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簡直就是藝術!」
在進入到文物修復狀態下的蘇晨,真正做到了心無旁騖,身邊的一切,都不能令他分心絲毫。他的動作流暢優雅,剛剛拿起一小塊碎片,便能在最短時間內修補到象牙杯上。
此時此刻,他的大腦,他的雙手,就仿佛世界上最精密的儀器,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步驟,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冗餘。
這種狀態,恰恰是修復象牙杯最好的狀態。
「這真的是回天手!」
在場的那些文物修復專家心裏在吶喊,此刻恨不得將眼睛貼在蘇晨的雙手邊,身軀都激動的忍不住小幅度的顫抖了起來。
賀文昌不過半吊子的文物修復水準,都能夠從蘇晨的手法中猜到回天手這門失傳的絕技上,這些真正有本事的專家們,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呢?
但儘管激動不已,但是這些人依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而是默默的欣賞着這在他們眼中堪稱藝術的畫面。
「夔龍把手有缺,殘缺度十八,象牙質地脆,易碎,採用細修粘補。」
大腦中不斷傳來指示,蘇晨的雙手依舊穩若泰山,沒有一絲一毫的錯漏。
整整五個小時!
因為這件嵌綠松石象牙杯的年份實在太久,即使它的整體破損程度比當初那尊青瓷小牛要低,但蘇晨耗費的時間,卻比那次長得多。
將最後一塊比黃豆都大不了多少的碎片填補上缺口,蘇晨才深深吐了口氣,強忍着腦中的不適,將工具輕輕放在了桌面上:「劉老,你看這種修復程度,應該可以達到要求了吧。」
他回過頭,卻沒有看到劉清源,反而是那群文物修復專家們一雙雙仿佛在散發着綠光的眼眸,直盯得蘇晨心裏一顫,下意識擺出了防禦姿態:「你們幹什麼?」
「啊,大師不要誤會,我們沒有惡意,我們就是想看看你的手,這……真的是回天手啊!」有人連忙解釋道。
但這一解釋,卻讓蘇晨心裏一陣惡寒:「我靠,這幫傢伙什麼毛病,一群大男人居然要看我的手。」
「都讓一下,都讓一下,諸位,讓我看看國寶,看看國寶。」
劉清源一臉蛋疼,拼命的擠開那些擋在面前的專家,想要看一看已經被修復好的國寶。
天可憐見,他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家,整整五個小時,居然都被這幫傢伙給擋在了外面,修復文物的過程,那是一下都沒看到,可想而知這五個小時他是有多麼難熬。
如今這都修復好了,居然還擋在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不容易推開眾人,劉清源的目光一瞬間就被那靜靜放置在桌布上的象牙杯吸引住了,那無與倫比的美感,讓這個將一輩子都投入到文物工作中的老人忍不住顫抖起來。
「居然真的修復好了,修復程度起碼百分之九十以上!好,好,好啊,蘇小友,你立了大功了,真是……好啊。」
劉清源喜極而泣,一把抓住了蘇晨的雙手,竟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劉老,你不必如此,能夠修復這等國寶,對我來說也是難得的體驗。」蘇晨連忙擺手。
他這話倒是真心話,像這種世間僅傳的國寶級文物,可不是誰都有機會接觸到的,就是這整整五個小時的時間,對精力是個不小的考驗,即便是他,此刻都有些吃不消了。
劉清源看出了蘇晨眼底的疲憊,當即不好意思道:「蘇小友,讓你累了這麼久,要不我就近找一家酒店給你開個房間好好休息一下。」
話音剛落,他扭頭對外面喊道:「小遠,去對面的卓越大酒店定個房間。」
「好。」清亮的聲音響起,然後就是一陣遠去的腳步聲。
劉清源說話速度很快,加上蘇晨確實有些恍惚,剛準備說不用,那個叫做小遠的年輕人就直接走遠了。
既然已經去了,蘇晨也不是矯情的人,只好謝道:「那就麻煩劉老了。」
正好他也確實好好休息一下。
只不過他剛剛準備離開去休息,那些文物修復專家就一股腦的圍了上來。
「蘇大師,蘇大師,稍等。」
「又怎麼了?」蘇晨只得停下腳步,瞥了這幫年紀一個比一個的傢伙一眼,有氣無力地說道。
「這個,不知道您這回天手的絕技究竟師從何處?我看這時間也不早了,要不我們一邊吃飯一邊談?」
「對對對,想來蘇大師你肚子也餓了。再則,就是我們幾位對這回天手十分好奇,希望大師您能不吝賜教。」
「是啊是啊,這只在典籍里才能看到的絕技,蘇大師可千萬不要將我們之前的話放在心上。」
「……」
「別吵了!」
這些文物修復專家,你一句我一言,吵得蘇晨腦袋都要炸了,吼出這麼一句之後,看到這些傢伙果斷閉嘴了,然後伸出手指頭一字一頓的說道,「第一,我這是不是回天手,我也不清楚,所以也談不上什麼請教,第二,現在文物修復好了,我要離開這,你們不要攔着我,第三,我很累,別煩我!」
