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夢之冷月無聲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數日後清晨，皇都大殿，冷天塵手持八百里加急信件向皇帝賀喜。皇帝讓劉公公將信件呈於面前，開封觀信，讀罷撫掌大笑，「眾卿，西北靖淵王上奏，我天朝已與烏月展開第一戰，敵軍傷亡慘重，我軍大獲全勝！」

    眾大臣齊賀道：「皇上勵精圖治，洪福齊天，我天朝永世興旺，百姓和樂，陛下聖明！」

    皇帝笑道：「眾卿此言差矣，此次征西北大戰初勝，皆我天朝將士奮勇殺敵，以身報國之功。且宰相冷天塵有識人之明，亦有大功，朕絕不貪功！」

    眾臣齊跪曰：「皇上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退朝後，皇帝對劉公公道：「傳朕旨意，迎皇后回永和宮。」劉公公聞言大喜，忙去冷宮宣旨。

    皇后一行方進入永和宮，便見皇帝一襲龍袍在園中賞鳥。皇后與眾宮人忙見禮，皇帝輕笑着將皇后摻起，並吩咐宮人道：「都退下吧。」眾人領命退去。

    望着皇后憔悴的模樣，皇帝伸手輕撫皇后臉頰，柔聲道：「凝兒，你瘦了。」

    一句話，讓皇后那顆受傷的心猛然一疼，銀珠般的眼淚奪眶而出，可她仍笑着說：「謝……陛下關心。」

    輕輕以龍袍袖口為皇后擦拭眼淚，皇帝似哄小孩兒一般道：「凝兒不哭，要乖。」

    皇后的淚更是止不住流淌。有多久了？有多久皇帝沒有這樣叫過她的名字了？她入宮二十一年，自十四歲入宮起，她恪守宮規，不爭寵，不任性。她只想好好的過一輩子，陪着自己心愛的男人，為他生孩子，像個普通人家的女子一般相夫教子。上天待她不薄，她在入宮第二年便為皇上產下一子，皇帝甚喜，將她的兒子視為至寶。後來，她又相繼為皇上生下一兒一女，她這三個孩子被皇帝視為心頭之肉，而她，這麼多年依舊得到他的寵愛。

    只是，她愛的那個男人畢竟是皇帝，是一國之君。一國之君，後宮又怎會只有一人？妃子多了，她又怎能獨享他全部的愛？

    這麼多年，心中無怨嗎？怎能無怨？父親為了不讓她在後宮受苦，主動請辭，辭去宰相一職，自此告老還鄉。對父親，她怎會心中無愧？皇帝後宮佳麗三千，與那麼多女子分享丈夫的愛，她豈能甘之若飴？她怎能無怨？當初，她也曾暗自傷神過，但後來，她學會了把一切的苦藏在心中，她想，她還有三個孩子，這已足夠。

    被打入冷宮，她怎會不傷心？怎會不心寒？二十一年的夫妻，卻換來被打入冷宮的下場，這天下，有幾人能洒然以對？她不曾奢望還能走出冷宮，從古至今，有幾個走進冷宮的妃子還能走出？更何況，後宮妃子，有幾人不想奪後位？而奪後位的人，誰不希望她死在冷宮裏？！

    沉寂了那麼久的心，卻在今日，只因皇帝的一句話而起了波瀾。

    看着淚如雨下的皇后，皇帝的心也是一陣針扎般的疼。輕輕將皇后擁入懷中，將下頜輕壓在皇后的雲鬢，皇帝道：「凝兒，是在怪朕嗎？」

    皇后在他懷中拼命搖頭，眼淚，卻止不住的流。

    輕撫皇后的背，皇帝道：「西北方向，有消息了。」

    皇后抬頭，被淚水朦朧的雙眼別有一番風韻。她已經三十五歲，可在她的臉上，卻一點也看不到歲月的痕跡。此刻的她，容貌一如當年初見，只是早已褪去當年的青澀，多了一份歷經風雨的從容。

    「皇上，冷兒他……」

    「冷兒沒事，他很好，還給朕打了一場大勝仗，將烏月軍趕出了邊境。」

    皇后輕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冷兒在信中向你報平安，要你照顧好自己。給，這是冷兒的信。」

    信件就是早朝上冷天塵呈遞的八百里加急。看着信封上兒子的筆記，皇后剛欲伸手接信，可手伸到半空卻又停了下來。

    「怎麼了？皇后不想看看冷兒的信？」皇帝有些意外。

    皇后低頭，有些失落的道：「朝中信件，臣妾不敢觀看。」

    皇帝輕輕一笑，伸手愛憐的在皇后鼻子上一刮說道：「朕讓你看你就看，誰敢說一個不字？！」

    皇后謝恩接過信，看着信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字體，眼前仿佛又出現兒子的笑臉。深吸一口氣，她的雙手因激動而微微顫抖。一口氣讀完兒子的信，她終是忍不住對兒子的深切思念。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皇后將信件緊緊貼在胸口，仿佛兒子就在自己懷中，她哭得泣不成聲，哭的悲天憾地。也許是太過思念了吧！也許是太過擔憂了吧！皇后緊摟着那封薄薄的信哭得令人斷腸，「冷兒，我的冷兒，你什麼時候能回來啊？母后想你，母后想你啊！」思子之情令皇后肝腸寸斷，以至於她抱着信哭得昏死過去。

    皇帝大驚，忙將皇后抱起，急令人傳太醫。而此時，遠在西北的柳席冷在看地圖時突然心口一疼，嗓子一甜，「哇」的吐出一口鮮血來，隨後，他眼前一黑，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