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海,看見了嗎!」
雲霄冷笑,怒火不掩,語氣嘲諷:「對邪修妥協,這就是下場!」
「我們是敗類,你連敗類也不如,竟然相信這種畜生說的話!」
「明一一身道行盡散,他可放過一人?」
林平海臉龐陰沉。
他的確沒想到,南崖敢耍自己。
他憤怒之餘,也有些疑惑。
南崖到底要什麼?
難道他就不清楚,他出爾反爾,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趙統領,要不要……」參謀長望着趙冠陰鷙的表情,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
「觀棋住持。」
趙冠喊道。
觀棋走過來:「趙統領。」
趙冠道:「告訴南崖,最後十分鐘,如果不放人,軍部會採取措施。」
他不想再和南崖有任何形式的交流。
這十天來,他承受了太大的壓力。
因為南崖沒有提出任何要求,且無人傷亡,所以他沒有對南崖採取措施。
現在,他提出了要求。
明一也自廢道行。
但是,他卻毀約。
這直接擊破了趙冠最後的幻象。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不應該相信一個邪修說的任何話。
哪怕一個字,都不能相信。
但他還是心存僥倖。
現在,幻象破滅。
而且,南崖也給出一炷香的期限。
他不知道南崖是否真的會在一炷香之後動手。
但他絕對不會再相信南崖說的一個字。
南台的佛門與道門弟子們,皆是憤怒而緊張。
憤怒南崖的不守信用,緊張南崖所說的話。
一炷香之後,他就要動手。
他們聽過陳玄陽這個名字。
他們不知道,陳玄陽會不會出現。
如果他不出現了?
難道真的要將三百多人的性命,都寄托在一個陳玄陽的身上?
「送明一道長進殿。」趙冠吩咐道。
他對這幾人再不滿,此刻也被明一的擔當所感染。
一身築基道行,說廢就廢,沒有半點猶豫。
「明一道長……」
「不用管我。」明一搖頭:「骨頭雖然老了,但還是能撐一會兒的。」
趙冠道:「明一道長,你先進大殿吧,這裏交給我們。」
「不礙事。」明一拒絕他的好意。
他要看着南崖死。
南崖不死,今天的事情,以後還要發生。
以他一個人的道行,換取南崖一條命,還是值的。
趙冠嗯了一聲,不繼續勸了,吩咐道:「準備好,十分鐘之後,動手。」
「是!」
副統領,參謀長,紛紛開始下令調配。
山下的武裝直升機升空,狙擊手前往各個地點,架好槍支。
包圍南台深林四周的軍人們,得到命令,將時間調好,進入備戰狀態。
「趙統領。」
林平海走過來:「山上有大宗師四人,以我四人聯手,可擊殺南崖。」
趙冠問:「你四人聯手,可能保住三百多人性命?」
林平海道:「若他執意要殺,必然有人傷亡。但,南崖一定死。」
趙冠道:「多謝好意,林宗師回吧。」
林平海皺眉:「趙統領,這是何意?」
趙冠擺了擺手,沒有與他細說。
既然不管怎麼做,都會死人,他沒必要讓四位宗師出手。
軍部直接動用熱武器,可直接轟殺南崖。
他有絕對信心,南崖無法活着離開崆峒山。
但是人力有時盡。
即使是四位宗師聯手,也有可能發生意外。
當日明一五個人,一起出手,不也是讓南崖跑了嗎?
