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周太后說着,竟是把手上的一串翡翠珠兒褪下來徑直套在了妙安的手上。讀書都 www.dushudu.com
妙安見狀頓時瞪大了杏眼,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便要開口道不敢。
「長者賜,莫相辭!」周太后溫潤的笑着,拍了拍妙安的手道「哀家也沾沾你的福氣。」
說着,不等妙安拒絕老太后卻訝異的道「咦?既是練拳,怎的柔荑竟是如此軟膩?!」
妙安先是萬福謝了太后賞賜,隨即才道「這是家裏老親兵給公子的方子,做成湯浴可潤膚哩!」
「好像家裏周師父也把這湯浴的方子給了陛下,太后可尋來一用。」
周太后沒有說話只是笑眯眯的點了點頭,隨後望向身邊的陳惟貞。
見陳惟貞隱蔽的回了一個萬福,這才笑着對妙安道。
「來來來……給哀家講講你隨痴虎兒出海、去扶桑的故事!」
有些人估計得說「哀家」這個詞,皇宮裏是不用作自稱的。
但實際上這是得看人、看場合,首先是得要晉太后、先帝逝去這才有資格用「哀家」。
這是禮教中「夫為妻綱」的體現,用「哀家」是表示喪夫之人,無比哀戚。
這個詞彙的轉變,是於《禮記雜記上》「祭稱孝子孝孫,喪稱哀子哀孫」接過來的。
而且這是正式會面中的自謙,如同「朕」這個自稱一樣是用在一定場合內。
生活化裏面大多用「老身」這類詞彙。
這就跟你出去正式場合,跟人介紹或提及自己,禮儀點兒會說「在下」。
回到家裏,你沒事兒肯定不跟你媳婦說「在下」這個詞兒的。
周太后在見妙安,張皇后則是在坤寧宮內接見了代表着扶桑的足利鶴。
抵達京師後本來足利鶴要先上表請求覲見的,只是那會兒朝堂上下鬧的一地雞毛鴨血。
鴻臚寺報上去後好半響都沒有回應,於是足利鶴只能是侯着等待召見。
足利鶴本身也無所謂,又不是很趕時間。
每天在莊子裏玩耍習武,再有小周管家帶着看看京師繁華卻也是不錯的。
京師可不是金陵、應天府,這京師里的老少爺們對英國公府的情況基本是門兒清。
哪怕是貢生也絕對不會出現馬伯穎那樣,居然腦抽到去勒索英國公府的情況。
穩坐小公爺座下第一狗腿王寶座的小周管家,自然是大多數人都認識的。
能讓小周管家躬身領着採買逛街的姑娘,豈是他們惹得起的?!
今日終於安排上了,上朝覲見完畢皇帝自然是不好直接讓足利鶴回去。
畢竟上次貢生衝擊桃花塢事件,這影響實在太惡劣了。
為了表示親厚便命內官引領這位扶桑公主殿下,往坤寧宮由張皇后接待。
看着面前笑臉盈盈的扶桑公主,張皇后也不由得心下讚嘆一聲這扶桑公主真是生的好顏色!
難怪那些個金陵國子監的貢生們竟是不要臉皮的,要去強擄人家。
足利鶴本來便是有蒙元血統身材高佻豐滿,雖未至妙安的那種程度卻也比一般女子更廣闊。
偏生她又長着一張東方人所喜歡的銀盤面兒櫻桃唇,再掛着瑩瑩如絲的一雙碧眼兒。
無論是何角度看來,這位扶桑的公主殿下都完美的融合了端莊與嫵媚。
「聞公主仰玉公子之才,常住於玉公子草廬內可是真的麼?」
聽得張皇后發問,足利鶴微微躬身保持着端莊的笑容輕聲道。
「回娘娘的話,玉公子應邀往扶桑平亂,哪怕在扶桑也是聲名赫赫的。」
足利鶴的話讓張皇后又是一陣感慨,看看人家的十四歲!
再看看自己那倆弟弟,是怎麼看怎麼嫌棄啊!
自從自己父親去世後,這倆狗犢子就跟蹦達出豬欄的荒野大豪豬似的。
帶着一票不知道哪兒搜羅來,不三不四的幫閒四處橫衝直撞。
這也就罷了,還跟周太后家的弟弟鬧將起來打的雞飛狗跳的!
害的自己在陛下、太后那裏,吃足了掛落。
還被言官們參了一本,弄的自己是很沒面子。
「唉……本宮那兩個不成器的弟弟,若是有玉公子半分本事,本宮也就知足了……」
說到這兒又得說一下,皇后是肯定不能用「哀家」這個詞兒的。
用了不是特麼咒皇帝去死麼?!