說完這三句話,蘇晨揉了揉剛才有些消耗過度的腦袋,邁步走出了文物協會,留下這幾個專家大眼瞪小眼,頗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
劉清源在一旁看到這一幕,心裏暗暗好笑,誰讓你們這幫傢伙一開始有些出言不遜,雖然未必有什麼壞心思,但對一位大師來說,沒有當場「教訓」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
想到這,再親自將那修復好的商代嵌綠松石象牙杯給鎖進了文物協會的保險柜中後,劉清源也離開了這裏。
蘇晨解決了這麼大的難題,於情於理,劉清源都要有所表示。雖然他現在已經不在職位上,但是一些權利還是有的。
當蘇晨走出文物協會的時候,陽光灑在他的肩上,倒是讓他的頭疼稍微緩解了一下。
「看來,這種高強度的文物修復還是要少來啊,腦子裏跟灌了鉛一樣,嘶。」
「蘇晨!」
一道清脆的喊聲從旁邊不遠處響起,蘇晨抬眼望去,就看到一個一身颯爽制服的短髮小女警朝着他小步跑來,因為是迎着陽光,他一時還沒看到這個小女警的摸樣。
「怎麼了,不認識我了?」
金巧巧看到蘇晨愣愣的樣子,俏眉微豎,帶着一絲不滿的語氣。
看到原來是金巧巧這個暴力妞,蘇晨心裏咯噔一下,忙道:「怎麼會呢。對了,你怎麼在這?」
「這句話是我問你才對,這裏可是警局,你說我怎麼在這?」金巧巧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只感覺今天的蘇晨怎麼看起來怪怪的。
聽到這話,蘇晨側過臉,才發現文物協會旁邊就是警局,他剛才都沒在意。
這時候那個叫做小遠的少年走了過來,看了看蘇晨身邊的金巧巧,然後淡淡的說道:「蘇先生,房間訂好了,你是現在去休息嗎?」
「啊,已經好了嗎?正好,我也確實要休息會兒了。」蘇晨感覺自己的腦袋現在已經越來越沉了,只想立馬躺下好好休息一下。
而一邊的金巧巧一聽到「房間訂好了」這幾個字,臉上立馬露出狐疑之色,輕聲問道:「蘇晨,什麼房間訂好了,這才一點鐘,你們訂房間幹嘛?」
雖然只是隨口這麼問問,但是現在蘇晨的腦袋沉甸甸的,壓根沒什麼心思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隨便說了句「女生別管」之後,便讓小遠前面帶路。
那四個字簡直將金巧巧氣得不行,胸膛都不住起伏了起來,等到反應過來,蘇晨已經越過了馬路。
「混蛋,王八蛋,臭蘇晨,老娘才懶得管你呢。祝你遇到仙人跳,賠死你。」
說完狠狠剁了幾下腳,然後略有些不甘心的朝警局走去。
剛走進警局,兩輛外出執行任務的警車剛好開了進來,車門打開,三個帶着手銬的青年便被她的同事推了出來。
「王哥,什麼事啊?」
金巧巧跟同事打了一個招呼,然後好奇的對一個老資歷刑警問道。
王哥努了努嘴:「嘿,你還別說,這幾個傢伙膽子倒是大,大白天撬別人的別墅門,正好被小區保安看到。正好,這幾個傢伙就交給你了,你來審審。」
「好嘞,王哥,交給我吧。」聽到可以審人,金巧巧剛剛還有些鬱悶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望向那三個嫌疑犯,嘴角勾起一道迷人的弧度。
不過那三個原本還一臉無所謂樣子的青年,卻猛然感覺到一股寒意。
另一邊,蘇晨跟小遠來到酒店房間後,連衣服都沒脫就直接躺下了。昏昏沉沉的腦袋,就像是在天空中旋轉的葉子,竟讓他整個人都產生了輕微的幻覺。
「蘇晨……」
「蘇晨……」
「少爺……」
「少爺……」
混亂而詭異的囈語在蘇晨的腦海中迴蕩,影影綽綽,虛虛緲緲,仿佛有好多人伏低身子在他耳邊低語。
「少爺,少爺……背叛組織……該死……」
蘇晨很想睜開眼睛看看究竟是誰在說話,但是他睜不開,靈魂仿佛在飛盪,無數的人影在眼前一閃即逝,看不清絲毫的特徵。
在這可以讓普通人瘋狂的囈語中,蘇晨漸漸沉睡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嘈雜的手機鈴聲將蘇晨驚醒。
月明星稀,窗外已經陷入夜晚的籠罩,數不清五顏六色的燈光不住的閃耀着。
「竟然天黑了,我這是睡了多久?」
緩了足足幾秒鐘,蘇晨才徹底醒來,拿起身旁的手機,是林晚晴打來的。
深吸了口氣,蘇晨接通了電話:「喂,晚晴。」
剛一接通,電話那端就傳來了林晚晴焦急的聲音:「蘇晨,你可算接電話,你在哪呢?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都沒人接,黃川說你被一個老頭給帶走了,真是的,你有事幹嘛不跟我說一下,我以為你走了。」
一連串的話語快速吐出來,蘇晨張了張嘴,沒有打斷她說話,但是嘴角卻不由得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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