「觀棋,讓你的人離開。」
「幾位,帶你們的弟子離開這裏。」
趙冠對山上的人說道。
然後轉身離開,為十分鐘之後做準備。
「都回去。」觀棋吩咐一聲,然後便是向着深林之中走去。
「觀棋!」
北台太清宮的住持攔住他:「你去哪裏?」
觀棋看他一眼,沒有說話,繞過他的身子就要走。
「觀棋!」老道長輕喝如雷音,憤怒道:「他是邪修,你還要與他接觸?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人這一生,誰還沒做過些蠢事,錯事?」
「何況,他是我的朋友。」
最後兩個字,他輕輕地念着,嗯,朋友。
老道長攔不住,只對他背影道:「通天觀獨守南台多年,山中多少人眼紅於你?你現在靠的太近,只會給他人藉口。」
「你師傅走的早,囑託我多多照看你,觀棋,聽師叔一句勸,莫要管了。」
觀棋腳步微頓,回頭道:「崆峒山五台,唯我南台無宗師。早先彌陀寺搶佔翠微山,也不見有誰來幫我,還不是我一人獨守?他們真要搶,我也奉陪。我與南崖走的近,我也改變不了,也不怕他們拿此做文章。」
說完,觀棋大步向前。
他站在崖邊,一躍而前,躍入了山林之中。
「唉。」老道長搖頭嘆氣,只覺觀棋年紀已不小,行事還如此衝動。
林平海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繼而取出幾張符篆,口中輕語:「下山,斬邪修!」
而後隨手輕輕一拋。
符篆於空中輕轉,劃着空氣迅速穿入了山中。
普通弟子被勒令回觀,南台通天觀外,這片靠近崖邊,並不算大的平台,除了軍部之外,便只有十多人。
「他今日必死!」
李文民說道。
明一有些累了,坐在地上,說道:「軍部不會給他生還的機會,但我總覺得不踏實。」
他目光閃爍道:「南崖心思縝密,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可他今日行事,令人費解。」
幾人鎖眉,思索。
的確如他所說。
從南崖裝死,再到他成功進入茅山,拜山斬真人,一路逃亡多瑪群山,再到今日。
所行之事,可用不可思議來形容。
沒有強大的心臟,以及對局面的精細把控,是斷然不可能做到如此這般的。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然會同時惹怒趙冠和林平海。
這實在不應該。
也難以解釋的通。
根據他一貫行事作風,最能解釋的通的理由……他有把握!
有把握面對出手的軍部,依然可安然無恙。
明一正是迅速的想到了這一點,才有此憂慮。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可真的就太麻煩了。
就是他,也想不出,南崖的底氣所在,究竟是什麼。
正因為對南崖的足夠了解,他才越發擔心。
哪怕趙冠已經決定,不惜犧牲三百多人的性命,也要殺他。
他還是擔心。
此時,千米之外。
一片濕潤的土地上,有一顆長滿長發的腦袋,詭異的從泥土裏冒出來。
腦袋之下的身體,完全沒入了泥土裏。
若是仔細看,會發現,腦袋下的身體,並非沒入泥土。
而是,一個蓄滿了血水的土坑。
只不過這血水上落滿枯葉,才讓看上去如同身體被埋在土下。
某一刻,閉上的雙眼,突兀的睜開了。
「南崖!」
他念出這個名字。
繼而深吸一口氣,讓體內有些紊亂的氣息,慢慢的平復。
築基,果然非常人所能承受。
不親自築基一次,不會了解其中之困難。
他一直不理解,為什麼有人在資源齊全的情況下,依舊築基失敗。
現在他明白了。
何謂築基?
開七竅者,以靈氣充彌於身,鞏固基胎,穩固三丹,通奇經八脈,方為築基。
築基需要時間,更需要大量的天材地寶。
只有足夠多的天材地寶,所形成的能量,才能支撐一次築基。
築基的過程,就是對身體改造的過程。
你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築基時,身體在強大充沛的能量滋潤下,所受到的改變。
以及,痛苦。
大部分築基失敗的原因,便是個人意志承受不住的主動放棄。
也有少部分,是築基過程中,資源消耗殆盡,身體卻還沒有能夠正式的跨過築基這一步。
南崖的聲音,他聽見了。
若不是這個聲音,他也不會從築基中睜開眼睛。
心神的影響是非常大的。
若不能及時調整狀態,極有可能走火入魔。
一炷香。
他自我感受身體。
若不出差錯,今日便可築基。
但一炷香的時間,的確有些趕了。
「你敢傷師兄一根頭髮,我讓你死不得超脫!」
心中無聲怒吼,陳陽閉上雙眼,沉下心神。
南台,深林。
