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妮開上貝赫耶那輛紅杉,帶了蘇沐楠和哈雅特,裝着滿滿一後備廂的物資,跟在萬長生的奔馳後面。
最終從江州出發的車大概有一百四十輛,有些之前買的車和大美培訓校的商務車都開上了。
途中要陸續會合六七十輛車,除了部分新提的越野車,還有些是沿途小夥伴回家開車過來。
所有車輛都被陳大偉編號登記,每輛車上有哪些人,還要簽署安全責任書。
不管最後有沒有法律效力,起碼有個約束。
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難得有個他這樣憂患意識嚴重的細緻人。
萬長生這一組當然就是指揮中樞了,陳大偉帶着人坐在商務車上全程對着地圖標註了解各組情況,好幾部手機用微信群qq群掌握每組進度。
每個組每輛車上又有對講機,同組內部呼叫管理是沒有問題的。
組長之下還有副組長,一前一後把整組隊形保持住,不許超車更不許超速,三令五申的在各隊群裏面反覆強調安全問題。
可還是擋不住每個組裏面歡快的把歌唱。
也擋不住有些組全體亢奮的一根筋往前沖。
第一天晚上居然就有輪班開車,跑了一個通宵的組。
一口氣跑出兩個省去!
讓陳大偉在微信群里逮住,警告對方要是不馬上到服務區停下來反省,就取消參加整個活動的資格,自己灰溜溜的回去。
他並沒有把嚴肅紀律的鍋甩給萬長生來背,自己才是個大二的小弟就敢挨着幾個老大哥批評。
所以萬長生是真的輕鬆。
賈歡歡帶着自己的兩個室友,不但不幫忙開車照料司機,居然在後排把座位全部放平,鋪上睡袋、靠墊和行李箱,三個女生在那盤坐鬥地主!
聽說有好些車裏除了駕駛員,其他人也這樣放平後備廂打麻將,撲克那種形式的麻將牌。
陳大偉得到反饋,又是一頓吼,各組群裏面挨個兒發語音,苦口婆心強調高速路上每個人都應該系好安全帶保證安全,萬一任何人出事,整個大美社所有人都會罩上灰暗的陰影,何必呢?
萬長生的手機連了車載藍牙,聽見陳大偉的聲音他也只好以身作則:「還是……繫上安全帶哦?」
賈歡歡大為不滿的抱怨:「這是誰呀,跟個婆婆嘴似的!」
但說歸說,還是翻到副駕駛系好,再扭着腰跟陳瑤瑤、沈丹繼續打牌,幸虧她身姿靈活。
萬長生不敢跟老婆爭辯,但自己做到了就敢跟着發聲,讓賈歡歡拍照發到群里。
其實倆醫學生在後面是羨慕的,那個之前還有點做作的沈丹現在一丁點小姐脾氣都沒有了,邊打牌都邊詢問:「鍾明霞來不來?她們劇組殺青了嗎?聽說俞天要上春晚,她會去嗎?」
萬長生搖頭:「不知道,除了有時候劇組會發些拍攝視頻過來聊聊創作,其他跟我沒什麼聯繫,歡歡更清楚吧?」
賈歡歡專注於算牌:「鍾鍾說她儘量趕過去,這幾天我們考試還不是昏天黑地的,一個2,哈哈!」
陳瑤瑤卻好奇這麼多人的出遊:「聽說你們美院每年都有這樣的旅遊課程?」
萬長生解釋:「是寫生,從半個月到一個月不等,每年起碼一次,我是因為請假缺課太多,加上又沒有掛在任何一個班上,所以一直沒有機會參加,各個專業都有不同的側重點,也跟專業老師的喜好有關,譬如有些專門跑少數民族地區搞創作,彝族、苗族、藏族這些都是很有特色的藝術創作源泉,所以我們學校作為西南地區最大牌的美術學院,比全國其他美術院校都有這種優勢,很多地方我們都有固定寫生交流點……或者說好些景點,其實都是從我們幾十年來的寫生點發展起來的。」
陳瑤瑤打牌明顯不認真:「原來是這樣,敦煌也是?早就聽說了但是不熟悉。」
萬長生其實也沒去過:「敦煌在藝術界有非常重要的意義,佛像雕刻、壁畫繪製,這都是鼎鼎有名的,這個景點開發……歡歡記得碑林裏面那個張二匪不?爺爺說以前在我們村里做過師爺的那個張二匪。」
賈歡歡忙得很:「瑤瑤你認真點哦!沒有配合怎麼鬥地主呢?就是那個被土匪抓去做了幾天土匪師爺的傢伙?不敢回家在我們村子裏躲了兩年,爺爺說他畫畫很有名?」
萬長生點頭:「好像還被你把他的畫拿去做風箏了……是他帶隊去發掘的敦煌,當時民國戰亂,如果他不去,可能那裏就被歐洲人一塊塊全都偷走了,但是他去了,又是臨摹又是修補,保護那裏的同時,也把那裏搞得有點亂,他不是個合格的文物學家,只是個畫家,不過憑着這件事,他在民國倒是賺得挺肥的。」
陳瑤瑤肯定做了點功課,吃驚極了:「那麼有名的畫家,在你們村子呆過?」
賈歡歡瞧不起:「有啥子了不起的嘛,還不是鬼畫桃符,哎呀,贏了,這剩的牌都不用出了,我算給你們看……」
明明三人手中還有好幾張牌,她都能算得一清二楚的講出結果。
跟這種高手玩牌也挺無趣的,所以兩位室友都心不在焉。
