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白苓和紅袖逮到一隻高級靈獸的鸚鵡,西卡表示懷疑,這兩個菜雞居然還能將那隻鸚鵡控制住,那隻鸚鵡豈不是更菜?
「那你們看好它,我現在就過去給它蓋個章。」
西卡沒敢耽擱,將小號拿出來留在家裏,自己戴上竹蝴蝶就往沁雨園趕去。
松澤村距離沁雨園一百公里都不到,這個距離可以無壓力操控小號,西卡不擔心七七發現什麼異常。
它拿出手機導航,半小時後就飛到了沁雨園的上空。
夜晚安安靜靜的,古老的園林又沒有燈火,就顯得有些陰森。
西卡落到沁雨園門口,白苓就跑出來了。
「快來快來,我們撿到了一隻傻鳥!」
「在哪兒呢。」
西卡東張西望一番,確實也感受到了另外一股氣息,比起普通的高級靈獸,這股氣息已經弱了很多了,就像是在這個世界呆了很久很久,體內靈氣都已經流失掉了一樣。
「在後院呢,紅袖正看着它!」
於是西卡就跟着白苓來到後院。
面前是一隻非常漂亮的大鸚鵡,體形有西卡這麼大隻,對於自己被抓住,大鸚鵡似乎毫不在意,拉着紅袖嘰嘰喳喳地在說話,像是憋了好多年沒有講話似的。
「當年我們家,那可是京城裏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少爺帶着我上街的時候,街邊的小姑娘都是慌忙逃竄的。」
「小姑娘為什麼要逃?」
「嘿嘿,要是不逃的話,少爺看上誰家的姑娘,晚上就帶回府上去了!」
「帶回去幹嘛?」
「對啊。」
紅袖一臉問號,這大鸚鵡果然是傻子,答非所問,都不知道它在講什麼。
看到白苓和西卡過來,它趕緊招呼一聲:「小八,快來,給它蓋個章。」
「蓋章?蓋什麼章?你是什麼官職,有什麼權利給我蓋章?」大鸚鵡有些疑惑。
西卡:「……」
好像真的是個傻子呢。
西卡用靈識看了大鸚鵡一下,這傢伙確實是高級靈獸,只是體內靈氣流失比較嚴重,難怪會被白苓和紅袖輕易捕捉。
說話也有些古古怪怪的,帶着很重的古腔,像是電視劇里那些京城人口音,話倒是很多,被人抓住了也絲毫不怕,搞得白苓和紅袖一度懷疑這傢伙是自投羅網的。
西卡整了整變聲領結,看着大鸚鵡問道:「您貴姓?」
大鸚鵡對西卡用這番口音跟它說話很滿意,讓它有種親切感。
它嘿嘿笑道:「小爺我沒有姓氏,自從跟了少爺,他管我叫鵡二,我便准你叫我一聲二哥吧。」
白苓戳了戳西卡的大屁股,小聲道:「你看,它果然是個傻鳥!」
西卡便繼續問道:「您來這方世界多長時間了?」
鵡二想了想,滄桑道:「六百五十一年咯!老爺死了,少爺也死了,都死了,也就只剩這間破屋子了。」
六百五十一年!
西卡和白苓紅袖皆是大吃一驚,這鵡二竟然在這裏呆了六百五十一年了,難怪它會變得這般弱,因為長時間逗留在這裏,體內的靈氣流失掉很多了。
白苓哼道:「誰信你啊,你這傢伙說話沒頭沒腦的,肯定是撒謊!」
鵡二嘿嘿一笑,道:「小狐狸精,我騙你作甚,當年我也是一隻腳踏入聖獸階的了,跟這隻小松鼠精差不多,當年我來到這裏時,世界哪裏是這番模樣,那時候叫大明。」
西卡推算一下,六百五十多年前,應該是朱元璋的時代,大明剛成立。
「您這麼多年了,就沒想過回去仙靈大陸?」西卡問道。
「回去?能回去嗎,都這麼多年了,早就習慣咯,每年中秋和清明,我都會回來這裏看看,這一大家子的,都死了六百多年了,我不來看看,就沒人回來看看他們了。」
鵡二看着沁雨園這邊破舊的老屋子,思緒像是穿越回六百多年前,房子的老舊褪去,像是可以聞到新油上的漆,看到了那一個個熟悉的面孔。
……
六百五十一年前,鵡二莫名其妙地從仙靈大陸來到了大明,初來乍到也掀起了不小的風波,它跟當時的人類幹起來了。
古籍上也有記載,不過現在也已經被當作奇聞異事來看了,大致意思是「有妖魔作亂,彩鸚禍事,死傷眾多,好在聖上龍威庇佑,最終將彩鸚降服。」
故事的後續沒有人知道,這隻作亂的鸚鵡被人抓住之後,並沒有殺死。
胡惟庸是當時的宰相,也是大明的開國功臣,權勢很大,大兒子胡權之是典型的紈絝子弟,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將這隻彩鸚給弄回了家中。
