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管太守島道場的過程很順利。
道場與南山竹海相差不大,其中正有許多僧人在修行。
陳陽提出,不用這麼着急,可以讓他們先在裏面修行一段時間。
但明心方丈卻堅持,連夜讓佛門的弟子們,從道場出來。
一些正在其中修行的大法師,得知此事,什麼話也不說,直接就出來了。
還順便感謝一番陳陽。
陳陽在道場繞了一圈,這整整一座島嶼,都是道場。
天目湖上的靈氣,源源不斷向着島嶼匯聚。
甚至比起南山竹海,環境都要好上許多。
已經完全消耗的信仰,此時此刻,正在一點一點的匯聚着。
陳陽不由一嘆。
多少還是會覺得遺憾。
固然聖人之光,能讓他連續施展一個月。
可是施展的前提是得有信仰啊。
信仰不足夠,根本就無法將聖人之光真正的威力施展出來。
這其實是挺尷尬的。
好在他現在也不需要施展什麼。
只是不能體驗一下聖人之光徹底施展之後,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對於陳陽來說,是一件非常遺憾的事情。
「真人。」
神龜從湖中探出身形,嘴裏叼着一塊玉佩。
玉佩懸在陳陽面前。
「這是……」
陳陽望着這塊大約有手掌大小,書籤一般的玉佩,心頭不禁一動。
「信仰!」
他望着玉佩,一股濃郁的讓他感到不真切的信仰之力,便是從這玉佩之中傳出來的。
信仰太濃郁了,像是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輕輕蕩漾出一圈圈水花。
神龜道:「這是這數百年來,我所承接的香火。」
「他們以為我是天目湖的湖神,其實我不是,但是他們卻將我當做湖神祭拜。」
「久而久之,時間一長,假的…也成了真。」
他看着漂浮的玉牌,說出這話的時候,稍稍有一種無奈的語氣。
陳陽張了張嘴,心裏簡直就是臥了個大槽。
還帶這麼玩的嗎?
這塊玉牌,不是玉,也不是玻璃。
而純粹是信仰,一點一點聚集所成,形成了玉牌的模樣。
也可以說,這玉牌,就是天目湖的湖神符敕。
玉牌之中,匯聚着數百年,前來此處拜祭神龜的人的信仰。
這種程度的信仰,相當之恐怖。
傳說里總有香火成神的說法。
事實上這麼說並不嚴謹。
香火,也就是信仰,又叫念力。
這是一種無形的東西,虛無縹緲,甚至不能夠具現讓人知道它長什麼樣子,是什麼形狀,或者有沒有顏色。
但又的確存在。
這股念力,一點很小,但十點,百點,千萬點,就很多。
何況,這可是凝聚了數百年的信仰。
就像神龜所說。
哪怕天目湖以前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湖神,現在也有了。
但是,香火這種東西,一般人根本無福消受。
別看這聚集了數百年的香火,如此濃郁。
但是對神龜而言,一點用處都沒有。
今日之前,他尚未結丹。
如此境界,根本就沒辦法承接這股香火。
強行承接,只會死的更快。
他自己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便是將其拿了出來,送給陳陽。
就算他以後有機會成為真正的湖神,也不會後悔今天的決定。
「還望真人不要嫌棄。」神龜說道。
陳陽高興都來不及,怎會嫌棄。
他將玉佩抓在手裏,這股信仰令他感到全身暖洋洋的,十分的舒服。
若是他願意,完全可以現在就將聖人之光釋放出來。
以玉佩中的信仰,想必應該能夠讓聖人之光,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多謝。」
他鄭重道謝,將玉佩收入袖中。
「真人,我先去修行了。」
神龜重新沒入水中。
他雖然結了丹,但剛剛結丹,還需要好好的適應。
一眨眼,天亮了。
天目湖雙子星道場,正不斷有道門弟子前來,進入道場。
而陳陽的名字,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在江南,打響了。
一天,拿下三座道場。
這簡直就像個神話。
聽上去完全沒有那種真實感。
而且這三座道場,可以說是相當的雨露均沾。
佛門一座,儒教一座,武協一座。
一家貢獻了一座。
「去將戰書收回,今年的道場,就不重新分配了。」
佛協內,寂然與另外幾名會長商量之後,做出這樣的決定。
其他人點頭,沒有人提出反對的意見。
這無疑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其實在此之前,已經有人提出,今年要不然就不要爭道場了。
但是那個聲音,沒人放在耳朵里。
直到陳陽以一種勢不可擋的姿態,橫空出世。
佛門,儒教,才開始重新思考這個問題。
如果繼續爭奪道場,有幾分機會,將道場拿下來?
