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神像眉眼柔和,聲音溫柔動人,卻如一尊眷戀人間的慈悲神祇。
他說他是救世主的那一剎那,靈光與天地交映生輝,天地都在應和,好似說他的話便是真理。
楊玉英嘆了口氣:「這是個陷阱,韓玲那姑娘是你放出的餌?」
神祇笑起來:「陷阱?只不過是我看得上眼的修行者,心門都很難打開,我也只好用一點手段,也無妨,萬變不離其宗,達到目的就好。」
「目的?」
楊玉英蹙眉。
「我是救世主,除了拯救世界,我什麼都不會做。所以為了這個世界,你們奉獻一下如何?放心,我會很溫柔,你們也會感覺非常美好,一點都不難過。」
神祇的聲音溫柔至極。
隨着他的話,楊玉英目光微凜,驟然轉頭看向周方明等人,這些人身上多出條金線,線內光芒涌動,他們卻是恍然不覺,所有人的靈魂竟然一點點變得黯淡無光。
楊玉英屈膝蹲下,用力拍在地面上,靈力從她的掌心四散,就聽幾聲脆響,金線瞬間斷裂。
「咦?」
空明神尊聲音里也難得多出一絲意外,也似乎有些無奈,「楊法師,你可真是個麻煩人物,為什麼要救這些人?罷了,如果你不多管閒事,我便讓你好好生活在我的城市裏,仔細看,看看這裏,你真的不想?」
他的聲音越來越清淡,隨着話語聲,夏志明和元帥從旁邊酒樓座椅上起身,緩步下了樓。
元帥看起來年長了幾歲,三十幾許模樣,眉眼依舊,笑容依舊,他慢慢走到身前,楊玉英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心跳聲,和呼吸的溫度。
「小玉英,我真想你啊。」
楊玉英根本忍不住,眼淚滾滾落下,她腦海里浮現出無數的畫面,元帥坐在他最喜歡那一把椅子上,認認真真地替她畫衣服,他偏愛曲裾深衣,尤其中意寬寬的袖子,總是說,那袖子襯得她的手很美。
「若能就這樣一輩子在寬大的袖子裏牽着你的手,世間所有人都要羨慕我的。」
楊玉英把眼淚擦乾淨,輕聲道:「元帥。」
她深吸了口氣,忽然伸手抓住已經走到夏志明身邊去的林官,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輕聲道:「元帥,一路走好,我們一定會見面,終有一日,茫茫宇宙,我與你同行。」
楊玉英倏然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到周方明他們身邊:「走!」
「哎!」
空明神尊的聲音裏帶出幾分無奈,「真麻煩。」
楊玉英帶着周方明幾個人一步踏出,撲面而來的便是陣陣北風夾雜着無數冰渣。
舉目遙遙望去,挺拔陡峭,側看如劍,橫看如玉柱的雪山便在眼前,陽光下冰雪晶瑩,景色甚美,可此時眾人卻着實沒精神享受這美景,只凍得頭皮發麻,連話都有點說不出:「冷,冷冷。這是哪兒?」
周方明幾個修士蜷縮着身體,眼巴巴地看向楊玉英。
楊玉英:「……」
誰知道那位空明神尊把他們送來了什麼地方,反正不可能是太平的地處,那位神尊可沒安好心。
周方明也還好,他兒子已經快被凍哭了,和他爹一樣,滿心裏都在惦記抱大腿,眼巴巴地盯着楊玉英看。
「姐,能給個火麼?我冷。」
楊玉英簡直哭笑不得,哪輩子她也沒學過火系法術。
「我到是會生雷咒,要不找點枯木,喚個雷?」
周方明和他兒子等人:「……嚶嚶。」
楊玉英也就是說說,她就算喚來雷霆點火,又去哪找枯木?
