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的人都愣住了。
然後七嘴八舌的道:「沒人打水啊。」
「熱水都在堂屋,房間沒熱水。」
「我們一直坐這沒亂跑啊。」
沒人打水,梳妝枱的熱水誰打的?
大家還沒搞清楚什麼情況,顧母忽然哇一下哭出來了。
「是他,是他,是這個老鬼,他回來啦!」
她結結巴巴的說着,大家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顧青山夫婦特別恩愛,別看顧青山是個大男人,平時村子裏的人對他也客客氣氣。
但他每天雷打不動的事情,就是給顧母打洗腳水,打洗臉水。
洗腳水放在床邊,洗臉水就放在梳妝枱上。
那盆熱乎乎的水,就是洗臉水,放在一直以來習慣放的地方。
不解釋不要緊,解釋了,大家都感到後背有點發毛。
尤其是屋子裏的女人們,幾個孩子更是直接嚇哭了。
他們都坐在這,一直守着,那麼大一盆熱水,不可能憑空出現。
他們都覺得,屋子裏是不是不乾淨,可誰也不敢說出那個字。
舒柔也有點發毛,下意識靠近了陳陽。
陳陽掃過屋子,裏面跟外面沒有區別。
也沒發現有鬼魂什麼的。
可這盆熱水的確挺奇怪。
「施主,你請貧道進來,是要說什麼嗎?」仁宇打斷哭哭啼啼的顧母,問道。
顧母抹着眼淚:「對,我找你們有事情。你們先出去吧。」
等人都出去了,顧母還是時不時看一眼那盆熱水。
顧母道:「幾位道長,我剛才想了一下,就不讓老伴埋山上了,還是送去縣上火化掉吧。法事就不麻煩你們辦了,村子裏也沒什麼住人的地方,一會兒吃完飯,你們就走吧。」
仁宇點點頭:「火化的確是最好的,施主能想通就好。」
他們過來時,就跟顧母提過火化,但顧母死活不同意,村子裏的人也不同意。
當時還差點動起手來。
現在主動火化,最好不過了。
他們來這裏之前,師伯師叔就告訴他們,能火化就火化,不能火化,就等他們下完葬再回來。
總之一定要確保一切正常,同時也要注意村子裏有沒有外來的道士。
其他人也沒什麼說的,火化了,他們也能早點回去。
來之前,他們師傅說起了當年的事情。
一個個都抱着降妖除魔的心思來的,來了之後大失所望。
跟自己心裏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什麼危險都沒有,就是一場普普通通的喪葬。
而且人家流程什麼的,比自己還要熟悉,連法事都不用辦。
除了那盆熱水,到目前為止,還沒發生過什麼。
「不用麻煩了,我們待會就回去。」大師兄仁平說道。
杜長恆道:「我們也回去了。」
村路不好走,開到鎮上得一個小時,他們也不想耽誤時間。
出了房間,舒柔道:「走吧。」
陳陽嗯了一聲。
一行人離開房子後,陳陽回頭又看了一眼,那股奇怪的感覺依然沒有消失。
顧母的表現,沒有什麼問題。
至於其他方面,陳陽對整個顧家村了解有限,也推測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檢查死因是舒柔的事情,她無法靠近,家屬也不可能給她解剖。
火化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就算鬧鬼,一把火燒掉,也什麼都沒了。
走出村子的時候,杜長恆道:「聽說陵山道觀最近在擴建,等開觀時,我一定登山拜訪。」
「嗯?」陳陽心裏想着事情,聞言應了一聲。
「真傲。」他身旁的師弟不滿的說了一句。
上次交流會,他們沒機會和陳陽交手,心裏一直覺得遺憾。
陳陽現在名氣太大,但他們並不覺得比拼道法,或是手上功夫,陳陽能比自己厲害到什麼地方。
眾人各自上車,陳陽坐在副駕駛,車子不時搖晃。
他的目光落在後視鏡上,倒映出獨龍山的山貌。
隨着車子一直行駛,獨龍山的山貌,逐漸縮小。
陳陽忽然喊道:「停車!」
聲音太突然,有些大,舒柔被他嚇了一跳,急剎車,兩個人都向前頓了一下。
「幹什麼?」
陳陽沒有說話,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
他望着面前的獨龍山,再看顧家村的方向,眉頭皺的很緊。
「不對,不對……」他嘴裏喃喃念着。
常道觀和乾元觀的車子也停下,幾人走過來:「怎麼了?車胎爆了?」
陳陽仿佛沒聽見,他望着顧家村的方向,眼睛越來越亮:「顧家老宅和大樹都不對,這是一個石林鎖龍局,龍游淺灘曰困,龍鎖石林則死,加上這裏剛死了人,陰氣沖天,絕對住不得生人!」
「是我看漏了,被獨龍山的風水給施了障眼法啊!」
一下子想通了這其中關鍵,陳陽心頭那股鬱悶的氣,一下子就散掉了。
「你在說什麼?」仁寧問:「什麼不對?」
想明白了裏面的道道,陳陽心情也好許多,他指着顧家村方向:「顧家老宅,你們就沒覺得不對勁?」
幾人搖頭。
「有什麼不對勁?真有不對勁,我們能看不出來?常道觀雖然不是相字門,但多少懂點風水。獨龍村地處臥龍位置,整個獨龍村的風水都極罕見。那顧家老宅,更是在臥龍的龍脊上。」說話的道士是杜長恆的師弟,嚴長鳴。
此時微微帶着些許得意說道,看陳陽的眼神,像是說「別以為只有你懂風水」。
仁寧道:「長鳴道友說的不錯,不論是獨龍山,還是獨龍村,風水都極好。」
陳陽搖頭,手指對着面前群山緩緩划過,最後指向群山最左側的一個峰頭。
「仔細看那座峰頭。」
陳陽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索性就在泥地上畫出一幅圖來。
他畫的是獨龍山的群山山貌圖。
他捏着樹枝,一邊指點,一邊說:「這裏的崇山峻岭形成了一座獨龍,座東向西,吞雲吐霧,加上下面是兩處人工改造的大壩和水庫,如龍得水,氣吞山河,本來是一塊很有王氣的地方,但是卻被人生生破壞了。」
「破壞了?」
幾人都是一驚。
他們風水上的造詣很淺,可也懂得,一塊風水寶地被破壞,是多麼可惜。
陳陽一手指着地面,一手指着那座峰頭:「都是有道行的,動用真氣,仔細看看,那座峰頭是個什麼情況。」
聞言,他們立刻提起真氣,暗含一口氣,向着那座峰頭看去。
這一看之下,幾人頓時倒吸着涼氣。
舒柔在一旁,聽天書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
「青峰不見,怎麼儘是枯萎!」
陳陽道:「再仔細看看,峰頭與顧家村之間。」
他們再看,這一看之下,大吃一驚。
獨龍山,若從高空看,是一條俯臥的巨龍,這是天然的風水寶地。
而那座峰頭,就是整條龍脈的龍頭位置。
而現在,等於是有人在那龍頭上,鑿了一個洞。
相當於把那條巨龍整個給廢掉了。
那巨龍本是一個先天形成的風水寶地,被這樣生生破壞,便是成了一個死局,變成了一條死龍。
那死龍怨氣衝天,尤其是那個龍頭的後腦處,更是集中了所有的怨氣,這地方要是不出問題,那還真是邪了?
於是,原本建在龍眼上的風水村莊,如今就變成了怨氣最重的沖天殺局。
「他們都會死。」
眾人望着被破壞的龍脈,忽然聽見陳陽說話,下意識的身軀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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