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的故事在繼續:「你就這麼每天擔心啊擔心啊,提心弔膽的過着日子,終於有一天,你再也不用擔心的時候,他已經永遠離開了你,為他軍人的榮譽,為了國家和人民,變成墓碑上一個冰冷的名字。」
說到此處,林母已經泣不成聲。
這是他不堪回首的往事,這一刻說出來,就是將傷疤血淋淋地撕開,讓他傷心欲絕。
林可婷知道這個故事,這是她父親的故事。
也是因為自己的父親,她才去當的兵,成了一名軍醫。
當年父親的犧牲給母親打擊很大,後來母親還是堅強地挺了過來,一個人將孩子撫養成人,有了現在的林可婷。
老實說,林可婷很佩服自己的媽媽,她是一個偉大的媽媽,她並不想和媽媽鬧僵。
這麼些年來,她也一直很聽話,除了余飛的事外,其他的事幾乎是媽媽說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她都一切聽從。
余飛的事,關乎自己的愛情,關乎一輩子的人生大事,在這個戀愛自由的年代,她反感母親的強行安排。
「媽,你很愛爸爸,對嗎?」林可婷眼裏也有淚花,她張了張小嘴,突然問出這麼一句話。
林母做了一個深呼吸,擦乾眼角的淚,點點頭:「是的,我很愛他,所以這些年來我再沒有找別的男人。」
「所以,您表面上經常責怪爸爸,說他這不好那不好,而心裏卻是愛得刻骨銘心,愛得不可自拔,是嗎?」林可婷繼續問着。
「是的。」林母再次點頭。
「媽媽,你既然懂得這樣的愛,你應該懂得我的心情啊。」林可婷眼裏流出淚花:「我現在何嘗不是愛得刻骨銘心,愛得不可自拔。」
「正是因為我懂你,所以我才要阻止你,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啊。」林母眼淚又來了:「孩子啊,這條路太苦了,太累了。這些年你知道媽媽是怎麼過來的嗎?我都不敢想像啊。」
「愛得越深,痛得也越深,媽媽這一輩子的苦,這一輩子的痛,我不希望自己的女兒也重走這樣的路,我希望你快快樂樂地活着,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有人時刻守在你身邊,愛着你,護着你……。」
「這樣,就算媽媽有一天不在了,也放心啊。」
林母這一番苦心,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林可婷心中顫動,知道媽媽是為自己好,可讓自己和一個根本不喜歡的人在一起,而割捨掉這份刻骨銘心的愛,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至少她林可婷做不到。
「呼……。」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沉默了一會後,林可婷再問:「媽媽,你後悔愛爸爸嗎?」
「後悔,我怎麼不後悔,現在都後悔死了,所以我不希望你也後悔。」林母想都不想就回答道。
「真的嗎,媽媽?」林可婷盯着母親,表情鄭重。
林母被女兒這盯着,盯得心裏有些發虛。
「媽媽,如果你真後悔的話,這些年就不會堅持自己過了,以您的條件,即使是現在,也有不少男人追求你吧。」
說起這事,林可婷嘴角勾出一絲微笑:「比如說唐頌伯伯,對您苦戀了二十多年,一直任勞任怨地幫助着咱們家,喪偶後二十多年來也一直單身,可你就是……。」
「別說了可婷,我和你唐頌伯伯的事我們自己會處理,現在說的是你的事。」林母打住林可婷的話,一聲嘆息:「我知道你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要和余飛攪和在一起,就像當年的媽媽不聽勸一樣。」
「但是,孩子啊,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以後的日子是真苦啊,媽媽怕你堅持不下去啊。」林母語重心長,一心為了自己的女兒好。
「媽媽,我已經有心裏準備了,放心吧,我是你的女兒,你都能堅強做到,我為什麼不可以呢。只要愛過就不會後悔,在我心裏,已經容不下任何一個男人了。」
林可婷表情嚴肅而鄭重,語氣堅決,似乎沒有誰可以改變她的心。
「媽媽,我勸你別再勸了,我是你的女兒,你應該最懂我,勸不住的,除了這件事,其他的事我什麼都可以聽你的。」林可婷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那麼的斬釘截鐵。
「孩子啊,你說的嗎,除了這件事,其他事都可以聽我的,對嗎?」林母止住淚問。
「是的。」林可婷很肯定地點頭。
「那好,余飛的事我也不說了,那咱們就說其他的事。」林母轉了一個話題:「我已經和阿爾艾斯醫院聯繫好了,為了你早日康復,也為了不留下什麼後遺症,我們馬上轉院去那裏。」
林母的計劃是讓林可婷離開雲州,離開余飛,然後再慢慢地做女兒的思想工作,慢慢地讓她忘記余飛。
「要離開雲州?」林可婷秀眉微蹙:「媽媽,這裏挺好的啊。」
「這裏再好,比得了阿爾艾斯醫院嗎?」林母正色道:「你曾經去過阿爾艾斯醫院進修,那裏的醫療水準如何,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阿爾艾斯醫院林可婷當然了解了,當初送余飛的養父母和王大軍去那裏治療時,就是她親自陪同去的,還順帶在那裏進修和進行了一番醫學交流,讓她受益匪淺。
國內的醫院和他們比,差距不是一般的大,說起他們的醫療水準,她自然是無話可說。
「媽,我知道那裏醫療水準高,可是……。」林可婷不想離開雲州,確切地說是不想離開余飛。
「可是什麼?你剛才可是自己說的,其他事都聽我的。」林母加重語氣。
「這……。」林可婷臉色一僵,這是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
「可婷啊,咱們就是去那裏治療一段時間而已,又不是不回來了,你就別再說什麼了。」林母繼續正色道:「如果這件事你再不聽媽媽的,媽媽可就真的很傷心了。」說着話,林母的眼淚又要流出來的樣子。
林可婷無奈,心一軟,只好道:「好吧,那能不能等幾天再轉院。」
她是想着等余飛辦完事回來見一面後再轉院。林母哪會再給兩人見面的機會,當場就否決了:「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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