正凍得渾身發抖,不遠處山腳下就看到了炊煙裊裊,耳邊也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響,眾人低頭,頓時嚇得渾身僵直。
不遠處有一排小雪貂排成隊,搖搖晃晃地從山上走下來,看起來搖晃,可速度卻不慢,沒片刻就走到附近,連它們身上雪白的毛髮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為首的那隻個頭較大,最後面的最小的還沒有人的巴掌大。
這些雪貂見到楊玉英等人,顯然頗為好奇,卻沒多少懼怕,為首的那隻似模似樣地舉起兩隻前爪來拜了拜:「法師這是從哪來?怎這般衣衫單薄,山里風冷得很,愛往骨頭裏鑽呢。」
周方明眾人:「……」
楊玉英眨了眨眼,咳嗽了聲道:「我們不小心迷了路,敢問這是何處?」
「這裏是神山,好像外面的人族修士們叫它『崑崙』?反正名字挺多的。」小雪貂笑道,「幾位一看就是外來的貴客,快隨我去村子裏歇歇腳,我阿嬤今天做的全羊宴,特別好吃。」
楊玉英從袖子裏摸出手機看了看,沒信號,又摸出羅盤看了看,盤算了下,還是答應下來。
他們的選擇真的不很多,就算要找到回家的路,也得先讓自己健健康康地活下來才行。
楊玉英和林官自然無妨,他們對於雪山這樣的環境並不陌生,也不害怕。
皇城司的極限環境訓練,是從一開始加入,一直持續到死亡或者離開,每一個皇城司的人,都能在各種極限環境下悠閒保證自己的生命,楊玉英此時令其運轉,身體的溫度鎖得嚴嚴實實,即便在冰天雪地里凍個三天三夜,對她來說也不算大事。
可除了他們倆,其他人卻是扛不住。
一行人跟在小雪貂們身後,一開始眾人還心生戒備,但很快,大家就都發現這些雪貂天質自然淳樸,性情更是好得沒話說,又活潑又可愛,後面的那幾隻小雪貂連話都不會說,卻特別貼心,默默爬到眾人身上,拿自己軟軟的肚子和皮毛為大家保暖。
周方明等人懷裏被揣了三五隻小雪貂以後,渾身都暖洋洋的,半點也無懼寒冷。
都說望山跑死馬,可這回他們卻走得很快,也沒感覺怎麼累,已經能看到山腳的村落。
村中屋舍儼然,青煙裊裊,村口樹下幾個老大爺正在聽評書,順便喝茶下棋,或者端着飯盒大口大口的吃飯。
好一片生活氣息。
楊玉英等人一進村子,小雪貂就撒了歡,烏泱泱地衝到離村口最近的房子裏。
「阿嬤,來客人了!」
隨着一聲吼,院子裏就出來一個青色衣衫的中年美婦,這婦人梳着兩條雪白卻閃亮的長辮子,看向他們的目光,陌生而好奇,簡直就像群星落入眸內一般,一對視,臉上立時露出燦爛的笑容來。
周方明跟在楊玉英身後,不停地對楊玉英使眼色——這種地方的飯,那可是萬萬吃不得。
周老頭心裏念叨着吃不得,可不多時,他坐在火堆前,盤子裏隔着油滋滋的烤羊腿,已經笑得滿臉皺紋舒展開,和對面坐着的一對老頭老太聊天聊天吐沫橫飛。
楊玉英也坐在舒舒服服的皮墊子上,手裏端着一碗半辣的羊湯,慢慢吞咽,熱氣熏得她渾身穴道都張開一般,十分舒坦。
兩隻小雪貂從凳子底下鑽出來,臥在她的腳面上,抬頭眼巴巴地看着她,目光又可愛又嬌俏。
楊玉英笑了,不禁想:怎麼戒備得起來?
事實上,一頓全羊宴吃完,周方明早忘了他們來得有多麼詭異,甚至快要忘了去擔心怎麼回家,其他人也是差不多。
到是人家主人家很惦記他們出山的路,雪貂家的阿嬤特意找了村子裏德高望重的幾位老先生來商量,這些老人家沒流露半點惡意:「咱們村子上一回有什麼驢友誤入,都是三四年前的事了,你們走着出去,光走出大山就得三四天,太累,不如等下回外面的小子給我們送物資,你們再跟着出去?最多也就等個五六天。」
楊玉英想了想,還是開口答應下來,這一住,就是五天,村子裏的生活非常愜意,村民們淳樸善良,熱情好客。
他們住雪貂家,隔壁是一窩老虎。
