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動人心的畫面和內容。
留下的只有那句問話:「我們今天做的事情,以後會不會有人記得?」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啊。
這句話就是問給在場所有影視界人士的。
是歷史上那些人前赴後繼的奉獻換來了今天的燈紅酒綠,高薪肥膏。
沒有談應不應該,對不對得起的道德話題。
而是淡淡的問一句,歷史記得的是會是誰?
這個永恆的話題。
是作為亂臣賊子、窮奢極侈的被釘在恥辱柱上,還是這樣被永遠銘記?
普通人可能很難有資格被歷史記錄,但能坐在這裏的人,作為表演藝術家,多少已經到了這個資格層面上。
畢竟都是願意花錢買熱搜排行榜的人物,還是挺在意自己的名聲和流量。
你為這個社會,為這個時代做了什麼?
這簡直就是一個觸及靈魂的發問。
以至於後面的頒獎內容,都相形失色。
唯一的亮點,可能就在……最佳導演的頒發。
當一位導演前輩毫無爭議的從手卡上念出去年的票房之王《人間不拆》導演,萬長生獲獎的時候。
台下坐席上那一片導演,居然齊齊起身給他鼓掌歡送。
讓本來激動不已,想乘機跟萬長生來個擁抱的鐘明霞,只好目送他被導演們挨個兒擁抱過去。
這讓觀眾席上熱烈的掌聲有些發愣,這是怎麼了?
結果那位耿導伸手接過了現場禮儀拿着的麥克風,轉身對着全場朗聲:「萬長生,我們青年一代導演的佼佼者,今天這場頒獎典禮的導演,今天看到的都是他從昨天晚上十一點開始,用不到十五個小時點石成金般妙手生花結果!」
轟的一下,剛才熱烈的掌聲,真是硬生生被拔高了幾個聲量級。
如果說剛才是禮節性的鼓掌,還帶着羨慕和感嘆,現在只有由衷的用力!
那些導演都不屑做這種簡單的活兒,他們起身致敬,是對內容致敬,對情懷致敬!
更是對這個年輕團隊的膽量和未來致敬。
還有些男演員突然用很大聲音不顧儀態的:「謝謝!謝謝你!」
鏡頭捕捉到了,這都是出現在了那部混剪短片中的演員。
把他們也許前面演員生涯本來不怎麼顯赫的一刻,放在了這條特殊的短片裏面。
就展現出了無比強大的視覺衝擊力。
以至於第二天微博界,能夠發博萬長生,再說一句:「謝謝萬導,讓我能出現在畫面中」的,絕對是大腕。
因為就從那條短片在電視和網絡直播畫面中出現以後。
網絡上就炸了。
還是那句話,混剪其實是個取巧的活兒。
那都是各部電影耗費了幾百萬幾千萬才搭建起來的畫面,而且是一部部上百分鐘電影裏面最精華最震撼人心的片段。
能做這個活兒的人,在電影學院,戲劇學院裏面大把,外面影視公司、廣告公司也多得很。
只要對畫面感有天賦,配樂獨白有敏銳感,稍微掌握點採編技巧都能做,只是最後水平高低差別而已。
當然最重要是有對電影的狂熱。
才能對哪部電影裏面出現過什麼畫面,瞭若指掌。
這是做電影混剪的基礎。
所以從這點來說,萬長生自己就做不了。
他自己走上台領獎的時候,面對潮水般的掌聲,也解釋不是自己做的,這是一個巨大的團隊,在十小時左右動用了四百多人三百多台電腦匯集的成果,還特別有賴於平京戲劇學院編導專業的幾位研究生全力以赴的編排和樂隊的配合。
可是,他的重點來了:「有人說電影就是夢工廠,我們就是造夢的人,可夢境好嗎?一個人越是無力改變現實,就越會沉溺夢境,這夢境就是我們影視、遊戲、美術和文學等所有文藝形式,本意是通過虛擬,讓人更好的感知、認識和介入現實,即使是逃避、淨化和療傷型的文藝,也是為了治癒後讓人重上現實的戰場,而不是讓人在醫院裏歡度餘生,這點區別,我與各位共勉,謝謝。」
萬長生啊,走上國內導演的最高獎台,沒有照例感謝,也沒談什麼環保和國家大義,就這麼隨口抨擊了文藝。
然後施施然的下來了。
因為他說的內容,很有點藝術理論的高度,所以現場起碼愣了兩秒鐘,才在禮節性掌聲中突然爆發的又變得響亮熱烈些。
再帶動大量沒聽懂的俊男美女更加熱烈的加大掌聲,表明他們聽懂了。
不過顯然萬長生這番話,放到聰明人、文化人裏面,能聽懂的就太多了。
導演們再次起身迎接了這個年輕的夥伴。
他們也是這麼走過來的,剛剛初出茅廬的時候血氣方剛,看什麼都是一團狗屎,恨不得一部電影就改變世界認知。
但現實分分鐘教他們做人,哪怕有幸能夠一馬當先的衝出重圍,成為特殊又出色的那一個個,可慢慢隨着這種時間推移,慢慢也變成自己曾經厭惡的那種人。
所以萬長生身上那種少年氣,還有讓他們非常羨慕的知世故而不世故的特殊氣質。
才讓他們非常有認同感!