機會很小。
但是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再去談合,別說自己能不能拉下這個臉,人家道門也不見得會同意。
昨天陳陽給予神龜一場機緣,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他們順勢提出和解,不僅不丟了面子,反而會加身兩房的感情。
「嚴會長來了。」
一名僧人走進客廳里,說了一句。
寂然道:「請他進來。」
僧人離去,寂然看了其他幾人一眼。
有人道:「他這時候過來,應該是為了三台山道場。」
沒一會兒,嚴長冠進來了。
他坐下,問道:「幾位,佛門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和解。」寂然也沒有瞞他。
嚴長冠絲毫不覺驚訝,他點點頭:「我也認為,和解比較好。」
幾人訝異的看着他。
嚴長冠道:「三台山道場,我不可能給他。如果和解可以守住道場,我可以和解。」
寂然道:「這種話,你得和陳真人親自聊一聊,我們做不了主。」
嚴長冠道:「不如這樣,現在就請陳真人過來一趟,我們三家坐在一起,好好聊一聊。如果陳道長真的他過分,我也希望,幾位可以幫我儒教說說話。」
寂然幾人,對視一眼。
「先請陳真人過來吧。」
「那麻煩幾位了。」
寂然以佛門的名義,邀請陳陽。
邀請時也與他說了清楚,嚴長冠也在。
至少得讓他心裏有個準備。
要不然的話,來了之後,發現嚴長冠也在,這會讓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
寂然邀請的不只有陳陽,還有明一三人,以及道門另外四座道場的人。
電話里,寂然簡單提及和解的意思,但是沒有說的太詳細。
只說見面詳談。
佛協在棲霞寺。
於是他們一行人,乘車前往棲霞寺。
路上,陳陽也在思考,自己這幾座道場,要以什麼樣的方式出租。
凡山道場最差,賣的話,肯定不能和其它的道場一個價格。
目前手裏最好的道場,就是陵山道場。
所以,得把這些道場分出個三六九等來。
當然了,他也得想辦法把差的道場弄好。
「呵呵,佛門竟然主動的想要求和,這放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
雲台山道場的寧恆遠,笑呵呵說出這句話時,看了陳陽一眼。
陳陽正沉浸在道場美好遠景中不可自拔,完全沒聽見他在說什麼。
「大概是看出我們道門的決心了吧,如果真的繼續下去,今年道場的最終分配,誰可都說不準,到底花落誰家。」
「我們道門底蘊在這裏,雖然是因為陳真人的原因,導致對方起了這個心思,但拋開陳真人不說,我們雲台山道場,難道就做不到這般嗎?」
「說的對,我們毛公壇道場,也是不弱的。」
這些老頭子,你一言我一語的商業互吹。
明一和金圓閉着眼睛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雲霄則是一旁冷笑:「雖然我不太想說,但你們這麼自欺欺人,真的挺沒意思的。」
「人家明擺着就是因為玄陽,才願意和解。真以為是給你們面子?」
「說句難聽的話,你們有什麼面子?」
車廂的氣氛頓時冷場。
雖然這是大實話,但誰也沒說出來。
就你雲霄懂得多,我們都不懂?
