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在美麗的林間泉水中,梅林赤身裸體的躺在冰冷的水流中,在他身邊,是同樣不着片縷的扎坦娜.扎塔拉,作繭自縛的魔術師小姐氣喘吁吁,顯然,這兩個人剛剛做完一些很費勁的「工作」。
這已經不是她和梅林第一次在夢境中相遇了。
但她和梅林的夢境故事每一次都會進展到同樣的結局裏,那是讓人尷尬的肌膚相親。
最糟糕的是,這個過程是兩個人都無法控制的,夢之砂以一種古怪的形式固定了它,就像是一個儀式一樣。
這大概就是羊皮紙所說的,關於一次使用大量的夢之砂的後遺症。
那是來自神秘的夢境世界的寶物,是「睡魔」的珍藏,扎坦娜試圖用夢之砂來作弊,完成她和羊皮紙的約定,但問題就在於,她對夢之砂和神秘的睡魔的了解顯然還不夠多。
而這,不僅讓她的處境變得尷尬,也讓梅林被牽扯到了這很難形容的事件里。
「為什麼」
梅林揉着額頭,他很頭疼的說:
「扎坦娜小姐,你能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嗎?為什麼我這一段時間總會做同樣的夢,而且每一個夢裏都有你,而且我們相遇之後,總會不由自主的做這些事情就和發情的野獸一樣!實話說吧,我真的很不喜歡這樣」
「我很難解釋清楚,梅林。」
在他身邊,躺在泉水裏的扎坦娜也是一臉絕望。她任由自己的頭髮在水中散開,她閉上眼睛,說:
「我為了完成一個約定,結果做出了更愚蠢的事情在夢之砂的力量消散之前,我們是很難逃脫這種尷尬的處境了,不過,就像我說的,看開一點,就當是做春夢吧。」
「夢之砂?那又是什麼?」
梅林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又看了看扎坦娜的,他說:
「還有,你能不能讓我們兩穿上衣服,雖然我承認眼前的景色賞心悅目,但這樣真的很尷尬。」
「你還挺羞澀的,梅林先生。」
扎坦娜還有心情開玩笑,她舉起手,打了個響指,周圍的場景立刻變化,她和梅林坐在了一間裝飾奢華的大廳中,兩人已經換好了衣服,並且坐在一個圓桌兩側。
四周的燭光閃耀出溫暖的光芒,還有頭頂的水晶燭燈,讓這奢華的大廳看上去熠熠生輝。
扎坦娜研究神秘學魔法已經很久了,她對於夢境和這些詭異之事的理解顯然要比梅林更深刻,也正因如此,所以她很清楚夢之砂殘留在兩人身上的力量有多大。
她已經認命了。
「夢之砂,是夢境世界的寶物,被睡魔保管着,我為了履行約定,就用一些不那麼『正義』的方法,從睡魔的砂袋裏『拿』走了一大把夢之砂,然後用在了你身上。」
「等等,睡魔?」
梅林的手指在桌子上跳動着,他說:
「如果我沒記錯,在洛杉磯那邊,似乎有個年輕人以睡魔的名號在行俠仗義」
「不,不是他。」
扎坦娜糾正道:
「那只是一個普通人,不值得在意。我說的睡魔是夢之主宰,傳說中的七位獨特生靈之一,他們的名諱不為人所知,他們的存在也很難被理解。如果你對神秘學的研究足夠深刻,那你大概就能如我一樣理解睡魔的存在他乃是無盡家族的第三子,諸界生靈夢境的化身。」
「來頭這麼大嗎?」
梅林詫異的看着扎坦娜,他說:
「然後你偷了他的東西?我還被你牽連了?」
「別怕,梅林。」
扎坦娜從口袋裏取出幾枚古怪的東西,放在桌子上把玩着,她撥了撥自己的黑色長髮,對梅林說:
「睡魔雖然來頭很大,但他呃,怎麼說呢,並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
