力威脅，而是來自內心的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