小老虎寶寶一開始還有些害羞,沒多久就抱着自己最喜歡的皮球過來乖乖讓楊玉英擼大貓。
楊玉英他們自然看得出來,整個村子生活的都是異類,可是所有的異類全像人類一樣。
狐狸和兔子能坐在一起下棋。
老虎和貓能躺在一處山太陽。
獅子同羚羊正在共進午餐。
村長是一隻老狐狸,有一身紅色的像火一樣的皮毛,他頗為老成世故,有點話嘮。
這日,外面送物資的車終於到了。
老狐狸村長親自把楊玉英他們送到村外頭上車:「路上小心點,慢點開,別像上次似的,讓你去接支教老師,結果半路上就把人給摔了,哎喲,人和我們不一樣,咱們皮糙肉厚的不怕摔,他們不行,要輕拿輕放,小心再小心。」
開車的司機是只東北虎,長得人高馬大,威風凜凜,這會兒卻被說得連頭都抬不起來。
楊玉英:「……」
終於上了車,周方明看着漸行漸遠的村子,還有點捨不得。
楊玉英一抬手,止住周方明想說的話,抬眸冷淡地看向半空,半空中又浮現出一座神像。
周方明趕緊低頭。
他緊張了半天,不見這東西出招,他還以為沒事了,現在看,果然是做夢。
空明神尊輕聲道:「異類修行有成,脫胎換骨,需要漫長的千百年的時光,曾經的曾經,它們和人類一起共享世界,都是這個世界的主人……法師,你可知異類是如何出現的?」
楊玉英在腦海深處翻閱了下資料:「我記得幾千年前神仙降世,為了能穩定當時正處於崩潰期的世界,將一棵靈樹埋入了地脈之中,靈樹的靈氣滋養天地,也滋養了世間生靈,有異類幸運地吞食靈氣開啟靈智,開始了自己的修行。」
「都對。」
空明神尊笑道,「可再好的靈樹,也有死去的一天。」
周方明小心翼翼地從楊玉英身後探頭出來:「這可不是什麼新聞。」
從周方明小的時候開始,他們的長輩們就天天告訴他們,修行一天比一天沒落,或許用不了多久,這世上的修行者就會消失。
他們這些修行人士當然知道這個,多年來,大家也在努力尋找解決辦法,有人希望能改變修行方式,有人希望能用別的能量代替靈力,諸多努力,大部分沒用,也有一部分似乎有一點用處。
空明神尊道:「靈氣消失了,人類修行者大不了散去修為,可這些異類呢?早晚有一天他們支撐不住,又會退化成只能茹毛飲血的畜生。但凡生靈,都是求生畏死,它們想活着。」
楊玉英抬起頭,忽然道:「你和那棵靈樹有什麼關係?」
空明神尊笑道:「楊法師真是敏銳,本尊正是靈樹樹靈。靈樹哺育萬物,世界因我而生,如今我靈力將盡,壽命將終,確實到了需要你們這些生靈反哺我的時候……這是我應得的。」
「修士靈魂的能量最為渾厚,最是滋補,楊法師,我估計只要吞掉所有修士的魂魄,再吃個幾萬個人類靈魂,我就能恢復一二,待我重獲生機,便能護佑此方世界涅槃重生……」
楊玉英沉默。半晌,她慢吞吞坐下來從袖子裏摸出一堆玉符,以指為刀刷刷刷地開始雕刻。
林官也走過去幫忙。
周方明盯着看了兩眼,認不出來,但隱隱能看出這是雷符一類的東西:「楊法師,您都不需要提前沐浴更衣一番?」
他不懂畫符,可他朋友懂,每次畫符刻符之前,莫不是要提前許久沐浴更衣淨手,認認真真坐好,全力以赴,看現在,楊法師連硃砂都不用,就拿指尖跟切豆腐似的刷刷刷一口氣做了十幾個玉符。
楊玉英一揚手,只聽轟隆隆幾聲巨響,山間晴天霹靂,雷聲一陣連着一陣。
空明神尊臉色驟變,目光微沉,死死盯着楊玉英看了兩眼,瞬間消失。
楊玉英鬆了口氣,卻又抓了一大把玉符塞給其他人:「排隊用,在我們回家之前,絕對不要停下。」
周方明:「啊?」
他們一行人就這樣帶着滾滾雷霆,回到了紅塵之地。
一開始,周方明為首的一干修士還很緊張,可到最後,始終被楊玉英逼着不許停,真是累得雙眼發直。
好在那空明神尊仿佛的確怕雷,他們順順利利地回到了燕城,踏上燕城的這片土地,楊玉英笑了笑:「總算回來了……空明神尊,對不住,請你入輪迴。」
說着,楊玉英從袖中拔出匕首,匕首上電閃雷鳴,瞬間鑽入大美人崑崙的脖頸。