「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情,也許只是睡魔的一個小小的『惡作劇』,但他既然用這種方法懲罰我們,就代表着我們就不會再受到更多的迫害了。」
「你要付出的代價,無非就是每周的一個晚上,來到這個夢境世界,和我」
扎坦娜聳了聳肩,魔術師小姐用一種憂傷的語氣說:
「你反正你也不吃虧,吃虧的是我,這讓我感覺自己和應召女郎一樣,而且還是免費的那種。」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梅林伸出手指,在扎坦娜眼前擺了擺,他說:
「朋友之間是不該做這些事情的,這會讓我們之間的關係變得複雜恕我直言,我的感情生活已經夠複雜了。」
「這只是夢!梅林。」
扎坦娜認真的解釋到:
「它不是發生在現實中的,實際上,你每次甦醒之後,都會很快忘記它。我們在現實世界裏還是朋友,我們的關係也不會因為幾場春夢就變得奇怪」
梅林搖了搖頭,他沒有立刻回答,片刻之後,他看向扎坦娜,他說:
「就沒辦法解除這種讓人尷尬的影響嗎?你剛才不是說,夢之砂的力量會減弱的嗎?」
「它是會減弱,但那需要時間。」
扎坦娜的手指翻動,桌子上的一枚雕刻着獵犬腦袋的黑色石板跳起,在空中旋轉着,魔術師小姐念了句古怪的咒語,一團光芒在兩人眼前爆發開。
「按照現在的衰減速度,可能還需要差不多7年的時間,我們就可以擺脫夢之砂的影響了。」
「7年」
梅林皺起了眉頭:
「也就是364周,每周一次,364次,天吶」
「不要再說這些尷尬的事情了!」
魔術師小姐的臉頰有些泛紅,她制止了梅林的說法,她畢竟是個年輕的姑娘。
她承諾說:
「總之,我會想辦法的,但你最好做好準備,睡夢這種等級的存在施加的影響,不是那麼容易解除的。而且更重要的,還有另一點。」
扎坦娜站起身,對梅林勾了勾手指:
「跟我來。」
在這個扎坦娜的夢境世界裏,扎坦娜有完全的施法能力,但梅林卻沒有,就連三宮施加在他身上的惡魔之力都消失的一乾二淨。
這種就像是毫不設防的狀態讓梅林很不適應,這也是他想要趕緊解脫這個遭遇的重要原因。
已經習慣了足以自保,落入這種很糟糕的處境裏,肯定會讓人難以接受,難以適應。
他跟着扎坦娜走出這被塑造的大廳,在大廳之外的陽台上,扎坦娜指着前方的一團迷霧,對梅林說:
「夢之砂塑造了這個夢境,它被睡魔驅使着將我們困在這裏,但我懷疑這不僅僅是個惡作劇,看那裏,梅林」
「我什麼都看不到。」
梅林盯着眼前的迷霧,那裏只有迷霧,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不,你看得到!」
扎坦娜的手指溫柔的在梅林眼睛上拂過,遠方的迷霧似乎被打開了,梅林的視線穿越了夢境邊緣的迷霧,他看到了更深層的東西。
光。
舞動的光。
七彩斑斕,卻又混沌不堪,那些光以一種常人很難理解的方式排列在一起,就像是群星中的無數隻眼睛,在直視着這方小小的夢境。
「那是什麼?」
梅林回頭看着扎坦娜,他不認為那些光是自然出現的,那些光照耀的方向證明了它們正在朝着扎坦娜塑造出的夢境侵蝕,它們是被某些力量驅動着前進的。
「我也不知道。」
魔術師小姐站在陽台上,夢境的風吹動她的長髮,吹動她的衣角,她對梅林說:
「但我懷疑,那是夢境世界裏的另一些東西我曾經從父親留下的典籍里讀到過,夢境世界並非一成不變,睡魔乃此地的主宰,但睡魔亦會有噩夢在他的噩夢中誕生的,是與溫和相對立的力量,夢魘或者叫恐懼的夢。」
「沒人能確定它是不是存在,但如果它真的存在。」
扎坦娜指着眼前的迷霧,她說:
「那它顯然已經注意到我們了注意到這個被夢之砂塑造的小小夢境。我說我犯了個錯,梅林,我不光是指我們之間的糾葛,還有這個。」
