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流之歌 第109章 妖靈（二十七）

    冬去春來，述利亞綠地區的雨停了。農田、花圃里的民眾開始一年的勞作。千百年來，這裏的民眾都是這麼生活。以往除了商隊，這些綠地民眾活動都終結於大荒漠地區。現在一部分綠地居民也開始東進，進入了這片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的地區。

    有淡水的地方就會有生命。在平均氣溫超過十度的述利亞冬季，大沙漠上出現了越來越多的綠色。駱駝草長了出來，紅柳枝抽出嫩芽。春季氣溫快速上升，這裏的耐旱植物開始迅速生長。

    馮茂每天的日程還是一樣，上午濾水，上午到大荒漠灌溉區，午後處理些綠地事務，下午就開始自行修習，順道教導學徒們修煉。

    「爸爸，我們玩遊戲吧？」馮柔拉着馮茂的衣角說道。

    「我們出去騎羊吧。」馮千對黃羊有着格外的喜好。

    馮茂本想答應，就見到學徒們用渴望的目光看向自己。不知不覺之間，三人都已經練氣有成，眼瞅着就要進入新階段。

    想了想，馮茂派衛兵把阿里請了進來。這位地頭蛇現在是民政總管，每天都很忙。聽馮茂再次提出幼兒園的想法，就拼命想跟上馮茂的想法。馮茂介紹了幼兒園的任務除了讓孩子們健康的生活，更要學會做遊戲，學習到基本紀律。

    思忖一陣，阿里試探着問道：「這可得請懂這些的幼兒園老師才行。」

    馮茂大讚：「說得好。如果沒有合適的幼兒園老師，就得咱們自己培育。」

    「可是我們當下也沒有什麼老師可用。那些本地豪強基本都走了。再說，總督為什麼要讓整個述利亞的凡人都接受教育？對那些丹鼎流士兵進行點教育不就好了麼？」阿里提出了問題。

    馮茂一時語塞。為什麼要教育凡人，馮茂自己也不清楚。非得追根求底，大概只是一種習慣性的做法而已。在馮茂眼中的正常世界，教育是最基本的東西。

    正在思考，就聽阿里繼續說道：「總督閣下，您每天自己用了這麼久時間照顧凡人，都是凡人們受益。總督閣下什麼都沒拿到。我很敬佩閣下，但是閣下這麼做總是有什麼目的吧？」

    馮茂又是不知所以。自己這麼做完全是因為習慣，而且創造出這些東西本身也挺有一種成就感。至於內在理由，馮茂還是說不出什麼來。

    阿里最後還是表示願意努力，隨即忙他的事情去了。馮茂看着兩個娃坐在毛毯上互相說着幼稚的對話，一起玩着繃線遊戲。只覺得心裏空蕩蕩的。說起來述利亞是自己的『故鄉』，真的回到這裏來，馮茂卻覺得這裏還不如布加勒親切。

    而且總督這個位置聽着氣派，在這麼一個窮的叮噹響的破地方，所謂總督和山賊頭子也沒啥分別。大家認了這個地位，總督就值得尊重。大家不認這個位置，總督也沒什麼價值。所以自己的努力好像真的如諺語『在沙漠裏種樹』般的滑稽。

    好在阿里不是光說不練，半個月後就搭建起了學校的班子。覆蓋幾百萬人的學校當然不可能，首先是針對本地『有錢人』提供了教育服務。馮茂把兩個娃送進幼兒園大門，兩個娃和一群同樣怯懦不安的小娃娃們走近大門，真的一步一回頭，淚眼婆娑的樣子看的馮茂心都化了。

    等娃們消失在大門後，馮茂傷感中陡然生出歡喜來。腳一跺，飛天而起，以最快速度直奔濾水廠。到了廠里，馮茂功率全開。平日裏得花心思關注兩個娃在哪裏，又怕驚擾了他們，總是不敢用盡全力。現在娃們終於入圈群養，接他們下課之前終於可以爽起來。

    中午時分，馮茂等在門口。校門一開，娃娃們爭先恐後的從幼兒園裏衝出來。門口等待的僕人們趕緊接上了自己家的孩子，然後快速離開。從見到馮茂出現在幼兒園門口，這些僕人們就不敢靠近馮茂。終於完成了工作，更是急急忙忙離開。

