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這個時候萬長生再去西亞,肯定沒有什麼被扣住的人身危險。
可這傢伙居然馬上就拒絕了。
還振振有詞:「事情到這個地步,我去不去已經不重要了,請趙院長去,帶上院裏幾位領導一起過去,沒準兒還能跟那邊的藝術學院拉個關係結對子什麼的,這件事就徹底做成了皆大歡喜的局面,就這麼辦吧。」
杜雯笑得別有意味,轉頭跟旁邊的鐘明霞低語:「看見沒,關鍵時候他心裏敞亮得很呢。」
鍾明霞也摸到點含義了:「是……那個意思?」
杜雯眨眨眼:「這要是去了,就有奉詔成婚的意思吧,能促進多大的國際關係,通個婚算什麼。」
鍾明霞咬牙切齒:「有時候真想打昏了塞過去!」
杜雯哈哈哈的笑起來:「這麼想?是誰那時候說強求太多,怕是要遭天譴?」
鍾明霞頓時愣住,然後啞然失笑:「我又在昏頭了。」
杜雯擺足了過來人派頭:「正常,我也經歷過。」
貝赫耶還想爭取:「我要跟你單獨談談。」
萬長生搖頭:「沒什麼可談的,這事兒你做得挺好,從一開始的謀劃就好,剛才更是知道抓住機會趁勢推動,但這種時候你要注意的就是別太把自己這種……我們中國人形容叫做手腕,知道意思嗎?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腕,別太迷信自己的能力多有手腕,這一切最大的特點在於你會借風向,借着這種專業團隊的能力,但你知道能夠達成眼前的成功,是多少人共同努力的結果,其中任何一個環節斷掉,都不可能形成現在的成果,別太把你或者我看得有多了不起。」
看着把自己手掌翻來翻去形容的男人,貝赫耶有點難以置信:「這個時候,你告訴我這個?」
林楚妮嘻嘻笑:「這叫理智帝,專門在你得意的時候潑冷水。」
徐朝暉難得認真開口:「這不是,理智帝清高帝總是喜歡道德綁架的裝模作樣,站着說話不腰疼的指責別人,師父這番話是清醒的自我認識,提醒我們每個人不要得意忘形,甚至這還不是個好事,對嗎?」
換成中文,萬長生就流暢多了:「對,太快了,如果我們是把整個藝術社區做完,拼盡全力的去爭取能夠獲得後面的訂單,大家的汗水跟努力才是最重要的,一切取決於項目是否能夠帶來改觀,能不能有藝術價值,現在呢?現在也有價值,但不是藝術價值了,哪怕老付你們設計得像狗屎一樣,也會接到訂單,因為這已經是國與國的事情,隨之而來對你的團隊是什麼感受?」
付仕亮懂了:「哪怕敷衍了事,隨便糊弄,也能把這些項目完成?因為他們那邊也不在乎我們做成什麼樣,這就真的成了面子工程,就像那些體育場館只是為了政治目的被修建起來,然後變成雞肋?」
萬長生滿意極了,比之前大家興奮討論整個大項目的時候還要滿意:「對,別人怎麼看待我不在乎,理智清醒的剖析自己,在座各位我們都已經不是單獨的個體了,你們都分別帶領那麼多小夥伴,你們做出的每個決定,會影響到很多人的利益得失,有位長輩教我過,要學會透過表面看實質,當你們站在這個層面的時候,也要學會這種分析判斷的思考能力,才能更進一步。」
其實周圍站了不少人,大多都是跟隨管理團隊的小夥伴,哪怕還是學生,已經算是中層幹部了。
實在是整個規模太龐大了。
兩三千人的體量,還在每年新增一兩千人,太多人可以脫穎而出,也急切的希望展現自己才華。
所以能圍在周圍傾聽的,都很認真專注。
頓時轟然叫好。
感覺萬長生能超乎尋常,除了專業能力,這為人處世的道理,也是很值得學習的。
好些人舉杯找他誠心誠意的喝一杯,進了蜀美,大家能凝聚在一起,受益良多。
杜雯也心滿意足,連塑料椅子都後仰支着雙腿攬林楚妮的香肩:「這個男人還是不一樣的,別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林楚妮轉頭鄙視:「塑料花姐妹情!說的就是你!」
杜雯的態度是:「他有句話非常重要,我們已經不是單獨的個體,明白嗎,如果你一文不名,再會看什麼實質都是神經病,地位不同,身份不同,眼界不同,就要有相應的心胸,明年我覺得可能是非常關鍵的一個大轉折點,是更上一步台階,還是有別的什麼樣變化,整個團隊已經到了很重要的分水嶺,把握住機會呀,我的好姐妹。」