「嘿嘿,你本事這麼大,就別到外面作亂了,跟着小爺,保管你吃香喝辣的,這樣,你就叫鵡二吧。」
重傷的鵡二靈氣盡失,便留在胡權之身邊當了他的寵物,本想着傷好之後離開的,卻不知不覺跟了他一輩子。
高級靈獸有說話的能力,但也得學習人類的語言,鵡二最開始是不會說人話的,胡大少爺就每天提着鳥架子教鵡二講話。
「來,跟我學,『小妞,給爺看過來』。」
「小妞!給爺看過來!」
胡大少爺便哈哈大笑起來,心想真是撿到了寶貝了,如此聰明的鸚鵡,帶出去是一件非常長臉的事情。
在這個時期,多得是整天提着鳥架子到處遛鳥的紈絝子弟,身邊跟着一群爪牙,滿大街滋事。
胡大少爺帶着鵡二去逛街,看上哪位女子,鵡二就替他大喊一聲:「小妞!給爺看過來!」,別提有多長臉了。
但別的不說,胡大少爺對鵡二那是真的好,連餵食梳理羽毛等雜事,都是他親自上手的,胡惟庸也經常罵他敗家子,對一隻鳥比對老爹還好。
「嗶嗶啥?小心小爺我把你剝光褲子丟街上去!」
胡惟庸:「?」
胡大少爺:「……」
說話的正是鵡二,胡大少爺不敢久留,趕緊帶着鵡二開溜。
「他是我爹!你想被煲湯?」
「你爹也不能罵你,這世上只有小爺我能罵你!」
「你他娘的,跟誰學的,一口一句小爺。」
……
跟不務正業、不問世事的胡大少爺不一樣,胡惟庸野心勃勃,又是朝中獨相,權勢滔天,生殺大事都不用上報朱元璋便自己私自執行,那些上報的奏章,也都被他拿去先看,遇到有彈劾自己的,便扣下不報。
家裏的事胡惟庸從未跟胡權之說過,在他看來,胡權之已經廢了,整天除了去遛鳥就是去青樓,跟他說些正經事的時候,眼神遊離,竟是打瞌睡起來。
胡惟庸的野心越來越大,朱元璋也有所察覺,只是苦於沒有抓到他的把柄。
一天夜裏,胡大少爺提着鳥架子剛從青樓出來,臉上還有些暈乎乎的。
「少爺,你爹的事好像要發了,你趕緊帶着我跑吧。」
聽到鵡二的話,胡大少爺更是暈乎乎的了。
「啥?我爹的事發了?什麼事?跑哪去?」
「你爹不是要造反嗎,皇帝知道了,我剛剛好像聽到兵馬的聲音了,我們別回去了,直接跑吧。」
「跑你妹啊,那可是我爹!我得回去看看去!」
東窗事發,朱元璋大怒,將跟胡惟庸案相關的人等全部關押了起來,只待證據確鑿的時候,誅殺九族。
胡大少爺沒跑掉,他不顧鵡二的勸告,跑回家中,當晚就落網了。
鵡二飛走了,沒人注意到胡家的這隻鸚鵡,連胡權之也不知道鵡二跑到了哪裏去。
……
故事聽到這裏,西卡有些感慨,按照它自己世界的歷史,並沒有這隻鸚鵡,胡惟庸最後被誅殺了九族,連宰相這個職位也被撤銷了,從此沒有了宰相,只有首輔大臣。
這個世界的時間線並不一樣。
……
「後來我去了皇宮……」
鵡二繼續開始講它的故事。
「皇帝被我嚇到了,放過了胡家,但懲罰還是有的,京城的大宅子沒有了,皇帝將老胡和少爺流放到了這裏,勒令永世不得離開這座山頭,山下還有兵馬看着。」
過往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大夢一般,一起一落間,胡惟庸蒼老了二十歲不止,最後在一場秋雨之後,生了一場大病,撒手歸西了。
胡權之也在這座院子度過了餘生,也許是看開了,他沒有想着回到京城,在這裏活到了八十多歲,壽終正寢。
「鵡二,你說你們妖精壽命這般長,不會寂寞嗎?」
「嘿嘿,比起少爺年輕時那會兒帶我去青樓,倒是寂寞不少。」
「是啊,多少年沒去過了。」
「要不我帶少爺再去一次?」
「老了,你該叫我老爺才是,再去還能幹嘛?」
胡權之躺在床榻上,目光看着屋外落魄蕭瑟的院子,他爹在秋天死去,他也將在秋天死去,剛好是一個輪迴了。
「鵡二,當年我被逮進去,我看到你飛走,我還罵你白眼狼來着。」
「老子是去救你們,你還罵我?」
「你陪了我這麼多年,我死後,你就不要再留在這裏了,出去走走吧。」
「嗯,每年我會回來給你上香的。」
胡大少爺微笑着,最後摸了摸鵡二的毛羽,永遠的閉上了雙眼。
「都是一場夢啊。」
鵡二安葬了胡大少爺,為他守了十年墓
(祝大家中秋節快樂哦??(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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