一匕首扎進去,崑崙卻是紋絲不動,匕首從她肌膚上划過,沒傷到她分毫,崑崙笑了笑,滿臉無辜:「我哪裏露出了破綻?名字?」
楊玉英輕嘆:「你在雪山說的那些話,我根本就不信,至少一部分我不敢信……如果你是靈樹的樹靈,那你折騰生死簿做什麼?靈樹不在五行中,樹靈不入輪迴,樹死亡,靈自然散落天地間,不在生死簿的記錄內。」
「空明神尊費了那麼大的力氣干擾生死簿,攪亂輪迴,他總不會閒着沒事,就是想給這個世界添亂吧?想干擾生死簿,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身上的破綻比其實挺大的,一個異類,周方明都不認得你,你居然還有那麼重的功德?尋常修士,無論是不是異類,有這麼厚的功德早該成神成仙了,你為何還流落人間?」
「他們都認為你功德厚,自然是好人,但空明神尊身上靈光也厚,功德也厚,他是好人嗎?」
楊玉英輕嘆,「當然,我賭的成分很大,畢竟時間有限,沒機會查閱生死簿。」
崑崙笑了笑:「可惜,我滿喜歡你。不如也好,讓我瞧瞧你的本事……」
「我也覺得可惜,我也很喜歡你啊!」
話音未落,楊玉英伸手就是十幾道召喚符咒,符咒遁地而去,四散開來。
崑崙:「……」
楊玉英高聲大喊:「妙濟神君,崔判官,諸天神靈,聽見的都趕緊過來打架了。」
一邊喊,她又是一把雷符,齊刷刷擲過去,崑崙倏然後退,滿臉無語,嘆道:「現在的法師們都這般無恥?」
楊玉英回頭瞪還發呆的周方明等人:「愣着幹什麼,並肩上。」
還是林官與她配合默契,一下子鑽到崑崙後心,抬手就是一支小劍,楊玉英也同時一掌劈她面門。
崑崙臉上也微微見汗,雙手合十,夾住楊玉英的手掌,已然有些疲於應付,可以看得出來,她的法力很高,本事不小,但其實還是在常人的範疇內。
周方明等人此時才回過神,紛紛摸出傢伙,將崑崙團團圍困,不遠處也是雷霆翻滾,一片陰雲之後,崔判官並一干工作人員,手執勾魂鎖鏈,斬魂刀等諸般武器,齊齊殺到。
只是所有人看到崑崙身上厚厚的功德金光,都是束手束腳。
幾次法術失效。
崔判官等陰差臉色鐵青,竟然連靠近她都有些困難。
明明這個人的力量並不算無敵,最多只能算是凡間的高手而已。
好像只有楊玉英和林官能對她出手。
楊玉英猜,大約是因為自己和林官並不真是此方世界的人,所以受到的壓制便要小得多。
崑崙笑了笑,吐氣如蘭,張口道:「楊法師,我死,靈樹也要死的。現在你們的靈樹,只剩下我胸口這一點還活着……我說的話是真的,靈樹想活,就要拿眾生的靈魂去滋補。這些因果,你當真背負得起?」
楊玉英的掌風將崑崙的衣襟震開,只見她胸前居然長出一枝嫩綠的枝椏。
林官嘆氣:「哎,原來如此。」
楊玉英也道:「怪不得。是靈樹救了你……可你這回報,可夠讓人難堪的。」
看到崑崙胸前的枝椏,她便猜出來,這個女子大約是死在了靈樹附近,靈樹有靈,憐憫眾生,也憐憫了她。
她本身大約也是位極厲害的法師,便借靈樹之力保全性命。
只是看她現在的模樣,大約是見到寶物而生了覬覦之心,讓靈樹化作了她的一部分。
楊玉英目露悲憫,看向崑崙胸前的那枝靈樹枝椏,輕聲道:「對不住了,我是人,我得讓人活着。」
還沒開播。
李導演還在四處做宣傳。
李毅挺好的一個人。
原主的父母也不壞。
凡間的凡人們都還想活着。
再讓這個崑崙掌握靈樹,擾亂生死簿,那所有活着的凡人就都要生活在朝不保夕的痛苦中了,雖然他們自己都不會知道。
楊玉英伸出手,閉目鄭重道:「以守望者之名,請天平降臨此間,平世間不平事,度世間不平人。」
一個巨大的,銀色的天平出現在半空中,遮天蔽日,崔判官一行人瞬間感覺身上一重,面上卻不禁露出一絲輕鬆:「果然是……」
他當差也有小一千年,那些上仙,上神口中的大世界中的神靈,他也算是見過幾次,雖然這些神入了凡間,行為舉止多和凡人一樣,可又怎麼會認不出?