    馮茂見到了自己的娃們奔出來，抱着他們離開的時候就詢問起在幼兒園裏感覺如何。娃們嘰嘰喳喳說着今天幼兒園老師教給學生們排隊，還有種種新奇的事情，都讓馮茂又覺得心情沉重起來。這關心與事事腦補的程度竟然有點搞不清楚是自己上幼兒園，還是娃們上幼兒園。

    春天末，颳起了大風。乾熱的風攜帶着砂礫鋪天蓋地的略過述利亞全境。先關上最外層的木窗，再關上第二層的『紗窗』，在關上第三層的玻璃窗，最後掛上窗簾。總算是擋住了石塊、砂礫、塵土組成的『五旬風』。

    這種從東南刮來大風在春末夏初開始，一刮就是五十天。故名為五旬風。為了娃們，馮茂總算給總督府里裝上了正常述利亞富有人家的四層窗戶裝置。便是如此，屋裏面也從各種縫隙里進入了細小的灰塵，聽娃們打噴嚏咳嗽，馮茂突然覺得自己有了奮鬥的理由。如果自己真的要在這裏常住的話，總不能讓孩子們生活在如此惡劣的環境裏。

    出門看天，就見天空中一片昏暗。街道上空空蕩蕩，平日裏往來的小販和行人都不見蹤影。大羅士革如同一座鬼城般空蕩蕩。這裏的確該如此，馮茂以前只是聽說飛沙走石，總覺得太誇張。當小石塊順着地面亂滾，撞在馮茂腳上的時候，馮茂不得不承認還是自己見識淺薄。

    石頭只是『走』，大風捲起砂礫，撒鹽般撞擊着馮茂的防護罩，這才是貨真價實的飛沙術。這樣的天氣對馮茂沒什麼影響，馮茂到了濾水廠，濾水的人員們都坐在如太空生存倉般的殼子裏，還不怕風沙。濾水池的水面上已經覆蓋了一層暫時沒有沉入水中的灰塵，讓平日裏清澈的水池看上去如同渾濁的泥湯般。

    「x！」馮茂罵了一句。

    看見馮茂還是來了濾水廠，周圍工作位上的丹鼎流士兵們都投來興奮的目光。突然有人喊道：「總督萬歲！」其他人稍微愣了愣，也跟着喊了起來。

    濾水廠里現在有四千個工位，兩萬多名丹鼎流士兵們在這裏輪班工作。每天能提供二十萬噸淡水。加上馮茂每天自己完成十萬噸。理論上一年能夠向述利亞大沙漠地區提供一千萬噸淡水。

    最初這幫丹鼎流士兵們見到馮茂大氣都不敢出，更別說如同今天這樣主動向馮茂問候。馮茂只覺得心裏面有些感動，於是大聲喊道：「大家辛苦了！」

    這聲大喊讓每個人都聽得到，呼喊總督萬歲的修士們更激動起來，「總督萬歲」的喊聲越來越響，也越來越雜亂。

    馮茂覺得這也太沒氣勢，想了想，就對着這個班次的丹鼎流士兵們開始訓話。隨着一次次訓練，對答終于越來越整齊。

    「修士們好！」

    「總督好！」

    「修士們辛苦了！」

    「為人民服務！」

    震天響的對答聲直衝雲霄，連猛烈的風聲都在這樣呼喊聲中被暫時遮掩住了。

    當天晚上，馮茂召開了今天第六次會議。前五次會議的記錄清清楚楚，馮茂開頭就問：「諸位修士，你們喜歡這種風沙天麼？」

    丹鼎流士兵們被問得目瞪口呆，或者無法理解的和坐在旁邊的同伴們交流目光，或者低聲私語。見沒人敢回到，馮茂大聲喝道：「你們告訴我，你們厭惡這種風沙天麼？」

    「我恨這天氣。」「這種天氣誰會喜歡？」……

    馮茂威嚴的喝道：「你們只用回答，喜歡還是不喜歡？」

    「不喜歡！」台下響起了正常人都會有的反應。

    「這種天氣讓我們吃了很多虧，每個人吃的虧都不太一樣。我沒空一一和你們說。我要說，我知道了大家的苦，我想和大家一起以後不吃這種苦。你們願意跟着我一起幹麼？」

    沒人立刻回答，在愕然中，有人問：「總督老爺要我們做什麼？」

    「颳風這種事情總是無法避免，沒有風，我們就沒辦法活下去。不過我想問諸位，你們覺得如果地面上都是草地，都是樹林，風再大，會吹起砂石麼？」

    馮茂用邏輯學提出問題。經過一番挺吃力的交流，馮茂覺得這些凡人們雖然看着愚鈍，其實只是從來沒有被引領過思考。思考本身就是一種改造大腦神經元連接的過程，非得形容起來與進行專業運動讓肉體生出肌肉記憶沒什麼分別。

