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駱大都督,駱笙的心情一直是複雜的。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理智上,她知道駱大都督是奉命行事,真正該恨的人不是他。
可情感上,當親眼看着這個人舉刀屠戮自己的親人,又怎麼可能做到全然無怨。
可偏偏她成了駱姑娘,又不得不承這份情。
因而,她只能做到不喜不怒,把對方當陌生人待。
不去報復,也不可能把他當成親人。
只是感受到駱大都督對女兒的拳拳父愛,到底免不了心生感動,察覺他的人悄悄帶走酒菜時當作沒看見。
而現在,知道駱大都督把寶兒養大,心情又有不同。
她願意試着把駱大都督當成父親,替芳魂已散的駱姑娘盡孝。
目送兩名年輕人拎着食盒離去,駱笙轉身離開大堂。
而在她目光追逐別人時,同樣有一道目光追逐着她。
衛晗啜了一口燒酒,眼中波光微閃。
駱姑娘對駱大都督好像有些不同了,似乎……比以往要親近了。
這些日子總有酒客悄悄把酒菜打包帶走,連紅豆都能察覺到的事,他又怎麼會察覺不到。
從一開始他就打發人盯了一番,發現那些人是駱大都督的人後便不再留意。
當爹的要吃女兒酒肆里的飯菜,他當然不會管這種閒事。
何況這種感覺還挺好的。
駱大都督身為駱姑娘的父親,想吃酒肆酒菜需要偷偷摸摸,而他不但能光明正大來吃,還有贈菜。
酒飲完,菜吃完,依然不見那道素色身影回返。
衛晗吩咐石焱記賬,起身向櫃枱走去。
「王爺吃好了?」女掌柜客氣問了一句。
衛晗微微頷首,伸手拿起高几上的大肚長頸青瓷花瓶。
女掌柜嘴角動了動。
開陽王這是要幹什麼?
衛晗想到明日還要帶別的花來,又把花瓶放下,只把芙蓉花帶走了。
帶走了!
女掌柜眼神直了直。
開陽王這樣……真的不會單身一輩子麼?
她是過來人,漸漸也看出來了,開陽王對東家有意呢。
可你花都送來了,東家雖說不要,把花留下由東家處理不好麼?
說不定東家扔花時就發現捨不得了。
居然帶走了!
女掌柜嘆息着搖了搖頭,對石焱投以同情的目光。
石焱無語望天。
他只是個養鵝的,他什麼都不懂。
不行,他還是追出去提醒主子一聲吧。
衛晗走出酒肆,迎面碰到一名少女由丫鬟陪着款款走來。
見到衛晗,少女眼一亮,壓下竊喜心情屈膝行禮:「見過王爺。」
衛晗看少女一眼,沒有太深印象,點了點頭從她身邊走過去。
少女不由回頭,望着那道漸行漸遠的緋色身影。
她咬了咬唇,心一橫提着裙擺追上:「王爺請留步。」
衛晗腳步一頓,轉過身來,淡淡問道:「姑娘有事?」
少女福了福身:「不知王爺對小女子是否還有印象,小女子是安國公府的二姑娘,閨名含霜——」
衛晗皺眉打斷她的自我介紹:「有事麼?」
「呃,我看王爺手中芙蓉花開得甚好,而我自小到大最愛芙蓉花了,所以冒昧問問您的芙蓉花是從何處買的……」朱含霜竭力找着藉口。
她很早前就知道開陽王幾乎雷打不動來有間酒肆用飯,奈何她一個大家貴女不好日日來此,只能偶爾來一趟以解相思之苦。
每一次來,她坐在不引人注意的位子能悄悄多看他幾眼,之後幾日心情都是好的。
她不知道該怎麼靠近他,除了默默看着連搭話的機會都沒有。這一次看到他拿着花,總算找到了話題。
衛晗詫異看着朱含霜:「安國公府的花園中沒有花?」
朱含霜一下子卡了殼,臉上發熱。
開陽王這是誤會安國公府很窮嗎?
「咳咳!」重重的咳嗽聲響起,石焱對衛晗拱了拱手,「王爺,駱姑娘叫卑職來送送您。」
衛晗不自覺柔和了冷清的面部線條,舉步往前走去。
「朱姑娘,貴府花園若是光禿禿什麼都沒有,不妨移栽些花木,就省得找陌生人打聽從何處買花了。」石焱撂下一句話,快步跟上去。
留下朱含霜面紅耳赤,忿忿盯着小侍衛背影,眼神恨不得化作飛刀扎過去。
「姑娘——」見朱含霜立着不動,丫鬟小聲喚了一句。
朱含霜咬了咬唇,拂袖離開了酒肆。
她想見的人都走了,酒菜再美味也沒心情吃。
難不成要去看駱笙那個賤人給自己添堵?
衛晗走出十數丈,斜睨了石焱一眼:「真是駱姑娘叫你來送我?」
可能是白高興了,他覺得駱姑娘不會這麼做。
石焱呵呵一笑:「是卑職有事給您說。」
衛晗並不覺意外,只是剛剛那一瞬間飛揚的心情在此刻悄悄落下來。
「說吧。」他柔和下來的面部線條恢復了冷硬,猶如刀削斧鑿。
「主子,您明日還會給駱姑娘送花吧?」
衛晗沒吭聲,只是看着他。
石焱明白,這就是默認了。
「咳咳,那您別帶走了啊,留下讓駱姑娘處理多好。」
扔一次,扔兩次,扔的次數多了,說不定哪次一心疼就留下了呢。
主子可真是老實人,怎麼能駱姑娘說什麼就聽什麼呢。
「說完了?」
「沒,還有一句更重要的!」
衛晗靜靜等着石焱往下說。
石焱鼓了鼓勇氣,正色道:「卑職覺得您跟別的姑娘說話控制在三句以內比較好。」
說完這話,小侍衛飛快道:「啊,酒肆還忙着,卑職先回去招呼客人了。」
衛晗微微皺眉,舉步往前走。
三句麼?
他剛剛好像沒超。
不過——這也是駱姑娘的意思?
酒肆中熱鬧依舊,小七隨着絡腮鬍子從後門走進去,歡歡喜喜站在後廚門口喊:「姑姑,我回來了。」
秀月走過來,溫柔依舊:「灶上熱着肉饅頭,去淨個手先吃一個墊墊肚子吧。」
小七歡呼一聲,跑去淨手。
秀月往圍裙上抹了抹手,走向站在後院中的駱笙,小聲道:「姑娘,以後小七——
望着夜色中笑出一口白牙的黑臉少年,駱笙彎了彎唇:「小七當然還是你的寶貝侄子。」
就算小七不是寶兒,也是那個血雨腥風的夜晚掩護寶兒的孩子之一。
單憑此點,她便會把他當弟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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