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茅東陽自己才清楚,過去不到二十四小時他經歷了什麼。
或者說他一直都是懵的。
自從離開這個培訓學校,他腦海裏面蕩漾的就只有那張甜美的笑容,和糯糯的聲音。
只要回想起來,內心就暖暖的像吃了個熱水袋。
美院的學生對補習班考生,都基本上處於碾壓狀態,更不用說比研究生還高階的老師了。
學生因為仰慕老師的才華,以身相許或者共接連理的例子,比比皆是。
愛的都是才華嘛,誰都會說不是因為錢或者其他什麼的。
但有些男教師就難免會樂此不疲的常換常新。
因為才華一直都放在那裏,仰慕卻接連不斷啊。
再說藝術的勃發也需要激情嘛。
藝術本來就講究釋放天性,天性就是,嗯嗯,原始人那樣隨心所欲。
所以茅東陽一直以來覺得自己是很有優越感的,當然出身農村的他卻怎麼會變成這樣浪蕩,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應該從來沒遇到過這麼漂亮的女生。
漂亮得他直到晚飯時候都還在暈乎乎,第一次懷疑是不是有把握能拿下。
但看見那條短訊,就已經變成他被徹底拿下,滿腦子只有一句話「我要得到她!」
如果知道這女生住在哪裏,茅東陽才不會只是撥打電話呢。
但一晚上都沒撥通的電話,顯然就像個不斷加壓的高壓鍋,突突突的都要爆炸了。
腦海里只會把這夢幻般的下午反覆回味,縱然他已經是情場老手了,也壓抑不住這種念想。
念想反過來又推動他不停撥打電話。
只是最後接通卻得到個讓他如被重錘的消息,居然有男朋友,而且還是補習生裏面看起來那麼不起眼的傢伙!
心頭簡直有滴血的感受,整個人都被極度扭曲的難受。
買醉混亂的一夜之後,他都不知道為什麼還要跑到這裏來,哪怕樓道上那些遠處偷看的學生目光,都不會讓他轉身就走。
終於等到那張臉蛋從電梯裏面出來,當然,今天茅東陽就注意到杜雯身後那個高大年輕的黑夾襖了。
心頭又是一陣如同刀絞,仇恨的心理都有了。
萬長生對上這眼神的時候,心頭一陣亂煩。
他很討厭這種爭風吃醋的破事兒,任何一個有所作為的男性,都不應該把自己陷入到這種狗屁倒灶的情愛糾葛中去吧?
但對上這樣個明顯有點情緒不太對的成年男性,萬長生皺眉但還是覺得有必要說點什麼。
只是他這往前這麼迎上,茅東陽的神情就更咬牙切齒的也走過來。
杜雯感覺到,沒有回頭看卻把一隻手往後這麼一伸,擋住萬長生的同時自己已經笑着開口:「哎呀,沒有化妝,頭髮也油膩膩的……你不會看到我就跑吧……」
一邊說還一邊順手就把今天鬆散紮成馬尾的額前發撥亂,好像真是羞愧得要遮住自己臉。
簡直又是教科書級別的分散注意力!
外帶不經意的挑逗。
萬長生和他的三位朋友,就目瞪口呆的看見茅東陽神情立刻緩和下來,堆起笑容:「哪裏,哪有……」
再沒昨天的風流倜儻感覺,這時候別說杜雯油頭垢面,哪怕她當面摳鼻屎,茅東陽可能都會覺得驚為天人。
杜雯很輕巧的指指旁邊樓道自己背着手小聲:「我們到那邊說話,別管他們……」
黃敏甚至還想義氣的幫忙保護下杜雯,萬長生已經嘆為觀止的拉住她,示意我們幾個該幹嘛幹嘛去,再說這光天化日的真有什麼,杜雯還不會叫?