觀棋落下,他望着數十米外,隱藏在樹冠下方的眾人。
目光穿過這群面色堅毅,即使面對死亡也沒有露出恐懼之色的軍人們,最終落在南崖的臉上。
「你到底要做什麼?」觀棋質問。
南崖望着面前的線香,問道:「陳玄陽來了嗎?」
「他沒有來!」觀棋氣憤道:「這與陳玄陽有什麼關係?事情是明一他們所為,冤有頭債有主,你找陳玄陽幹什麼?」
南崖定定的看着他,說道:「我是邪修,我做事情,需要理由嗎?」
「你!」觀棋語氣一滯,竟然無法反駁。
沉默了幾秒,他道:「你會死的。」
「今天一定會死人,但一定不會是我。」
南崖搖頭,平靜的語氣之中,是強烈到爆棚的自信。
「觀棋,你我相識多年,這一次若不是你,我可能已經死了。」
「如果有的選,我一定不會幫你。」
「可惜沒有如果。」南崖一笑,目光穿過樹林,望着空空如也的南台,說道:「今天,我也送你一份大禮。」
觀棋道:「你真想謝我,就放了他們。」
南崖道:「生死有命,他們遇見我,便說明他們陽壽已近,不該求的事情,何必強求呢?」
觀棋一步一步走過去,穿過人群。
他感覺自己仿佛走在一片墳地。
他好似已經看見,再過不久,這裏就會屍橫遍野。
他一直走到南崖的跟前,當他看見乾癟,幾乎貼在地上的幾具屍體時,眉頭整個皺在一起。
而當他如此近距離,感受到面前南崖的那股氣勢時,他的瞳孔,微微收縮。
這股氣勢並非南崖刻意釋放。
而是他有意壓制,不做突破,磅礴如海般的能量從體內強行溢散而出,所形成的氣勢。
「你……」
「發現了嗎?」
南崖對他一笑,也不做隱瞞,何況也隱瞞不了。
觀棋輕輕地吸了一口氣。
他…要突破了!
一舉一動,周遭空氣中的靈氣,都受到影響,隨之調動而起。
簡直太恐怖了。
他下意識的回頭看向山上。
除非那些十數年也難見出現的大前輩出山,否則,崆峒山,怕是無人能壓制他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距離趙冠所定十分鐘的時間,尚有兩分鐘時。
有三道身影,從崆峒山的幾個方向出現,並向此處快速而來。
這三人,皆是頭髮花白,看上去,年紀大約是五六十歲左右。
但實際年齡,一定不止。
金圓幾人,向這邊看了一眼。
「他們要做什麼?」
趙冠已經下了命令,難道林平海要與軍部對着幹不成?
「南崖擺了他一道,他可不會善罷甘休,林平海,向來心胸狹隘。」李文民淡淡的說道。
他對這些大宗師,不說了解的多麼全面,但多少知道其性格。
「邪修在哪?」
三人落下,腳踏南台,詢問道。
軍部的人見了,忙跑去找趙冠。
這幾個大宗師,似乎要提前動手。
林平海走向崖邊,負手,目光向下望去。
旋即看了一眼四人,單手按住腰間拂塵木柄。
「邪修闖入崆峒山,天仙宮絕不妥協!」
他輕喝一聲,抽出拂塵,便已向着深林之中掠去。
另外三位大宗師,也同一時刻,拔出長劍,在道道掠空聲下,硬闖下去。
「滾回來!」
一聲怒喝從身後響徹。
趙冠剛得知消息便立刻趕出來。
然後就看見這四個老道士,沖入下方山林之中。
他肺幾乎要氣炸,此刻握拳的雙手,狠狠顫抖着。
山林中。
南崖豁然抬頭。
旋即一笑:「來了。」
他站起身來,這一動,觀棋立時就感受到,這片空氣都仿佛流動的緩慢了。
空氣里像是充斥着一股無形的泥漿,阻礙了空氣流動。
同時,也給他帶來巨大的壓力。
「砰!」
林平海如一顆炮彈,從南台落下,轟然砸地。
泥土飛揚,石塊粉碎。
雙腳踩踏之下,這片山區都震盪不安。
以他腳掌為界,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波盪散開,將眼前可見的樹木全部掀飛。
玄真等人,只覺一股壓力撲面而來。
隨之,蓋住了他們身形的巨樹樹冠,便是被掀飛,露出了烈日之下的天際。
許久沒見陽光,他們不禁眯起了雙眼去適應。
「砰砰砰!」
又是連續幾聲,另外三位大宗師也一一出現。
當他們適應了明媚陽光的天氣,看着面前如戰神一般,突然出現的四個老道士,已經死寂的心,突然湧出一股希望。
「今日貧道下山斬妖邪,若牽連各位,老道在這先抱歉了。」
林平海掃過玄真等人,其所言,讓三百多人心下一沉。
「動手!」
林平海喝一聲,率先持着拂塵而來。
拂塵所向,正是人群之後的南崖。
林平海橫衝而來,所過之處,有十多人被他掃向兩旁,跌倒在地。
另外三人,也同時出手。
四位築基大宗師聯手之下,小小的山林,宛如正在遭受一場巨大的風暴洗禮。
南台上,眾人將這幅場景盡收眼底。
而在山上的道觀,寺院之中。
剛剛回來的弟子們,此刻也是紛紛跑出了道觀,伸長脖子向下張望。
真的打起來了。
可是,這才多久?