林楚妮終於承認:「我怎麼也沒想到會留下來搞這個什麼職業培訓,我特麼好歹也是一風華正茂的時尚前沿工作者……真是上了這條賊船。」
杜雯調侃:「可以下船啊,我們的媒體公關公司明年估計就能賺錢了。」
林楚妮也學她把椅子後仰,只不過杜雯做出來是妖媚慵懶,她就是灑脫:「瑪德,我本來是覺得看透了,混着唄,這世道這圈子可不就是這樣兒,可能我看到太多太多長得好看又沒文化的小姑娘了,我想我挺喜歡她們就是因為有種莫名的保護欲,看着她們那種喜歡打扮卻又充滿風塵味的濃妝,紋身,衣品奇差,喝酒、抽煙、逛街、溜冰場、網吧、ktv是她們的最愛,各種酒桌上的遊戲比誰都熟悉,就知道她們未來是什麼樣。」
杜雯嗯:「最後泯然眾人?」
林楚妮喝啤酒的動作還是咕嘟嘟:「最大的共同點就是她們都喜歡花錢,可她們會做什麼呢?枯燥乏味的工廠生活不想要,高效專注的白領做不來,只能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去兼職去攬客,這樣每天都能拿到錢,每天都可以瀟灑揮霍,慢慢就把自己這份上天給予的美好,變成醜陋臃腫,我本來以為是無解的,結果這倆月,我們那培訓班真的開始收人,男女都有,終於意識到多念點書,多學點手藝,這個選擇在一念之間,也許就能徹底改變他們的人生,我有點上癮了。」
杜雯才是上癮:「那我們把這個職業校炒作起來?吸引這種長得好看又沒文化的小美女們來學手藝,反過來又成了金字招牌,吸引好多高富帥來……這好像又有點變味了。」
林楚妮才是哈哈大笑:「這可不是就是各種藝校嘛,搔首弄姿的多了,我們要樹立的是自力更生榜樣,我寧願搞成網紅培訓基地,有一技之長的美女才有前途!」
聊到這裏,不由得看着杜雯另一邊的鐘明霞,這可不就是文化不高,卻靠着自力更生賺了大錢的榜樣麼。
鍾明霞一直在傾聽萬長生和那邊小夥伴的聊天,這邊耳朵也沒閒着,轉頭對上目光:「杜姐你這樣搞下去,到處當大老闆,賺得也太多了吧!」
杜雯馬上用了電視上那句話:「感謝這個時代!」
的確是要感謝這個時代。
起碼在座所有小夥伴,誰能想到自己考上大學,才這麼一兩年時間,居然能自駕車來到大西北過春節?
這樣烤羊美酒星空下,真是忍不住有那種「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的氣勢。
有這樣的團隊,這樣的領頭人,這樣朝氣蓬勃的前程,還有什麼不開心的呢?
所以趁着這樣的美景,開懷暢飲,回去以後才有更加旺盛的精力和心態去面對新的挑戰。
這恐怕才是度假的意義。
可能稍微沉默點的就是三位醫學生吧。
她們是和這個團隊不一樣的,她們的前程和意義也不太一樣。
曾經的賈歡歡沒有這種界限感,長生哥的一切,就是她的一切。
萬長生的前程,就是她的前程。
但今天她終於看到了自己。
有哪位名人曾經說過,自我這種東西,是看不見摸不着的,只有撞上些別的什麼,反彈回來,才會意識到自己的存在。
所以跟很強的東西、可怕的東西、水準很高的東西相碰撞,才能更清晰的明白自己是什麼。
這才是自我。
因為職業,終於讓賈歡歡有了和萬長生不一樣的感受。
所以有點出奇的沉默。
和平時那個歡天喜地無憂無慮的歡歡差別太大了。
以至於兩個室友都發現了她的情況,坐在旁邊跟她一起看着熱鬧的美術生,看終於有人在夜空裏面點燃煙花爆竹,除舊迎新的時光來臨了。
陳瑤瑤話不多,卻往往更能抓住重點:「歡歡,你是因為什麼要考醫科大的?」
沈丹也納悶:「對啊,你男朋友這麼厲害,每年都培養這麼多人考進美院,你為什麼不去美院呢,你看他們搞藝術的多自在,哪像我們醫科生這麼苦逼。」
賈歡歡也有點冥思苦想,為什麼當初根本就沒想過跟着長生哥來學美術:「我……好像是因為長生哥的爸爸,因為生病早早去世了,見到了他的悲傷,所以我才想當醫生,以後能照顧好他,再也不讓這些病痛纏着他。」
可是當學會的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
不再只面對那一丁點自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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