他已經相信杜雯會處理這種事情了。
果然不過幾分鐘,杜雯就神態輕鬆的回來坐下,輕聲傾到萬長生耳邊:「不好意思,我的美貌給你帶來了不必要的困擾。」
這時候,萬長生已經知道杜雯是在撩自己了,哈哈一笑:「那我是不是應該也道歉,因為我的關係打擾了你的美貌?」
杜雯凝神想了想,肯定的點頭:「好!歸根結底是你的原因,那晚上請我吃蛋糕跟奶茶。」
萬長生還遲疑了下,下課以後不是爭分奪秒的學習時間麼。
杜雯當初剛見面就展現出,她很擅長加碼要挾:「本來我是打算要他去給我買蛋糕和奶茶的。」
萬長生馬上就屈服了,為了不讓那個可憐的傢伙掉進深坑,只有犧牲自我:「行行行,下午下課以後再說。」
杜雯露出個趾高氣揚的得意表情。
她這種本來就特別好看的女生,還如此神采飛揚,真是讓人側目。
連黃敏遠遠的看了都皺成八字眉,杜雯這一天的表情變化她看得一清二楚,這還能說是清白的?
萬長生是問心無愧的,立刻投入到自己的第三張水彩創作中去。
杜雯本來得意的也拿起畫筆,卻想起什麼的低聲:「你是真的不關心我怎麼給他說的?」
萬長生小聲回應:「你這也算是撩我嗎?」
杜雯只能長長的嘆氣:「對……」
完全潰敗的那種口吻。
萬長生就瞭然的點點頭:「好!你今天上午第一張不錯,延續這個狀態……說起來剛才我還真該感謝下茅老師,現在我覺得畫水彩還多有意思的。」
杜雯終於抬手,輕輕的在萬長生頭上彈一下:「你就是個老狐狸。」
萬長生莊嚴的觀察下,手指指卻沒說話,好像在提醒注意界限。
然後真的投入到創作中去。
杜雯下午的色彩繪畫,則明顯陷入一種灰暗的調性。
哪怕所有的流程跟上午第一張都一樣,刷了黑褐色的底子,可等着底子乾的時候,她就呆呆的撐着下巴看萬長生快樂的在水彩里游泳,仰泳自由泳還有騷包的蝶泳。
看得范老師經過時候咳兩聲,才驚醒的在黑褐色底子上作畫,沒了那種恣意飛揚的神采,也就沒了明艷的色彩。
灰撲撲的畫完一張,又有點索然無味的坐在那無所事事。
目光自然是又停留到萬長生那。
萬長生都在搞第四張了,手腳麻利得要命。
杜雯又把耳機連上,戴好,然後靜靜的看着。
那種安靜又憂傷的小模樣,讓其他男生看見,簡直有種心碎的味道。
萬長生忙完了收工,深深的舒口氣,從一點點沉迷中甦醒過來,扭頭看見杜雯的目光,毫不躲閃的看着他。
那是種小鹿般純淨的眼神。
相比初見面時候,臉笑眼不笑的充滿沉鬱的安靜,後面幾天時不時歡笑的目光,這會兒只有楚楚可憐的乾淨眼神。
還有點委屈。
好像是看見萬長生嘴在動,她馬上就摘了耳機。
卻聽見萬長生這該死的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
杜雯劇烈的深呼吸下:「老子懂!」
萬長生就不說了,收拾東西起身:「還吃蛋糕和奶茶不?」
杜雯抬頭:「這就是你撩我了。」
萬長生說:「我可沒下餌,也沒下套,答應好你的事情。」
杜雯跟着站起來懨懨的:「我也沒想下餌,誰知道有些東西就是莫名其妙的。」
萬長生指指她下午的畫往外走:「你看,本來多明快好看的畫,多了些莫名其妙的塵埃,有意思嗎,現在兩個月都不到的時間,你要參加考試了,把這麼寶貴的時間精力耗費掉,值得嗎?」
杜雯跟着走得意興闌珊:「很幼稚,道理我都懂,可不知道為什麼,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就來了,忽然覺得什麼都沒意思。」
萬長生看電梯那邊的同學很多,就順着樓梯台階走,忽然想起什麼壓低聲音:「你……是不是那個要來了?」
杜雯真是愣了下,然後破涕為笑:「滾!你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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