「我看見林宗師了!」
「還有餘海大宗師!」
「三教洞,天仙宮……一下子來了四位大宗師,南崖插翅也難逃了吧?」
弟子們有些發呆。
一下子出動四位宗師,這可真是難得一見呢。
他們隱隱感到熱血上涌。
心頭莫名的有一股激動。
雖然動手的不是他們,但修道之人,誰還沒幻想過此情此景?
一劍斬妖邪,拂塵定乾坤。
便是死了,也能留名於世間。
然而,他們很快發現,似乎有點不對勁。
四位大宗師聯手之下,南崖竟然遊刃有餘。
而且,他站在那裏,雙腳都沒有邁開一步。
他們感到不真實的虛幻。
崆峒山雖大,但南崖也並非無名之輩。
因為南崖年輕時的一些事跡,崆峒山上,幾乎人人都知南台通天觀有一個南崖。
此人雖然不是通天觀受籙弟子,卻與觀棋相交甚好。
通天觀曾遇過幾次麻煩,其中都有南崖的身影。
可是,他們印象之中,南崖只是一名真人。
若論道行,怎麼也沒到大宗師的水準。
可今日卻見他一人對四人。
竟還不落下風。
林平海四人越打越驚。
直到他們側目一瞥,看見地上那幾具龐大的屍體,心頭陡然升起一股驚悚感。
再加上與南崖交手,從他身上感受到的強大。
四人發現了一個令他們略感絕望的信息。
南崖的道行,遠在他們之上。
這十天來,他待在這裏,似乎,就是為了今日準備。
他已經處在突破的邊緣。
他們甚至懷疑,難以隨時都可以突破。
至於為何壓着不突破,他們不清楚,也不感興趣。
「去!」
南崖手腕一翻,多了三張紙片人,隨手一拋。
紙片人迎空暴漲,眨眼化作了三個南崖。
剪紙成人。
道門法術。
這法術當不得大神通,只是尋常道士,鮮少會用。
一來剪紙成人所化,實力有限。
若非道行壓過對方太多,所剪之人,也並不能帶來太大的優勢。
其次,便是這門符篆之法,實在是太麻煩了。
不過平常時候多做些放在身邊,有總好過無。
三個紙片人,看上去與南崖無異,只是臉上沒什麼表情,雙眼空洞。
三人攔住三人,南崖抬手抓住林平海揮來的拂塵絲,用力向後一拉,以蠻橫的姿態破開他的道法。
林平海身子失去平衡,索性放開拂塵,一記拳印砸出。
「嘭!」
南崖抬袖就揮,霎那間,林平海呼吸都要止住,巨大不可阻的力量讓他手臂折出一個驚人的弧度,身體也被抽的倒飛。
最終砸斷幾顆樹,才止住了退勢。
他忍住喉頭的腥甜,手捏土遁的法訣,立刻就從原地消失。
南崖瞥了一眼,有些遺憾。
倒是忽略了這些老東西的謹慎和果斷。
他們不是年輕的道士,知曉不可敵,必然不會衝動。
也一如他們自認為斬殺南崖並非難事,卻也不敢小覷,所以出手就出手,一句廢話也不會多說。
如今明知不敵,最愚蠢的就是繼續留下來。
最聰明的做法,便是林平海這般。
至於外人如何看他,與他無關。
「給我一具龍屍,我也能破開築基,踏入冰肌玉骨!」
余海大宗師心頭怒吼。
若是十天之前就來,定然就是不同結局。
可那時,他哪裏知道這些事情?
