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林里,墳墓很少,除非能到達曾經「墟墳場」的中心。
不在亂葬地,不見荒泣墳。
「墳里的人,在這鬼地方葬有十年百年了吧?怎麼還能爬出墳嚇人?」黑夜下,我倉惶跑了小半天,終於甩掉那個穿白色壽衣的死人。
或許,對方是活人。
可是在這霧氣瀰漫的陰森沼澤地,我實在不敢和對方面對面,我現在的想法,只想快點找到紫舞和不四,與他們匯合。
「嗚嗚……」
「嗚嗚……」
……
分外瘮人的低沉哭泣音,突兀在周圍響起,脊背一寒,就聽到身後有什麼東西在爬行?撥開一部分潮濕樹杈,透過嘀嗒水珠的葉子望出去,一瞬間,我整個人更是入墜冰窖,從頭到腳都在不受控制顫慄,因為看到了分外恐怖的景象。
相隔十幾米,也可能是二十幾米,那裏的爛泥上,橫着一隻巨型怪鳥。
腐爛的羽翼,殘缺的鳥頭,全身呈一種赤紅妖異的血腥色澤。
它正在用餐。
兩條鷹勾鐵爪下,是一具支離破碎的屍骸,胸腔里的內臟,不斷被撕扯出,一場血腥至極的用餐畫面,我有些慶幸,剛剛沒有發出什麼異響,否則的話,在這麼近的距離,一旦被這只不知名的大型腐鳥發現,絕對難逃一死。
「哐!」
一股渾濁氣浪驚起,掃開八方,周圍樹木不斷搖曳顫動,陰暗中,爛泥水上那隻數米高的腐鳥被一個黑影重重撞飛出去。
後殺出的怪物,是一頭黑毛大猩猩,力大無窮,雙目赤紅。
只是這大猩猩也不是完整之身,它的身體上,密佈着大大小小几十個窟窿口子,感覺像是被萬劍穿身殺死過的森然畫面。
透過肩膀的傷口,能看到它皮層下的白骨。
不過大猩猩足夠勇猛,猶如一頭不死不滅的地獄怪物,抓起腐鳥一邊羽翼後,怒吼山野,暴躁兇惡,開始快速掄動起來,將腐鳥從東砸到西,從北甩到北,讓腐鳥不斷和周圍樹木近距離接觸。
樹翻草碎,泥裂石碎的光景。
只能在電視裏看到的畫面,沒想到,居然在這沼澤林里親眼得見了。
我只能後撤,卻沒有立即離開。
我來到幽泉鬼市一段時間了,與死瘸子的接觸,了解了不少信息,任何一種生物,只要細心挖掘,都能物盡其用,從屍體上找到有用的東西。
腐鳥與大猩猩都是異種,即便是死物,如果能得到它們的屍體,肯定有大作用。
十幾分鐘過去,滿目蒼夷的禍斗中心,原本看似必死的腐鳥居然強行緩過氣了。
它那可怕的鳥喙一鑽,直接從大猩猩肩膀上撕下一大塊皮毛。
劇烈疼痛的大猩猩將它丟出去。
被偷襲,幾乎被殺死的腐鳥發怒了,巨大的腐爛羽翼鼓盪起猛烈的罡風,就連那參天大樹都被扇動的連根拔起,亂葉紛飛。
兩頭渾身腐爛氣息極重的生物,又一次陷入不死不休的顫斗,它們怒氣都很大,好像是有什麼深仇血海的仇家。
原本寂靜的黑夜,戾嘯陣陣,正被它們攪得天翻地覆。
「嘭!」
最終還是被偷襲的大型腐鳥不敵,閃避不及時,被滿口獠牙的大猩猩重爪劈中,左翼幾乎齊肩折斷,它發出一聲驚天怒吼,無盡黑霧沖天而起,扇動着腐爛的羽翼在幽林中飛起,逃遁而去。
出乎意料。
大猩猩並沒有勝利喜悅,因為只是慘勝,與腐鳥一樣,它的一條手臂斷去了,身上的腐肉全部脫落,脊椎骨更是有幾道恐怖的裂痕,龐大的身體骨架可能會隨時散掉。
有風颳過,齜牙咧嘴的大猩猩,開始朝我所在方向望了一眼,滿臉沾血的惡臉,突然表現出恐慌、驚駭、畏懼,然後頭也不回溜走了。
「什麼情況?我才是真正的惡魔嗎?」我很確定,大猩猩是盯着我所在方向,才表現出的絕望神態。
「不對!」
「是他!」
「墳里那位!」
「跟來了?」
「我靠,不會那麼倒霉吧?」
……
一轉身,我的心瞬間跌落谷底,白蒼蒼的一個幽謐影子,依靠一株樹站着。
和之前不一樣,他的腦袋在動,一點點在僵硬傾斜。
猶如染上一層石灰的臉,白得瘮人,沒有一點血色,就連他的瞳孔亦是白茫茫的,仿佛沒有瞳孔,他絕對不是活人了。
「頭……頭顱……我要你的頭顱……」悶沉的聲音傳來。
聽意思,他似乎要和我「換頭」?
白色壽衣的人影動了。
他的身體橫着飄來,猶如一塊裹屍布在空中拂動,不可思議。
「噗……」
骨刀一橫,沒有劈碎對方,肩膀一沉,我整個人反而被一塊散着濃烈泥土味的白布裹住,越掙扎越緊,窒息感不斷冒涌。
等我醒來時,已經不在沼澤林。
而是躺在一片相對來說很乾燥的地方,空間並不暗,到處是白色的岩石。
「被拖到了墳冢?」我自語驚駭道,抬起頭,上邊是厚重的泥層。
空氣很渾濁,很乾燥。
「我怎麼沒死?」更奇怪的是,我並沒有被捆綁,沒有多想,站起身便尋找出入口,剛移動兩步,墳冢里的光更亮了幾分,身披白色壽衣的男人出現了,「你的血很好……很鮮美。」
聽他一說,我才注意到自己手臂有道裂口。
「你是誰?」我緊張萬分道。
「寒大人!」
「幽泉鬼市的寒大人?」我並不相信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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