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漢朝以來,朝廷就對一些重要物資設立了官府專營的律令,比如鹽鐵等關係到國家命脈和安全的物資就在其列。隨夢小說網 http://m.suimeng.co/而這一做法到了大宋朝更是得到了擴展延伸,就連酒水、茶葉等也被朝廷列入民間禁止私下買賣的物資之中,只有通過官府的招標才能得到准許,這便是所謂的關撲。
其實這些物資的收入有很大一部分並沒有進入到國庫中去,而是由相關衙門送進了宮裏,入了皇帝私人的內庫。而這一專管鹽鐵等事官營專賣的,便是鹽茶司,它雖掛名在戶部之下,但卻半游離在外,只向天子負責,其權力自然不小。
事實上,自有官鹽一說以來,私鹽就盛行於世,官府在許多時候對此也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的。但真要有人作出深究,買賣私鹽,甚至是開酒店的使用私鹽這罪過可就大了。正是因為明白問題有多嚴重,吳立才會想着使錢打發對方。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名官員根本就不受其影響,手一揮,就把那錢袋給打落到了櫃枱上「你這是什麼意思,是想賄賂本官,包庇於你嗎?」語氣里滿是森然。
這讓吳立更是一驚,趕緊賠笑解釋道「小人怎敢如此?只是覺着官人帶人前來辦差辛苦,所以才……」
「這卻不必了,本官職責所在。來人,給我搜,把店裏的食鹽都給我找出來,本官倒要看看他們到底有沒有用私鹽。」那官員當即下令,沒有半點轉圜的餘地。
那些公人立刻答應一聲,隨即便熟門熟路地朝後廚而去,也有幾人來到了邊上還在炸雞的灶台前,一番翻找後,就把幾個罐子給拿了過來,裏頭所放自然就是白花花的食鹽了。
這時,隨着那些公人橫衝直撞地往裏而去,裏頭的那些客人都受到了驚擾,紛紛起身走避,甚至有直接離開酒店的。這些人也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是官府在針對流芳居,他們可不敢留在此等是非之地。
眼見他們如此強橫,吳立心下更急,這要是出了什麼事,自己可實在擔待不起哪。即便難應付,他也只能上了「這位官人,我流芳居一向本分經營,可從不敢違紀亂法……而且,這裏可是童太尉家的產業,又怎麼可能犯下此等大錯。」
「怎麼?你這是想拿童太尉壓我嗎?」對方壓根就不理會吳立的暗示,甚至沒把童貫放在心上,只是打量着那幾罐搜出來的食鹽。也只有像鹽茶司這樣深得宮裏信任的衙門,才敢這麼做了。
「你……」吳立心下更慌,身上已急出了一片汗來,額頭也有些濕了,卻又說不出什麼更有用的話來。對方卻是冷笑一聲「其實這裏是童太尉的產業就更可能有問題了。前兩年童太尉還在西北,聽說党項人的青白鹽池所產精鹽可要遠好過我中原的食鹽,說不定這些就是從西夏而來呢。」
正說話間,幾名公人又抱了幾個罐子出來,裏頭也裝了食鹽。而在打開查看後,這名官員臉上的笑容是更冷了「這些鹽明顯有不小的區別。這一罐粗礪得很,而這些卻精細得多,你還有何話說?還敢說這些鹽不是私鹽嗎?」
這一下,還真就證據確鑿了,嚇得吳掌柜臉色發白,雙腿發軟,差點就倒了下去。這一刻,他是真箇又悔又怕,自己就不該聽孫途的用他提供的食鹽哪。
原來,就在酒店重開時,孫途不但提供了炸雞的配方,還順手將倉庫里壓着的食鹽也給取了出來。這時代的食鹽不但粗礪而且味道還帶了苦澀,自然遠比不了後世的精鹽了。這也是流芳居的菜餚滋味再上層樓的其中一個關鍵。
不過孫途並沒有說出這些食鹽的來歷,而吳立認為這只是小事,也沒深究。結果今日卻因此出了大問題,這卻如何是好?
看着他在如此寒冷的冬月里都急出了汗來,那官員是越發篤定其心虛了,便冷笑一聲「我看你也是無法自辯了,那就是有罪了。來人,把這裏相關人等全都帶走,再把這酒樓給我封了!」
他敢如此決絕對童家產業下手自然也有其底氣,除了自身衙門乃是天子近臣外,更因為他知道朝中自有人會藉機出手,對付童貫。作為與朝中文官完全對立的宦官兼武將,童貫可是有不少政敵的,只要給他們一個機會,這些朝廷官員就會狠狠地咬他一塊肉下來。
可就在這時,一個清亮的聲音突然從邊上響了起來「慢着!」隨着這一聲,一人已兩步而出,攔在了他們跟前。
「你是何人?竟敢阻撓官府辦差!」見有人攔路,眾公人立刻就露出警惕之色,幾人更是抽出了腰間佩刀來。
「在下孫途,也算是這流芳居的一個管事之人了。這位官人,你如此草率就要拿我店裏的人,還要封店,可是實在讓人無法信服了。」孫途不見半點懼意,從容說道。
剛才事情發生後,他一直都在冷眼旁觀,同時思忖着對策。此時他敢出面阻撓,自然是因為有辦法應付眼下這一局了。
不知是因為被孫途那一身從容的氣度所唬,還是忌憚其可能是童家要人的身份,官員並沒有強硬地讓人將他拿下,而是冷笑道「現在你們流芳居使用私鹽牟利的罪證都已查到,你還敢詭辯?」
「官人此言差矣,這些鹽這麼就一定是私鹽了?難道官人認得這些鹽的來歷,握有相同的私鹽嗎?」孫途進了一步問道。
「你這小子囉唣什麼,這才是官鹽,你們所使與它差別巨大,還敢不承認嗎?」那官員點着幾個罐子說道。
孫途卻是一笑「話可不是這麼說的,誰說官鹽就一定得是這般粗礪的模樣?難道我們酒店就不能將它變作更精細的樣子嗎?」
「你這話是何意?」
「很簡單,這些鹽本身也是官鹽,只因我流芳居為了使客人吃得更好,所以才對其進行了淬鍊,這才有了官人口中所謂的私鹽。」孫途當即大聲道,「各位客倌,這是我流芳居對你們的一點心意,想不到卻被官府所誤會,更被奸人拿來當成了詆毀我們使用私鹽的罪證!」
這時,酒樓里的許多客人都已往外而去,但還沒有散掉,畢竟大家也關心流芳居會是個什麼結果,今後還能不能吃到這裏的酒菜了。一聽這話,便有不少人應和起來「孫公子,你這話可是真的?那又是怎麼做到的?」
那官員臉色頓時一沉「簡直是一派胡言,哪有可能把官鹽變成這般模樣!你休要在此胡攪蠻纏,強詞奪理!」
「官人若是不信,在下現在就可以做出示範。」孫途半點不退地回了一句。
這算是將了對方一軍,讓其短暫地陷入到了糾結中,要是讓他示範了,真能弄出精鹽來,自己今日可就白跑了,而且之前的計劃也會出偏差。可要是不讓他示範,眾口難堵不說,恐怕童家也會以此為突破口進行反擊,到時自己的處境只會更加危險。
權衡之下,他只能選擇對自己更少威脅的一條路來走「好,本官就給你這個機會。只要你能用這等粗鹽制出精鹽來,就不算有罪。若不然,官府定會將你們嚴懲不貸。」
「多謝官人秉公而斷。」孫途抱拳稱謝,又拍了拍還在驚嚇中的吳立「吳掌柜,請叫幾個人幫我做事,讓大家知道我流芳居是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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