天平垂掛半空,並未有多少天崩地裂的異象,只是散發着白色的光,冷淡中透着威儀。
崑崙臉色慘變,驟然尖叫出聲,整個人匍匐在地,目光卻忽然一利,猛地躥出去撲向楊玉英。
她速度比往常竟快了好幾倍。纖纖玉指上竟多出一截尖利的指甲,鋒利異常。
林官嚇了一跳,身體一落地便成正常的大小,正好擋住她的利爪,肩膀上瞬間冒出幾個血窟窿,也就一瞬間,楊玉英手向下壓,天平的銀光砸下,正砸中崑崙的腰身,只一下她就和斷成兩截似的,趴在地上四肢蠕動,站不起身了。
「時盟的保護措施也太疏忽了些。」
林官伸手從楊玉英的袖子裏摸出方手帕,按在自己肩頭,一邊嘆道。
楊玉英也嘆氣:「前輩們也這麼說,但守望者並不需要別人保護。」
眾人注視下,崑崙變了一副模樣,身上的靈光和功德皆潰散於天地間,心口的綠色小苗脫離出來。
她那張傾國傾城,讓人感到舒服的臉也沒了,皮膚老化,宛如枯木。
崔判官等人立時上前,將這滿臉猙獰的女子鎖拿。
……
雨過天晴,天邊忽有彩虹。
的慶功宴剛剛結束,楊玉英稀里糊塗地被她經紀人,還有公司里一干同僚們拽去吃飯喝酒說話。
獲得極大的成功,收視率高到嚇人,李導演一整套營銷手段甚至在網上被評選為十年來最成功的營銷。
尤其是他的『死而復生』,好多導演和演員,營銷高手們都特別想效仿,可惜真是不大好操作。
楊玉英飾演的昭平公主,風靡了無數觀眾,上到八十老人,下到七八歲的孩童,人人都喜歡她。
連楊玉英自己看過劇,都不禁有點心動神搖。
她演昭平時沒多想,演完才發現,昭平有點像大順朝的自己,曉雪等人的結合體。
這位公主給人的感覺很奇妙,親切時,宛如身邊姐妹,尊貴處,又似天邊圓月。
無論如何,楊玉英的娛樂圈度假生涯,取得了開門紅,頗為愉快,公司會更看重她,也就是極正常的事了。
一干娛樂圈的藝人喝酒,那真是吹拉彈唱,要什麼有什麼,熱鬧得不行,楊玉英嫌累,輪到她出節目時,就給這些小女生們講故事。
講了許許多多異類和人類的故事。
比如說有一棵靈樹,護佑了這個世界千千萬萬年,自己靈氣已絕,即將枯死,可見到人類修士死在眼前,依舊不忍心,忍不住耗費自己本就不多的靈氣去救她。
這修士被救活後,卻是得寸進尺,不停地壓榨靈樹,甚至把靈樹的樹心都給吞了。
靈樹依舊在努力地去庇護它深愛的這個世界,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貢獻了出來。
李毅莫名地非過來湊熱鬧,聽故事聽得眼睛通紅:「我想我媽了。」
靈樹可不就像無私奉獻的母親一樣。
李毅瞟了楊玉英一眼:「姐,你的玉石玩偶呢?」
楊玉英眨了眨眼:「他?去當英雄去,他說他幾輩子沒做過英雄,這輩子想做一做。」
靈樹是真的已經枯竭。
雖然早晚都有這一日,世間修行者都已做好了準備,至於異類們,恐要變回原形,人間再無狐鬼,那也是徒呼奈何。
可空明神尊,也就是崑崙再是謊言迭出,她創造的那個城池卻並不很壞,雪山里生活在小村子裏的異類也很可愛。
林官決定他這輩子除了守着妙濟神君的長明燈,也去守一守靈樹,他的養靈訣修得也很好,一定能把靈樹養活。
還有那些小異類們,要是有天分也能修行養靈訣,或許這個世界的命運能夠改變。
楊玉英卻是相信林官。
他那個人想做的事,從來沒有做不成的道理。
從慶功宴出來,楊玉英帶了兩壺酒,正好看到兩隻小鹿妖拉着車在道邊等客,她就乘了一段順風車回玄真觀。
玄真觀院子裏一株小樹苗綠得可人疼,林官就坐旁邊烤肉,他那肉烤得簡直要把火警招來。
「喝酒吧。」
「喝酒。」
林官舉杯,第一杯先敬夏志明:「我和老夏比一比,看誰先成正果,入時盟。」
「我賭夏志明。」
楊玉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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