原本因為佛門主動談和,而感到得意洋洋的幾人,此刻一句話都不想說。
他們怎麼會不懂。
就是因為太懂了,所以才在這裏互相吹捧。
畢竟你要說佛門是因為一個陳玄陽而和道門求和,雖然凸顯了陳陽的厲害。
但也同樣凸顯了他們的無能。
大家都是道門的,不能你這麼顯眼,我們這麼弱雞啊。
過了十幾分鐘,幾人又繼續小聲交談了起來。
然後逐漸的開始加大戲碼。
總而言之就一句話。
佛門請他們過去談和,除了陳陽,他們也有不可或缺的原因。
陳陽也聽見了他們的談話,覺得這幾個老道長真的很無聊。
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陳陽忽然問了一句:「幾位真人,如果佛門真的談和,你們願意嗎?」
寧恆遠幾人愣了一下,他剛要說話,一旁的張齊修咳嗽一聲,說道:「順其自然,不強求。若是他們想要求和,我們也不是性格歹劣之人,也就應允了。」
陳陽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心裏暗想,終究還是不如道門啊。
如果他們真和自己一樣,擁有絕對的自信,不管佛門提出什麼樣的誘惑人的條件,他們都一定不會答應。
答應,是因為信心不夠。
至於什麼順其自然,這種藉口真的是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儒教今天也在這裏,我估計他們可能是想順便和你談一下三台山道場的事情。」金圓說道。
雲霄問:「三台山道場,你打算怎麼解決?」
陳陽道:「正常解決啊,不是說好了,兩天之後去接管的嗎。」
雲霄道:「接管肯定不容易,而且他們今天在這裏,大概也是想用另外一種方式解決。」
他其實就是想知道,陳陽會不會把道場還給人家。
寧恆遠幾人也看過來。
關於三台山道場的歸屬,幾乎不存在爭議。
但是兩天之後去接管,必定不會太容易。
寧恆遠道:「如果儒教可以用其他方式彌補,我覺得可以考慮考慮。」
「沒什麼好考慮的。」陳陽道:「我還沒有大方到讓出一座道場的地步。你們要是覺得人家孔廟可憐,大可以把自己的道場送出去,我絕對一句話都不說。」
寧恆遠道:「我只是提個建議,我當然也不希望將三台山道場讓出去。但有時候現實會逼着你妥協。」
陳陽道:「沒人能逼我妥協。」
說完徑步走在最前面,加快速度向前走去。
寧恆遠在後面輕哼了一聲。
陳陽覺得,這幾個人腦子肯定被驢踢過。
要不然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把到手的道場,送出去?
這特麼是正常人能想到的行為嗎?
你就是去精神病院隨便拉個人出來,肯定都要比他們正常。
他們走入棲霞寺,在僧人的引導下,來到了一座客廳。
廳內,寂然幾位會長,以及佛門幾座道場的負責人,都在這裏。
除此外,便就是嚴長冠等儒教的人。
「明一會長。」寂然幾人起身,微笑着迎接。
嚴長冠也與他們熱切的交流着,完全看不出來,他即將就要將一座道場交給陳陽的樣子。
坐下後,陳陽直接問道:「寂然會長,你們今天請我過來,有什麼就直接說吧。」
寂然嗯了一聲,說道:「今年的道場分配,就到此結束吧,陳真人意下如何?」
陳陽道:「我沒意見。」
寂然道:「寂然如此……」
「寂然會長。」寧恆遠忽然皺眉發聲。
寂然看去:「寧真人有什麼事情?」
寧恆遠道:「我道門的三位會長,就在這裏。關於道場的任何決策問題,由三位會長解決。陳真人,可沒這個資格。」
寂然露出一抹歉然之色,他的確沒太在意這些。
也沒覺得有人會在意。
誰想到對方還真就這麼在意。
陳陽則是沒有理會,說道:「我個人與佛門,今年不會因為道場的問題,再有任何的牽扯。」
他目光一轉:「至於儒教,則是得等上一等。兩天之後,待我接管三台山道場,嚴會長可以選擇繼續挑戰。也可以選擇與我和解,如果和解。」
眾人焦點不自覺的落在陳陽與嚴長冠身上。
大家心知肚明。
三台山道場的歸屬權,才是今天最重要的事情。
嚴長冠道:「陳真人,這道場,不要不行嗎?」
陳陽道:「不行。」
嚴長冠道:「儒教,只有三座道場。而且與你比試的,並非是我儒教,這麼做,未免有些過分。」
陳陽道:「具體的情況,大家當時都在場,嚴會長不要自欺欺人,也不要和我玩文字遊戲。」
「如果你不願意交出道場,我可以現在就對你發起挑戰。」
「另外,你儒教一共有三座道場。」
「現在交出三台山道場,只是一座,還剩下兩座。」
「不交,你儒教會和武協一樣,一座道場都留不下來。」
「而你嚴長冠,也會成為江南儒教最大的罪人。」
「嚴會長,不要質疑我的能力和決心。」
「現在十二點五十分,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考慮,然後告訴我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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