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蛟的主人,所謂有一個悚然稱呼的「大山野怪」,的確沒有真正死去,剛才被野獸餮吃掉的,據渾身長着古老猿人獸毛的官十三所說,只是「大山野怪」很小的一部分軀體,甚至不到九牛一毛。
慘白色的水池,恢復了白霧騰騰的光景。
野獸餮跳出,抖動身上水珠,裂開血盆大口,仍是一副飢腸轆轆的神態。
它從我身旁走過,卻沒有出去,在一側黑暗角落趴下了。
我注意到一個細節,全程,這頭野獸餮的目光,幾乎都聚集在官十三身上,野獸餮的表情看着有些複雜,沒有將官十三當做仇人,可是,一直在緊張地暗暗戒備。
冥冥中,這也給我敲響了警鐘。
站在猩血怪味池子內的官十三,從池子另外一個方向走出,說去找走蛟的主人,我沒有反對,尾隨跟在他身後,路上,我開口問道,「官十三,你究竟是什麼人?」
「斬蛟人!」官十三頭也不抬。
「你的真正來歷?出生於哪個年代?哪個地區?傳承何門本事?」我追問道。
「中原人!慈禧太后死去的那年,我正好出生!半輩子四處流浪混跡,學會些三教九流的本事!」官十三回道,不過我對於他的回答保持深深的質疑,慈禧死去的那年,可是二十世紀初,算到現在,可是一百多年歷史了。
他怎麼能活到現在?
畢竟這世上,可沒有那麼多嫌命長的鬼遺老頭,並且命運曲折的鬼遺老頭是傳承了門派法門,加上鑽研了「銅人」的僵法,不是一般人可比,我仔細觀察過官十三的一舉一動,他的年紀應該沒有超過七十歲,甚至還更年輕些。
「你什麼時候發現那頭走蛟?」我再問。
「家鄉洪水,走蛟肆虐,生靈塗炭,我歷經千辛萬苦找到斬蛟劍,一路追殺到渡鴉嶺!」官十三停頓了一下,像在整理思緒,「我與走蛟主人互相纏殺幾十載,勝負不分,如今,那頭走蛟已成氣候,單憑我的能力,已經無法鎮壓殺死了。」
「你身上怎麼會長處十幾厘米長的皮毛?」我問。
「不幸中了屍毒!為了活下去,我盡能找到的任何食物,身體因此發生了此變化!」官十三的話不像是胡謅亂編,在他身上,也的確透着許多種有毒蟲物的氣味。
正說話時,我們走到一堵牆壁前,官十三停下,接着來回徘徊。
許久後才定格在一處方位。
沒想到,居然與先前野獸餮的做法一般無二,看似堅固厚重的牆體,卻有一處極為隱蔽的「門戶」,牆皮如紙,被官十三輕易撥開,「門戶」一開,深處立即有一陣「嗚嗚嗚」悽厲嘯音湧出。
「它就在裏邊!」官十三邁步進去。
「你的斬蛟劍呢?」我問道。
「在我腹部!」官十三的話,嚇了我一跳,他又開口解釋道,說當年與走蛟的主人拼殺,斬蛟劍碎裂,而那時他不是走蛟主人的對手,瀕臨死亡,不得已之下,他將一塊塊碎片吞入了腹中,也正是因為斬蛟劍的破裂碎片,讓官十三能強撐至今。
「你在哪裏找到斬蛟劍?」我追問道。
「一座千年古橋下!」官十三繼續道,「傳說,那裏曾是刑天被割掉頭顱的地方,斬蛟劍懸在千年古橋下,歷經無數歲月,劍身無多少鐵鏽,可惜了,如此一柄靈性器物,毀於我手。」
娘的!
居然能牽扯到「刑天」身上,這傢伙也太扯了吧?
三歲小孩也騙不過啊!