他心頭惱恨。
此刻與這紙片人交手,竟然都能被拖住。
越是感受到南崖此時的強大,心頭就越是惱恨。
龍屍,便是他這位崆峒山的大宗師,想要得到也困難重重。
玄真等人如此近距離觀看南崖與幾位大宗師交手,更是震撼,以及絕望。
其他人或許不懂,但是他懂。
四位築基的大宗師,竟是不能奈何南崖半分。
就算軍部動用武器,恐怕,南崖也能活下來吧。
玄真的眼神,不禁暗淡。
這真的是一個令人絕望的信息。
觀棋此刻的右手,已經悄然握住了劍柄。
他在等待機會,尋找最合適的出手機會。
南崖的強大,令人絕望。
他知道,自己即使尋到機會,成功的幾率也不會太大。
甚至,可能因此搭上自己的性命。
即使南崖與他關係匪淺,他也不認為,以南崖的冷靜理智,會放過自己。
但他還是在尋找機會。
「趙統領。」明一忽然出聲。
趙冠經歷了憤怒,隨後是震撼,現在,則是無盡的後悔。
這裏任何一個人,都猜得到,南崖為何會突然變得如此厲害。
正是因為他從多瑪群山帶來的幾具屍體。
而等待的十天,就是他從築基踏入冰肌玉骨的時間。
最關鍵的十天時間。
趙冠給了南崖。
「去請軍部的鎮將來吧。」明一說道。
趙冠露出苦澀笑容:「現在請,也來不及了。」
道門有大宗師,軍部強者,被稱為鎮將。
上次前來的高丈,便是一方鎮將。
與統領平權,可調千軍,目之所及,皆可鎮壓。
這是軍部真正的天驕人物。
雖然,道門大宗師,佛門大師,儒教大師,武道宗師,以及軍部鎮將和97號部長,可並列。
但事實上,這六個勢力,以軍部鎮將為最強。
這一點,毋庸置疑。
道門大宗師,道行並非唯一標準。
資歷,貢獻,才是最重要的。
佛門大師,儒教……也都是如此。
而軍部,若想成為鎮將。
擺在第一位的,絕對不是貢獻。
而是實力。
實打實的實力。
沒有絕對的實力,是絕不可能成為鎮將。
或許道門大宗師,有開竅境的。
但軍部鎮將,絕對沒有築基之下的。
「那就去山上,請道門大前輩。」李文民望向群山:「趙統領的身份親自出面,應該請得動。」
趙冠問:「哪位大前輩?」
李文民道:「中台,朝天門,飛升宮,柳山遺。」
「柳山遺!他還活着?」聽見這個名字,趙冠瞪大了眼睛。
李文民道:「趙統領,你得快一點了,他們似乎撐不了太久。」
「南崖並非不能速戰速決,只怕是…一炷香時間未到罷了。」
趙冠心頭一緊,向下看去。
南崖施了道法,竟是弄出了三個分身。
若他們三人也撐不住,下一步,南崖要做的,恐怕就是解決下面三百多人。
武器對他,也難以起到作用。
心念及此,趙冠不再耽擱。
「有情況立刻通知我!」
丟下這句話,趙冠身如一陣風,快速的向着中台疾馳。
此處南台,距離中台有不短距離。
趙冠必然是來不及了。
何況,就算他去了,也不見得就能尋得見柳山遺。
「江河住持,帶人回去吧。」李文民說道。
這位北台上清宮的住持,搖頭道:「我若是再退,崆峒山便無人了。」
他看出了李文民幾人的決心。
若是下面余海三人不敵,他們必然會義無反顧的衝上去。
即使身死道消,也不會退後半步。
但他可不覺得,李文民幾人,能攔得住南崖。
雖然他自己也就是無垢之境,但他卻不能退了。
江河環首四顧,他看見彌陀寺的高僧,看見觀音堂的維那,也見到了斗姆宮的真人……
與他一樣,都沒有退。
時間一點一點的走過。
某一刻,下方。
一直靜立不動的南崖,眼眸微微一動。
腳下的線香,終於燃到了最後。
他抬首掃視四周,依舊沒能見到陳陽的身影。
「陳玄陽,你可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低聲自語了一句,南崖忽的高聲道:「陳玄陽,記住這一天。軍部三百一十八人,都將因你而死!崆峒山三位大宗師,也將因你而死!」
「這份因果,你逃不掉!」
聲音擴散,他所言之語,讓余海三人心頭的危機感,一瞬間提升到了極限。
「錚!」
一聲劍吟。
南崖已然握住一把木劍,卻發出金鐵的鏗鏘之音。
木劍之上裹挾一層劍芒,目光凝動間,抬手一劍刺向宗師楚青雲。
劍芒匹煉,激射而出。
楚宗師全身繃緊,剛一劍劈腿紙片人,一抬頭,看見一道劍芒迎面刺來。