    那幫大腦靈活的人，只要沒進行過身體訓練，別說運動起來一塌糊塗，連基本的走路都有各種問題。

    不過這種笨拙並非天生，而是後天訓練的結果。而這些人的本質卻沒有分別，每一名述利亞丹鼎流士兵們都厭惡惡劣的自然環境，都希望能夠生活在一個山清水秀，風和日麗的環境裏。

    這是源自於人類本能的東西，馮茂可以輕易摧毀面前四千名丹鼎流修士的肉體，卻沒辦法改變他們對幸福生活的憧憬與渴望。

    五旬風的五十天裏，馮茂走遍了述利亞，不管是綠地居民還是沙漠部落，都和他們座談一番。這些刁民們聽到馮茂的計劃，都大為震驚。紛紛表示自己力量弱小，決不能承擔起超出力量之外的重擔。

    窮人本就一無所有，廢話還少點。富人們更是瑟瑟發抖的向馮茂哀求「總督老爺，我們沒錢，我們真的沒錢啊！」

    阿里參加了好多次會議之後已經頗有經驗，立刻板着臉喝道：「沒錢，你們出來幹活總行吧！按照總督閣下的安排，你們派人出來幹完活。總督就不向你們要錢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富人們中一小半表示願意出來幹活，大部分表示願意交錢替代勞役。

    五旬風一過，述利亞的盛夏開始了。氣溫轉瞬就升到了30多度，沙漠裏氣溫直奔四十度。「這種天氣讓我們吃了很多虧，每個人吃的虧都不太一樣。我沒空一一和你們說。我要說，我知道了大家的苦，我想和大家一起以後不吃這種苦。你們願意跟着我一起幹麼？」

    沒人立刻回答，在愕然中，有人問：「總督老爺要我們做什麼？」

    「颳風這種事情總是無法避免，沒有風，我們就沒辦法活下去。不過我想問諸位，你們覺得如果地面上都是草地，都是樹林，風再大，會吹起砂石麼？」

    馮茂用邏輯學提出問題。經過一番挺吃力的交流，馮茂覺得這些凡人們雖然看着愚鈍，其實只是從來沒有被引領過思考。思考本身就是一種改造大腦神經元連接的過程，非得形容起來與進行專業運動讓肉體生出肌肉記憶沒什麼分別。

    那幫大腦靈活的人，只要沒進行過身體訓練，別說運動起來一塌糊塗，連基本的走路都有各種問題。

    不過這種笨拙並非天生，而是後天訓練的結果。而這些人的本質卻沒有分別，每一名述利亞丹鼎流士兵們都厭惡惡劣的自然環境，都希望能夠生活在一個山清水秀，風和日麗的環境裏。

    這是源自於人類本能的東西，馮茂可以輕易摧毀面前四千名丹鼎流修士的肉體，卻沒辦法改變他們對幸福生活的憧憬與渴望。

    五旬風的五十天裏，馮茂走遍了述利亞，不管是綠地居民還是沙漠部落，都和他們座談一番。這些刁民們聽到馮茂的計劃，都大為震驚。紛紛表示自己力量弱小，決不能承擔起超出力量之外的重擔。

    窮人本就一無所有，廢話還少點。富人們更是瑟瑟發抖的向馮茂哀求「總督老爺，我們沒錢，我們真的沒錢啊！」

    阿里參加了好多次會議之後已經頗有經驗，立刻板着臉喝道：「沒錢，你們出來幹活總行吧！按照總督閣下的安排，你們派人出來幹完活。總督就不向你們要錢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富人們中一小半表示願意出來幹活，大部分表示願意交錢替代勞役。

    五旬風一過，述利亞的盛夏開始了。氣溫轉瞬就升到了30多度，沙漠裏氣溫直奔四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