「嘀嗒!嘀嗒!」
前方各種毛骨悚然的鬼嘯音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鐘聲。
聽到鐘聲,官十三止步,「到了!」
前方,居然有一座石塔!
我一頭霧水道,「官十三,走蛟的主人,就住在石塔內部?」
石塔?
官十三愣了愣,「你看清楚,那不是石塔!」
我橫前幾步,這下看清楚了,卻幾乎忍不住嘔吐起來,屍體,層層疊疊的屍體,眼前這座由屍體堆積起來的屍塔至少有十幾米高,形狀上尖細下寬圓,就和一些山上的寶塔差不多,我捏着鼻子,從塔腳一直往塔尖看,發現這些屍體穿着打扮各不相同。
屍塔的最頂端,有一個古老的石鐘,時鐘非常大,直徑至少有兩米,而且一根近半米長的鐵針,此刻正嘀嗒嘀嗒不停跳動,倒退兩步,我連忙問道,「官十三,這鐘怎麼回事?」
憑着本能的知覺,我知道這口石鐘很不簡單。
石鐘絕不是簡單記時間。
古代的鐘,主要有圭表、日晷、漏刻等。
圭表是我國最古老的一種計時器,古代典籍《周禮》中就有關於使用土圭的記載,可見圭表的歷史相當久遠圭表是利用太陽射影的長短來判斷時間的。它由兩部分組成,一是直立於平地上的測日影的標杆或石柱,叫做表;一為正南正北方向平放的測定表影長度的刻板,叫做圭。既然日影可以用長度單位計量,那麼光陰之「陰」,及時間的長短,,用「分」、「寸」表達就順理成章了。
日晷也是通過觀測日影計時的儀器,主要是根據日影的位置以確定當時的時辰或刻數。日晷一直是通常使用的計時器。日晷的主要部件是由一根晷針和刻有刻線的晷面組成,隨着太陽在天空運行,晷針的投影像鐘錶的指針一樣在晷面上移動,就可以指示時辰。
圭表和漏刻都是用太陽的影子計算時間的,然而遇到了陰雨天或黑夜便失去作用了,於是一種白天黑夜都能計時的水鍾便應運而生,這就是漏刻。漏,是指漏壺;刻,是指刻箭。箭,則是標有時間刻度的標尺。漏刻是以壺盛水,利用水均衡滴漏原理,觀測壺中刻箭上顯示的數據來計算時間。作為計時器,漏刻的使用比日晷更為普遍。
我們所處的地方是地底,屍塔上的石鐘,更接近日晷吧!
只是。
這裏也沒有太陽啊?
聽到我的疑惑,官十三卻是搖頭道,並且指了指頭頂上方,「九宮日月,皆在天壁之上。」
我,「那呢?」
官十三,「你看不到,不代表日月不存在。」
我,「……」
突然有一股很像罵娘的衝動,接下來,又聽官十三表情嚴肅道,「九宮日月,遇日則生,遇月則亡,而所有的禍福,皆在那根屍塔鐵針上。」
我好奇問,「鐵針指到什麼位置,人會有厄難降臨?」
官十三回道,「晌午!」
聽到「晌午」二字,我腦海里就立即想起菜市場砍頭的事情。
不過,現在的我,想到一件更嚴重的事,開口問道,「這裏,已經無限接近天機墳了吧?」能聯繫這點,因為所謂的「屍塔」、「石鐘」、「鐵針」、「九宮日月」等等字眼,很容易與「天機」兩字聯繫。
「何止靠近!」
「在你走入岩壁門戶時,已經進入天機墳的領域。」
「真正的天機土。」
「才有化神奇為腐朽的能力。」
……
隨即,官十三又惡狠狠說着,當年要不是走蛟主人得到一份天機福緣,早就被殺死了,他望着屍塔上的無數屍骸,憤慨不已。
天機福緣。
在我看來,官十三也得到了了一份,不然他也該死了。
當然,還有外面那頭野獸餮與走蛟,應該都得到了福緣,不至於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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