「若夢魘侵蝕了我們,那我們就會變成它進入現世的『跳板』,它也許會把一座城市都拉入夢魘之中,或者更糟糕,整個世界一旦睡魔的夢魘脫離了夢境世界,它就會失去控制,以恐懼為食,它會飛速壯大,就和那些遠古的靈一樣。」
魔術師小姐輕聲說:
「你也感受過那些靈的力量,無光海之下的那些混沌的生命,它們會吞吃一切,不是因為它們憎恨一切,只是因為它們想要那麼做。」
梅林沒有回答,他雙手撐在陽台上,他看着眼前的迷霧,他說:
「所以你可真是給我們惹了個大麻煩。還有多久?」
「夢之砂的力量在維持着這個夢境,它還可以抵抗那些噩夢的入侵,但伴隨着它的力量減弱,那些噩夢的滲透會更劇烈,直到夢之砂徹底失去力量,在我們解脫的時刻,那些噩夢也會涌過來把我們淹沒。」
扎坦娜抿着嘴,她說:
「和剛才一樣的時間,7年說真的,我現在覺得我能從睡魔那裏偷到夢之砂,也許並不是因為我運氣好,而是睡魔需要兩個倒霉蛋來幫他解決麻煩。」
「你就沒去找過他嗎?」
梅林問到:
「那個睡魔,他主宰夢境世界,他不可能對這一切都熟視無睹吧?」
「我去找過,但睡魔已經消失不見了。」
扎坦娜說:
「而且噩夢本就是睡魔力量的一部分,他又該怎麼對抗自己?」
「好吧,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梅林轉過身,認真的看着扎坦娜,他說:
「為什麼是你?以及為什麼是我?」
「這個問題讓我想想。」
扎坦娜伸手抓了抓頭髮,這動作出現在一貫古靈精怪的魔術師小姐身上挺可愛的,她對梅林眨了眨眼睛,然後說:
「我從差不多大半年前就在想辦法從睡魔那裏偷夢之砂,他注意到我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這個世界裏研究神秘學,還有很高天賦的施法者本就不多。但他為什麼要把你也困在這裏,我就不知道了也許,你身上也有些東西在吸引他,而且對於解決睡魔的噩夢難題很重要。」
「有嗎?」
梅林看了看自己,他說:
「我除了有三宮魔的魔力、會超階魔法、和深淵之神有聯繫、和大蛇有契約之外,我覺得我只是個平凡無奇的人而已。」
「好一個平凡無奇。」
扎坦娜面無表情的吐槽了一句,然後她抬起頭,看了看天空,她對梅林說:
「夢該醒了下個周我們繼續談吧。」
夢境開始破碎了。
梅林看着周圍變得虛幻的場景,他對扎坦娜說:
「下次你最好變張床出來老在泉水裏,感覺怪怪的。」
「閉嘴!」
扎坦娜臉頰紅彤彤的尖叫着,她將手裏的東西朝着梅林砸過來,正中梅林的腦袋。
「梅林,你這滿腦子都是白濁的下流混蛋!」
「砰」
梅林整個人從沙發上翻滾了一圈,然後狼狽的趴在了地上,他夢如方醒的揉了揉額頭,然後左右看了看,他還在梅家裏,孩子們還沒回來。
他掏出懷表看了看時間。
嗯,距離睡着到現在,剛剛過去了不到10分鐘。
「梅林,你剛才在做什麼?」
伊卡洛斯好奇的問到:
「在你睡着之後,我檢測到你體內的荷爾蒙激素不正常的上升,我對人類的夢境不太了解,但根據我看到的那些資料,你應該是做了一個不那么正經的夢?說起來,你最近做夢的次數有些頻繁啊。」
「啊,我知道。」
梅林揉着額頭站起身,他對伊卡洛斯說:
「那是魔法方面的頑疾,你不懂。」
「我覺得我現在得回去一趟,也許我的老朋友能為我解釋這一切,趕在一切更惡化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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