所以皇后一般禮儀性場合自稱多是「本宮」,而「本宮」詞並非皇后特定詞。
而是相對一部分宮廷內皇族王室,達到一定條件都可以使用。
首先一點無論嬪妃、公主、皇子、太子……要有自己的封號、宮殿,這才能有資格使用「本宮」這個詞兒。
而且是以上見下才可以使用,你對皇帝、太后肯定不能這麼用。
至於帝後、帝妃之間的稱呼,有叫封號也有叫「愛妃」的。后妃自稱則是「妾身」、「臣妾」等。
有些時候皇帝會叫后妃的閨名、小名,以示親昵。
足利鶴聞言微微一笑,依扶桑禮雙手扶於前躬身道「若是此事,臣女倒是有些見解……」
若是宮內女官抑或是官宦命婦,在帝後面前是有資格稱「臣妾」的。
這點可以從《明史·楊繼盛傳》的記載中,得到佐證。
裏面有一段是說他妻子知道他被判死刑,於是給皇帝上書的事情。
「其妻張氏伏闕上書,言臣夫繼盛誤聞市井之言,尚狃書生之見,遂發狂論……
……倘以罪重,必不可赦,願即斬臣妾首,以代夫誅。」
這裏就是說她上書給皇帝,說她的「臣夫」丈夫繼盛誤信謠言又亂說話。
後面則是說如果這個罪行極大無法赦免,「臣妾」她願意代替丈夫去挨那一刀。
足利鶴現在還未嫁人,又是大明番外臣屬之女。
所以她在帝後面前的自稱,便是「臣女」。
「哦?!殿下可說來聽聽!」張皇后這就有些興趣了,足利鶴自稱「臣女」是謙稱。
張皇后管她叫「公主」或者「殿下」則是敬稱了。
永樂皇帝曾冊封足利義滿「日本國王」、御賜「日本國王之印」。
足利義滿給大明的回書,也自稱「日本國王,臣源義滿」。
足利鶴可是足利家現在的血脈,那枚金印也是握在他們家手裏的。
張皇后敬稱她一句「公主殿下」,卻也是有例可循。人家好歹是王女呢。
「臣女隨玉公子做學問,見他弟子唐伯虎、徐衡父二人也是在習武的。」
卻見足利鶴笑吟吟矜持的頷首躬身,道「那唐伯虎已是練的,三五個東廠番子亦拿不住了。」
「哦?!如此厲害嗎!」
張皇后聞言不由得有些訝異,卻見足利鶴繼續笑吟吟的道。
「主要是令行禁止,玉公子對於令行禁止、禮儀行止要求非常嚴格。」
「以至於原本散漫的幾個弟子,如今都儀態端肅、言行自律。」
這一番話說出來張皇后不由得心動了,她是常年在宮中沒法耳提面命。
但那畢竟是她兩個極少在世的至親骨肉啊,張皇后無論歷史如何詬病她。
有一點是可以確證肯定的,她是一位極其重視親情的人。
當她的父親去世後,她居然冒着言官的彈劾、大量的反對將自己的母親接入大內居住。
從這點可以看出來張皇后此人極為重視親情,所以她才百般回護自己的兩個兄弟。
也許是她身上的這點打動了從小缺乏親情的弘治皇帝,所以弘治皇帝生平無有二色。
「只是,玉公子如此繁忙恐怕是沒有時間專門教導啊……」
足利鶴微微嘆氣,極為誠懇的輕聲道「娘娘啊,哪怕由您護持他們又能護持多少年?!」
「玉公子家子弟如今皆被送往莊子,隨狀元錢公習文、隨三豐真人傳人陳師傅習武……」
「您和陛下終究會老去,太子將來必克繼大統。到時此情分又能有多少?!」
足利鶴這一番話說的,讓張皇后若有所思。
「若無武勛立家、詩文傳族,恐難長久啊!」
足利鶴一雙湛藍的眸子誠懇的望着張皇后,輕聲道「玉公子弟子衡父家裏,藏書萬卷數代耕讀。」
「更曾不惜百金筵請錢狀元公為西席,求的便是詩文傳族。這才是長久之計呀!」
說着,卻見足利鶴指了指自己輕聲道「便是我扶桑小邦,公卿子弟亦是必學漢家詩文禮儀的。」
「千縷、千金、千畝良田,若無武勛、文宦護持不過轉瞬皆無……」
「千鍾栗、黃金屋、天高白玉堂,若有功勳文名豈非轉瞬即來?」
張皇后恍然不由得點了點頭,望向足利鶴的眼神則是愈加溫柔親切了。
招手讓她近前輕握柔荑,眉目含喜的讚嘆道「公主不愧是世家大族家學深厚,一番話說的本宮豁然開朗啊!」
足利鶴至此只是矜持的笑了笑不復再言,張皇后自有自己打算說多了未必是好事兒。
張皇后說話間還趕緊招手,讓宮女把自己的那塊和田白玉鏤空浮雕牡丹雙鳳紋腰佩拿來。
隨後不由分說的塞到了足利鶴手裏,足利鶴大驚失色趕緊說怎麼使得便要推脫。
張皇后堅定的塞到了足利鶴的手裏,道是公主一番話便值此玉佩了!
若是公主在京師有閒暇不妨多來與本宮敘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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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大紈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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