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場的生意鋪面。
千具一格,基本上都是有門無窗,而且僅有一扇出入的門戶,再無其他出口。
當年「福運商店慘案」發生時,黑沉沉的夜色映襯下,手持斧頭,渾身血污的高大人影,冷漠無言,在走入滿地血霧的鋪面後憑空消失,的確會讓人覺得他是一個邪惡鬼魅。
人不會穿牆術。
當年的兇手也不是死物。
在我看來,殺死孫福運、姚珍的人,十有八九,是包子鋪老闆黃小河。
至於原因。
可能是私怨,可能是利益衝突,也可能是孫福運兩口發現了什麼驚天秘密,遭到殺人滅口,甚至,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就是兇手無端殺人。
就好像瘋子一樣,性情來了,會脫光衣服到街上狂奔一樣。
不到凌晨一點。
在我昏昏欲睡時,樓下馬路對面,響起了些喘息聲。
黃小河出現了。
此時的他一臉疲憊,褲腿的位置紅斑點點,冷風中,他的右手不斷在顫抖,手上原本滴着血漬的黑色袋子已經不見蹤影,黃小河依舊是從空蕩蕩的鋪面內走出,一出門口,沒有任何謹慎環視,低着頭,神色蕭冷便匆匆離開了。
「右手在顫,是重刀砍骨頭的後遺症吧?」
「神出鬼沒,兩個鋪面定然有不可隔斷的聯繫。」
「密封鋪面,估計是有地下暗道了!」
「倉庫?」
……
最後一點疑團逐漸在我心裏解開,穿好衣服,我趕緊下樓。
黃小河已經走遠,按照他剛才的疲態,今夜肯定是要回家睡覺了,路過賓館前台時,美女正專心致志玩遊戲,也沒有注意到我離開。
走入「福運商店慘案」的鋪面內。
一番搜索後,我在牆角的位置,發現一截不起眼的鋼鐵,之前一直以為是裸在地面的鋼筋,雙手握住後,猛力往上一抬。
腳側邊,一塊水泥板動了動。
確實有一個地下室。下面是一條階梯,一股冷嗖嗖的空氣從裏面冒出來。
「怎麼會這麼臭?」帶上口罩,我小心踩着階梯往下攀登。台階因為常年受水氣腐蝕,又濕又滑,我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靠!
死老鼠!
我滴個老天爺啊!
這也太多了吧?
手電筒照過去,面積不算大的地下室,卻顯得異常擁擠,腳底下,簡直是「橫屍百萬」的死亡光景,密密麻麻的死老鼠殘骸,幾乎是一層疊着一層,將半個空間都擠佔了。
吱吱!吱吱!
有一部分嘴角沾血的老鼠,渾身抽搐間還在蠕動,在同類屍體上掙扎。
它們的血很悚然,竟呈一種黑紫色。
看着像是中毒的畫面。
數不清的死老鼠,按理說,狹窄封閉的空間,應當是惡臭熏天的!
十分詭異的是,空氣里雖然瀰漫着腐爛氣味,卻不是很重。
唯一的解釋。
死老鼠風乾了。
在腐爛之前,體內的組織已經遭到滅絕性的侵蝕,沒有多餘的腐肉,滋生細菌蛆蟲,當然,這也只是我的推測,要清楚詳細原因,需要進一步檢查。
走在死老鼠撲騰的屍體道路上,我開始沿着一扇牆壁走動,手電筒照光,我朝四周看看,注意到斑駁的石灰牆上有一些褪色的標語,像是上世紀七十年代的,看了些字跡,我恍然大悟,這裏原本大概是間倉庫,當年中蘇斷交,蘇聯揚言要對中國投放原子彈,為了響應國家『深挖洞廣積糧』的政策,各個省市建了不少防空洞,許多一直遺留在今天。
「轟隆隆!」
沒多久,一扇石門被我推開,石門另一邊,立即有一縷縷慘白光線照入眼睛,有些晃眼,定睛一看,對面也是一個地下室的佈局構造。
是「人肉」包子鋪的地下空間。
和我預想一樣,兩個地下室貫通了。
這也不難解釋,為什麼當年孫福運、姚珍兩口子會在大門緊鎖的情況下找到殺害。
「屠宰場?」隔着一段距離,我已經聞到濃烈刺鼻的血腥味。
這邊的牆壁上貼滿了陳舊的瓷磚,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上面有一些水漬,頭頂上一盞白熾燈因為電壓不穩,時不時閃爍一下。
整個地下室被一道塑料帘子隔成兩間,我聞到帘子後面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是人血的味道,令人異常壓抑的環境,我伸手掀開那道門帘走了進去,天花板上掛着一排生鏽的鐵鈎,就是屠夫掛肉用的那種,鈎子上還有一些凝固的血跡。
桌子的下面,鋪着一個又黑又長的膠袋,從形狀來看裏面似乎裝了一個人,桌子邊緣不斷有滴滴嗒嗒的血水滴落,在地上已經匯聚成了一小灘。
旁邊的桌子,則有一個巨大的圓形木案板,刀痕累累,像是使用了很久的樣子,中間已經凹陷下去,積着一灘血水。
案板邊緣,還能看到未洗乾淨的碎肉。
好幾種爛肉的碎末。
聞着讓人作嘔。
案板旁邊架着一排刀,有剁肉刀和剔骨鋼刀,刀柄上泛着油光,刀鋒散發出陣陣寒氣!
最下面則是用螺栓固定的一台手動絞肉機,絞肉機下接了個紅臉盆,裏面裝着一些可疑的肉餡。
看到這副觸目驚心的血色景象,我頓時產生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脖子後面的汗毛一根根立了起來,後背不斷冒出冷汗。
這裏根本就是一個人肉加工作坊!
「救……救我……救救我……來人……有人來……」虛弱呼喊聲突然響起,即便我早有心理準備,此時還是被嚇得不輕。
「誰在喊救命?」我小聲喊着。
「我……救我……在這裏……我死得好慘……」斷斷續續的聲音,從角落位置飄來,我強忍着心中恐懼,一步一步靠近過去。
「你是人是鬼?」沒有回音了。
角落這裏,有一個靠牆的小桌子,掛着雜物的牆壁上,往下鋪着一塊白布,白布中間隆起,好像蓋着一顆人的腦袋?
掀開。
看到了一個滿臉血污的人。
不對,只有一顆孤零零的頭顱,額頭中央,遭到一根尖鐵貫穿,前後透亮,被死死釘在牆壁上。
扭曲恐怖的臉,此時竟然睜着眼睛,直勾勾望着我。
媽呀!
我驚叫一聲,往後退時被絆倒,再望去時,更是嚇得我頭皮發麻,沒有身體的腦袋竟然在笑,他露出一嘴黃牙,加上歪斜的鼻樑骨,那畫面,簡直像是一個頭顱鬼在地獄裏受刑罰的可怕景象。
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全身血液冷了下來。
說不出的惡寒,在身上每一根血管里流淌擴散,揮之不散。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我終於艱難緩了一口氣,掛在牆壁上的頭顱,一動不動,雖然還是呈現「陰笑」的惡臉,到底是死去了。
「剛才的聲音是怎麼回事?幻覺?」我站起身,連忙擦去額頭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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