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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騰找上來的時候,就看到十一憑欄而立,神色冷酷,她總是這樣,冷冷酷酷的,誰也別想從她的神色中看出來她內心的情緒。
不過也許是相處的時間長了,江騰總能get到她的內心,就像此刻,她儘管表現的很平靜,但他還是知道她在想什麼,知道她內心在迷茫什麼。
他走了過來,和她並肩而站,開門見山的問道:「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應該有什麼打算嗎?」
十一反問。
江騰道:「按照正常的邏輯來說,你找到了父母,和他們相認了,以後就會和他們生活在一起,享受親情和家庭溫暖了。」
他想說的是,你有家了,以後不需要再四處飄蕩,無家無根了。
這是好事,可他卻替她高興不起來,最擔心的事情成了事實,張家要怎麼認女兒,怎麼洗白十一的背景,這都是一件令人頭疼且不易完成的事情。
「我沒想過。」
十一冷不丁的吐出四個字。
江騰一懵:「沒想過什麼?」
「親情,還有溫暖。」
十一說道:「我習慣了獨來獨往,想要找到父母,只是想知道自己是誰,並不是為了獲得親情,這些東西,我早已經不需要了。」
人在很小的時候需要父母的關愛,需要家庭的溫暖。
可一旦過了那個年齡段,這些錯失的東西就會變的可有可無了,尤其是她這種連記憶都沒有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否渴望過這些。
「習慣都是會改變的,等你適應了他們,就會發現自己也很需要他們。」
江騰對於親情有着不同的看法,他覺得人不管長到多大,都需要親情。
「我沒那個打算。」
十一說道:「我找到了自己是誰,可還沒有找回自己的記憶。
最近我在夢中會夢到許多零碎的畫面,那些畫面明明不屬於我,卻能讓我感同身受。」
江騰聽懂了:「所以你不打算留在張家?」
「嗯。」
十一道:「我已經找到他們了,對我而言就夠了。
我留在他們身邊,於我於他們都是一件麻煩事。
我還要去找我的記憶,江騰,我有預感,找回了我的記憶就能找到溫凌染,我在夢中看到了你們。」
江騰心頭一顫,喉結上下乾澀的滾動:「你……看到了什麼?」
「很多。」
十一說道:「我看到了很多,不過太模糊了,有你送她子彈的場景,也有你教她射擊的場景,每次我想努力看清的時候就會很頭疼。」
江騰放在欄杆上的五指微微一緊,十一說的那些,都是他和染染為數不多的美好回憶。
那時候他已經從特種部隊被選去了特情部隊,接受特情訓練,能夠出來的機會不多,每次都會抽時間教染染射擊,教她一些防身術,染染總會抱怨他不帶她玩好玩的,吃好吃的,一回來就訓練她,把她累的半死,生氣的時候還會說再也不想看見他了。
他總覺得這只是一句玩笑話,直到她失蹤,他找了她十六年沒找到,才開始日漸害怕這句話,他真的怕,怕再也見不到她。
「這些記憶不是我的,可我總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如果不是確認了自己是張靜瑤,我都要懷疑我是不是溫凌染了。」
十一自嘲一笑,有很多次她真的這麼懷疑了,可惜今天的那份鑑定報告,徹底否定了這種荒誕的想法。
江騰吃驚的看着十一:「你懷疑過自己是染染?」
「這不是正常懷疑嗎?
你沒有懷疑過嗎?」
十一反問。
江騰當然懷疑過,從得知金子彈項鍊是她給安之素的開始,他就無數次的懷疑過,可她的容貌和染染一點兒也不像,他實在沒有站得住腳的證據。
甚至他已經想過如果證實了張紹英也不是十一的父親的話,他就帶十一回s市,去和溫院長的dna做基因比對。
但這些懷疑在十一的身份得到證實,證實她就是張靜瑤之後,全部在心頭煙消雲散了。
那一刻他的心頭莫名的失落,還有一些莫名的難過。
她不可能是染染,絕不可能了。
這個事實讓他心頭像被針扎了似的,想一次就會疼一次,卻沒有任何緣由。
江騰用力把心頭這種不該有的難過壓了下去,故作輕鬆地道:「現在看來,你和染染曾經的關係一定很親密,親密到她會把這些事都告訴你,在你腦海里形成了深刻的記憶。」
十一現在也只剩下這一個猜測了,嗯了聲道:「只要我想起以前的事,你就能找到溫凌染。
而我失憶是藥物導致的,如果能拿到那種藥的配方,應該有機會治好我的失憶症。」
「沈子卓!」
江騰聞言,一下子就想起了這個久違的名字。
當初十一是被沈子卓囚禁在島上,被島上的醫生當成小白鼠做實驗,研究出了能讓人失去記憶的藥物。
那名醫生被國際刑警帶走了,現在被關押在哪裏江騰也不知道,需要時間去查。
不過有些事情,或許可以從沈子卓口中問出來,比如十一的來歷。
「他不一定知道。」
十一搖頭:「我隱約能記起一些模糊的畫面,我去那個島上應該和醫生有關。」
「我會聯繫國際刑警,問問醫生現在被關押在哪裏。
沈子卓那邊不管他知不知道,我們總要去試試。」
江騰說道。
十一嗯了聲,揉了揉太陽穴,她的頭到現在還有些隱隱泛疼。
「瑤瑤,瑤瑤。」
兩人正說着話,張靖康就找了過來,興沖沖地道:「瑤瑤,媽醒了,她的情緒有些激動,一直在找你。」
十一暗暗深呼吸,點點頭,跟着張靖康下了天台。
張靖康一米九的大高兒跟在十一身後,笑的像個大傻子,妹妹都長這麼大了,他好想牽牽妹妹的小手,就像小時候那樣,可他又不敢,怕妹妹覺得他太唐突了。
他們之間畢竟缺失了十多年,小時候的兄妹感情沒有那麼容易培養回來,需要時間,不宜操之過急。
江騰沒有立即跟過去,而是拿出手機,開始聯繫國際刑警。
當初他把醫生和島上的其他人都交給了國際刑警,後續的事情,他不便插手,也沒有插手的必要就沒有再問過,早知道就不把醫生交給國際刑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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