沈丹更忍不住:「你們家到底有多少錢啊?」
賈歡歡一如既往的視錢財為肥豬:「火鉗!我們是家大業大,鄉下人有什麼錢,幾百上千口人跟着吃飯,也,現在美院這邊跟着你吃飯的都有幾千人了哦?」
萬長生沒什麼壓力:「總體說來大家還是有得賺,這次買車我看了下,一次性掏十萬塊出來的還是有,因為是特價車所以不能辦貸款,大部分是一個寢室或者關係好的湊錢買一部,算算一共花費了一千七八百萬的費用,這兩年文創產品銷售提成、助教收入、項目設計費,哈哈,差不多把這些傢伙賺的錢都掏掉了,也好,免得亂花錢。」
醫學生只能實名羨慕:「我們學醫就根本不可能這樣社會實踐,早早的回本,本科學習五年,才能開始考臨床醫師資格證,還有執業醫師資格證,中間還要實習、規培,稍微有點追求都得讀研,一頓折騰下來那就基本要十年,想想都絕望!」
萬長生發現這也是歡歡最迷茫的地方:「醫者父母心,行醫是需要大德大智的崗位,越是艱難收穫的才越是碩果,我們學藝術的相比之下只能算是錦上添花,不能跟醫生這樣的雪中送炭比。」
仨醫學生都表示大道理在學校也聽得多,但還是有點疲勞。
現在課業繁重得都有點厭倦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當然,眼前還是看外面的景色比較美妙,包括萬長生和賈歡歡在內,也沒有看到過這種從鬱鬱蔥蔥的天府之國穿行到西北之地的景致變化。
指揮組是早上出發的。
萬長生開車穩定得很,哪怕兩小時休息一次,中午已經跨越到第二個省,按照陳大偉的安排在服務區停留吃午飯後要休息一兩個小時才能上路,最好是有司機更換。
下來湊着吃服務站快餐的林楚妮調侃萬長生:「我倆換着開好不好?」
萬長生卻問她最近做的泥塑頭像照片拿來看看。
擺足了師父的教導派頭,林楚妮好想把不鏽鋼餐盤扣他臉上。
可也只好循着徒弟的本分摸手機。
艾米拉和徐朝暉這兩位徒弟則跟着另一輛指揮商務車,這會兒有機會湊到一起,萬長生還順便問光頭去西亞出差的感覺。
還是沾了當徒弟的福,徐朝暉九月初就作為第一批去了日本考察學習,十一月又跟着陳大偉他們那組人去過西亞現場。
現在還是那麼瘦,可黑了不少,反而讓精氣神更加出色,生命力都顯得頑強很多:「我是去跟着那些設計專業的當翻譯跑腿,只有出去看過才知道家裏好,以前根本想不到會飛十幾個小時到沙漠國家去,也看到了好多中國海外勞工在辛苦建設,挺感慨的。」
賈歡歡忙着聞貝赫耶身上的香水味,沈丹也跟上。
陳瑤瑤卻和哈雅特專心聽徐朝暉的描述:「如果我去學數理化,讀清京平大,不知道好多年以後會不會慢慢搞懂這些道理,反正一直待在二中是不可能明白的,看到這些海外勞工,就清楚了我們以前能夠輸出的只有廉價勞動力和廉價日用品,卻被高端服務和產品賺了不少錢,現在我們也能逐漸反攻這種文化藝術商品了,走在還在建設的藝術社區,我真是很驕傲,也更有動力要把美術培訓這件事做好,基數大了,我們才能培養出更多更好的藝術家、設計師。」
萬長生滿意的壓低些聲音:「你覺得陳大偉怎麼樣?」
徐朝暉實事求是:「我們去西亞前後三批人,除了我是翻譯,其他都是設計專業,專業上他很一般,但腦瓜子很靈活,做事很細緻,我們在西亞的時候他就很注意觀察,和客戶那邊打交道的時候,最喜歡問我他們說什麼,實際上我能懂的都是和艾米拉練習的日常會話。」
萬長生在餐桌上拿雞骨頭擺造型:「園區管理是潘經理和鍾明霞在做,培訓校這邊我能放的精力越來越少,所以你要和許大媽多聯繫溝通,她負責後勤,你把總體規劃搞好,陸濤則全力保證教學,這些關係你要梳理清楚,然後……如果這次自駕游梳理得成功的話,可能大美社的商業公司就要讓陳大偉來試着管理,我覺得你也可以從他身上學到些東西。」
徐朝暉早就習慣了萬長生當甩手掌柜,更不驚奇他隨便就敢提拔這些大二大一的傢伙來獨當一面:「好!待會兒我就跟他一個車,認真學習,三人行必有我師。」
還別說,恰好就是徐朝暉午後主動去找陳大偉交流,認認真真的跟了一天的這種自駕游規範梳理。
不至於讓整個車隊在失去陳大偉以後群龍無首。
兩百多輛車,十二個分組小隊,換個人看起來都頭大,陳大偉卻組織了四十多人的各組督查,助理,前導,善後等崗位,忙得有條不紊。
結果第二天還沒到敦煌,杜雯就打電話來給萬長生,叫陳大偉馬上帶幾個人走!
去西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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