他雙眸放大,下意識抬劍。
「噗!」
劍芒快他一步,從胸腔洞穿而過。
熾白色的劍芒從後胸透射而過,楚宗師的身體宛如被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安靜,所有的畫面也在此刻被定格。
楚宗師的胸前,多了一個血色的窟窿。
鮮血汩汩的湧出。
他的雙眼,一片灰色。
「撲通。」
楚宗師仰面砸在地上。
這一日,崆峒山楚青雲大宗師,隕落。
他的死,在余海二人心田蒙上一層陰影。
二人沒有任何的猶豫,來不及多做悲傷與憤怒,便立刻要逃。
「轟轟!」
一聲聲巨響,從四周毫無征由的發生。
望着突然塌陷的山峰,滾落的巨石,倒塌的大樹……
兩人心臟猛地一緊。
與此同時,南崖接連丟出十多張符篆。
同時口中念着神將咒。
咒語之下,十多張符篆像是被一根細如髮絲般看不見的線串聯着,如爆射的箭矢,射向二人。
就在此時。
一柄窄窄的劍刃,攜帶破風聲,從身後襲來。
南崖沒有回頭,任那破風聲襲向自己。
直到劍刃刺穿了道服,沒入他的後胸,南崖也沒有回頭。
看着刺入南崖身體的長劍,觀棋眼中閃過不忍:「這是你的生死劫。」
「禍起西北……」
南崖眼神恍然。
直到此刻,他才想起。
當初觀棋替他測命,生死劫,可是在西北啊。
當時他就身處通天觀,也唯獨忘記,崆峒山,本就處在西北之位。
「這一劍,我承了。」南崖望着被困在神將符與山崩之中的余海二人,說道:「這些年住在通天觀,我受你人情,本打算今日一併還你…既然你不願承我這份人情,那就以這一劍,代還吧。」
已經沒入身體的劍刃,此刻正一點一點的被排出身體。
觀棋面目凝重,幾乎不可相信。
這一劍……
當劍刃被完全擠出身體,南崖轉身,抓住他的劍,竟是以肉掌將其捏成一團。
而後,一步跨出,與他擦肩而過,來到了玄真的面前。
望着面前突然出現的南崖,玄真幾乎是第一時間暴起出手。
「咔!」
南崖出手如電,打開他的雙臂,鎖住他的脖子,將他從地上提起,舉在半空。
「放開我兒子!」
南台上,李遠山怒聲咆哮。
玄真母親,嘴唇輕輕發抖。
霍水仙雙眼蒙上一層水霧,這就是他的災劫嗎?
就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
南崖無視這些聲音,左手舉起玄真,右手抓住木劍,慢慢的抵在玄真的心臟處。
「陳玄陽,我的耐心不多了。」
「因為你,已經死了一個大宗師。」
「很快,另外兩個大宗師也會死。」
「你的師兄,也會死。」
「一切,都是因為你。」
南崖大聲的說道。
他不信,陳陽會沒有來崆峒山。
他一定來了,一定就在山中。
並且,這時候,就是斬殺陳玄陽最好的機會!
不能施展秘法,任他再如何天才,只要他露面,便一劍斬了他!
不,不能就這麼殺了他。
抓活的,才能利益最大化!
抓他之前,先將他丹田廢了,手腳也廢了。
他秘法就是再逆天,也無法改變。
「陳玄陽,你還不出來嗎?」
南崖再吼一聲。
然而,依舊沒有任何的回應。
「玄真,你的師弟,不肯救你啊,要怨,也別怨我。」
南崖搖了搖頭,為他感到十分的遺憾。
手中的木劍,也悄然的破開他身上的衣服……
卻在此時。
「嗷!」
一聲似虎似龍般的吟叫,穿透天際。
突然而至的動靜,讓得眾人從緊張之中短暫抽離,紛紛看去。
千米之外的天際。
一條渾身金鱗的龍鯉,眨眼間化作真龍,身軀盤繞高空,足足十多秒方才散去。
方圓千米,皆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威壓。
「陳玄陽,你果然來了!」
「鯉魚化龍…」南崖雙目精光爆射:「築基,原來你在築基!」
他對那方向道:「陳玄陽,滾來替你師兄收屍!」
片刻之後。
那個方向,傳來了他期盼已久的陳陽的聲音。
「你求死,今日便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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