也許回想來路,趙磊磊、老童他們似乎都是看到了萬長生這種跟自己似曾相識的感受。
才會如此喜愛他。
這世上實在是很難容下一個做夢的人。
此夢也非彼夢。
萬長生說的是痴人做夢的夢,而藝術家們看中的就是夢想的夢。
有夢想的人,困頓或者迷茫的時候總能依靠這根拐杖扶持,跌跌撞撞的也從未停下過腳步。
這般熱血沸騰的心,有人看了不痛不癢,有人熱淚盈眶,實在也沒有分別,不過經歷不同,志趣相異罷了,但這世上,永遠需要有夢的人。
所以他們對萬長生特別有感。
其實萬長生不過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罷了。
帶着自己整個隊伍,沒什麼可畏懼的,大不了回家繼續教藝考。
不過這時候他已經不會再回去繼承幾十億的廟產了。
那一步是真的回不去了。
看着那一身黑色小禮服,白色襯衫小領結加白色運動鞋的大男生從台上拿着金燦燦的獎盃下來,鍾明霞甚至還有熱情的擁抱。
杜雯卻沒了電影票房大賣時候的喜極而泣,跟着現場節奏輕輕鼓掌,嘴角帶着寵溺又滿足的微笑。
在她的眼裏,一手輔佐起來這樣的男人,卻還沒有哭哭啼啼愛恨糾葛的患得患失,甚至沒有那種從戀愛轉入雞毛蒜皮的破事兒。
好像還挺完美的哦?
她這樣性子夠大氣,眼光獨到,還從小看書又博聞強記的美妞,可能就是平京人嘴裏的大颯蜜吧。
這神態以至於貝赫耶都不敢找她翻譯台上說了什麼,還好有蘇沐楠。
這姑娘就完全就是帶着崇拜的語氣把萬長生這番話說了:「真棒!」
梅師姐先看看自己的新同事,又偷看杜雯,差不多接近兩年的時間,自己不過是在漫長的柴米油鹽裏面依舊如昔,嗯,還有了男朋友。
可是看看人家這倆。
老荊頭就一臉不屑:「小兔崽子,雕塑還沒玩夠,又去招惹拍電影,跟猴子屁股一樣!這還有時間刻章嗎?手藝就是這麼荒廢的!」
最好笑的是可能跟小徒弟相處了兩天,這老頭兒不知道怎麼就學了蘇沐楠那動不動皺臉的習慣,蘇沐楠是可愛,他就跟神經質似的抽抽!
蘇沐楠就趕緊安慰師父:「他很勤奮的,隨時有空都在刻章,兜里隨時都裝着印章和刻刀,很多時候他都是拿這個來放空思維,調節強度。」
杜雯斜一眼,很熟悉嘛。
貝赫耶又觀察到了,剛才萬長生在台上的樣子拍照給爸爸,又給了二十萬美元說拿去慶祝下呢:「怎麼樣?」
杜雯想想:「他不是晚上的航班嗎?」
貝赫耶都知道了:「現在恐怕不是一個獎項的事情了吧?這種時候還是留下來看看比較好。」
杜雯想想:「好像也有點道理。」
她倆在這方面的認知有共通點。
可是萬長生等到李明然上台拿了最佳編劇獎,鍾明霞上台拿了最佳故事片獎以後,還是跟在校門口撿了五十塊錢的表情差不多。
高興,但也就僅止於這種程度的高興。
禮節性的寒暄告別的各方,二話不說就:「先把師父和梅師姐送回家,我就回江州了,小蘇老師可以再呆兩天?」
杜雯提醒他,萬長生的反應也是搖頭:「我知道我說這番話也就是立個旗杆,實際上不會有太多實質上的改變,一切還是得做實事,留下來才顯得刻意了,對吧?」
杜雯瞬間就懂,還輕輕鼓掌:「你這分寸拿捏總是比我合適些。」
萬長生笑:「那本來就不是我們的目的,向你學習,走吧。」
杜雯調整得多好:「明後天我再找個時間跟大家分錢慶祝下,這會兒網上已經把這段混剪視頻奉為天人神片,今晚確實不是慶功玩樂的時候。」
鍾明霞也要在平京再待兩天,馬上明白:「熱度很高?」
杜雯詭笑下:「超級高……」
於是她倆就擠在後面開始分享觀看網上的熱度了。
老荊頭才不關心這些呢:「看這意思,你還要繼續拍電影?」
萬長生撥浪鼓:「不拍了,哪有這個時間!我知道我知道,我回去就會配合蘇老師,多多培養篆刻人手,出來就優先送到您這邊來接班!」
杜雯和鍾明霞聞言,居然不約而同的對看眼,都從對方眼裏看見了不相信。
都聲名鵲起到這種地步了。
貓兒偷糍粑,脫不了爪爪哦。
所以說立fg不能太早,萬長生這話只能算是說着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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