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傾九重 第二百四十八章 暗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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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靜默不動的遲靜姝站了起來，老丁連忙走到門邊，朝門口看了一眼，又小心地問孟強，「可有外人經過？」
孟強搖頭，「不曾，小姐可是要走了麼？」
老丁點點頭。
孟強忙錯開一步，朝走廊的盡頭招了下手。
一個小廝站出來，恭恭敬敬地低着頭。
老丁這才回身，剛要彎起手臂，又想起自己腿腳不便。
便看了眼孟強。
孟強有些意外，卻立刻會意，到了門邊，弓腰抬臂。
本是要讓遲靜姝搭着，做出一副貴人出行的派頭來。
可遲靜姝卻並未伸手，只淡淡地說道，「走吧。」
孟強看了眼老丁，兩人忙走在前頭，一邊小心地提防四周，一邊護着遲靜姝，跟着那小廝，從一個偏僻無人的台階，走了下去。
而她離去的包廂門邊，寒煙提着個小燈籠，站在那裏，恍惚的光打在他的臉上。
看不清神色。
忽而，從後頭，有一雙手伸過來，一把抄前抱住他的胸口，用力地抓住他的衣襟。一隻手上，還攥着方才在寒煙手裏的金煙斗。
寒煙垂眸。
耳邊隨即響起一聲略顯嬌嗔醉意的笑，「瞧什麼呢？又被哪個賤蹄子勾去了魂兒了？」
垂下的眼瞼睜開，如煙的眸子裏浮起一抹風情萬種的笑。
他拉開胸前的手，轉過身去，朝身後的人笑道，「公主喝醉了，娼家送您去休息。」
昏暗的燈光，盈亮了女子寬大裙擺上的金絲勾線。
她一把抱住寒煙的脖子，痴痴地笑：「今日我可是捧足了你的場，你今晚，可要好好地報答我。」
寒煙輕笑，並未說話，卻將手裏的燈籠一扔，將女子打橫抱起。
「咚。」
華麗精緻的金色煙斗掉落在地。
走廊里，傳來女子咯咯的笑聲。
與大堂相距兩條走廊的一座精緻的小屋裏。
身形粗獷的男人被小廝引進門，便瞧見了今日他花兩萬兩都沒拍下來的玩意兒。
不由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
身旁的小廝笑道，「我家相公說了，不好叫老將軍白來一趟，這哥兒，他便做主，送給老將軍了。老將軍隨意玩耍，只管盡興。權當是公子的一點歉意。」
男人嗓音渾厚地斥了一聲，「你家相公倒是個懂事的。滾吧。」
小廝忙躬身退下。
男人走到床邊，看着那渾身癱軟如水的公子哥兒，一伸手，揭開他的面具。
隨即倒是意外地又笑了一聲。
摸了摸那溜光水滑的身子，又想起這人方才在寒煙手中的滋味。
不由呼氣聲粗重了幾分。
轉身，從床底下摸出一根鞭子，搭了搭手心。
隨即，狠狠一甩！
「啊——」
……
「嘎吱。」
送了路的小廝回身，關了門。
幽黑的巷子裏，只有孟強手裏的一盞燈籠微微照亮腳下的路。
幾人走出許久後，老丁才終於漸漸鬆了一口氣。
回頭看了眼已經遠離的絲雨巷的位置，暗道，「京城之中，竟還有這樣的地方……」
又對遲靜姝道，「小姐在這裏稍候，奴才去牽馬車。」
孟強立刻明白地朝前一步，做出護衛的姿勢。
老丁看了看左右，快步離去。
孟強提着燈籠，低着頭，乖覺警惕地站在一旁。
初夏的風，也不知從哪邊吹來，並不寒涼，輕輕撩動遲靜姝的裙擺，以及遮蔽半身的長帷帽。
燈籠微微搖晃，帶動地面的光，也有些恍惚。
孟強忽然道，「小姐。」
遲靜姝扭頭看他。
他依舊低着頭，似乎有些緊張，「翠蓮的傷已經大好了。」
遲靜姝沒想到他會說這個，笑了笑，點頭，「是麼。那很好。」
孟強見她並不介意，心下放鬆了幾分，又道，「她一直托奴才，想問問小姐，能否給她個機會，到小姐身邊伺候？」
說完，卻沒聽到遲靜姝的回應。
慌了一下，忙躬身道，「奴才該死，不該擅言妄問。小姐恕罪！」
遲靜姝卻語氣柔和地開了口，「不必如此，我並未生氣。」
孟強瞪了瞪眼。
見識過遲靜姝對血緣手足的陰狠毒辣，殘忍無情，他其實對這不過才十二年紀的少女早已生了畏懼忌憚。
可就是她對着翠蓮的一分憐憫，讓他又覺得，這少女，並非真正的那樣心狠冰冷。
所以才替翠蓮問了一句。
心裏到底還是有幾分害怕的，卻不想，她竟這般和氣柔善。
下意識想去看看這少女此時會是個什麼神情。
卻聽她又輕緩柔綿地說道，「她是從前伺候七姐姐的人，便是我讓她回，這遲府里，也沒有她能待下去的地方。」
孟強一怔——倒是忘記這個了。
不過……她堂堂千金小姐，居然還費心給他解釋這些……
再度躬身，「是，是奴才失言了，回去奴才就告訴翠蓮，叫她不要……」
「你讓她先安心養着身體，以後……說不定我也有需要她的地方。」
孟強話沒說完，聽到遲靜姝的這句話，驟然頓住！
終於忍不住地朝遲靜姝看去。
又連忙垂下。
握着燈籠的手緊了緊，好半晌，才低低說道，「小姐……當真慈善。」
一句話，卻逗得遲靜姝輕笑出聲。
「呵，我算什麼慈善的人呀！」
那笑聲清甜柔糯，聽到耳里，就仿佛一顆綿綿的糖，化進了喉嚨里。
在清風與夜色里，徐徐散逸開。
孟強心頭一晃，忙退後一步，低聲道，「奴才去瞧瞧，馬車應該快過來了。」
說着，朝前走去。
不過就幾步的距離，他也不敢真的離遲靜姝很遠。
朝外瞅了瞅，就看到遠處，老丁與小四子，拉着馬車急急地過來。
高興地回頭，「小姐，車來了……小姐？！」
不過就幾步的身後，卻沒了遲靜姝的身影！
「小姐？！」
孟強頓覺寒氣上涌，下意識朝裏頭跑了幾步，卻連遲靜姝的衣角都沒瞧見一眼！
不過眨眼的功夫！
怎麼會神不知鬼不覺地不見了？！
孟強登時慌了，連忙回頭，老丁與小四子已經聽到動靜，跑了過來。
「怎麼了？」
「小姐……不見了。」
（不要急，你們要的很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