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數定理 第二十七章 夏吾的主角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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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吾和約翰·克里斯托弗能夠成為朋友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因為，約翰·克里斯托弗是自夏吾作為「主角」覺醒以來，為數不多在正面擊敗了夏吾的人。

    應該說不愧是重要配角嗎？他輕而易舉的就做到了身為「頭犬」的阿爾馬洛·赫胥黎所做不到的事情。

    這就是夏吾對自己朋友的評價。

    如果要問他「為什麼約翰·克里斯托弗是重要配角」，他大概會這麼回答吧。

    「這個故事都有這麼多《悲慘世界》要素了，這個有着羅曼·羅蘭作品主角名字的傢伙多半不是龍套吧？」

    夏吾對這個世界有一套自己的評價方式。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大方的原諒了約翰擊敗過自己的事情。

    畢竟那可是他有生以來最屈辱的戰績了。

    這大概是一個月之前的一天。夏吾第一次成功離開閣樓。

    於是，他迫不及待的前往食堂，打算吃自己在這裏的第一頓飯。

    然後，夏吾就被三個小孩盯上了。

    孤兒是很容易早熟沒錯，但是，早熟也得有個早熟的限度。他們會抱團取暖，會拉幫結派，但是他們總歸都是孩子。

    而對於孩子們來說，某些得到特殊化待遇的同齡人，就是「敵人」。

    嗯，這也不是很稀奇的事情。即使是正常的環境裏，也會有小孩欺負不合群的孩子。而在孤兒院，這個現象往往會被放大。

    而來了個把月，卻一直一個人住閣樓、完全不參與任何集體活動的夏吾，對於這個集團的每一個小孩子來說，都是「敵人」——他毫無疑問是最不合群的一個。

    所以，夏吾領餐盤、打飯然後坐下之後，就有三個小孩端着自己的餐盤坐到夏吾身旁與對面。

    「新來的，你很拽哦。」這是約翰·克里斯托弗對夏吾說的第一句話。

    「嗯。」夏吾很是心不在焉。他發覺約翰·克里斯托弗是個白人之後就沒興趣繼續交流了。怎麼說呢。如果自己是個美國作品的角色，那「白種人朋友」就沒有政治正確光環加身——他是天才學者、法師的可能性就相當低了。而如果他是個中國作品的角色……不用想了。如果作者還想賣改編權的話，就絕對不會設置白人作為重要角色。別的不說，21世紀的中國國內很難找演員的，除非是龍套。可話又說回來啊，如果他是龍套，

    那理睬他幹啥？

    夏吾的態度是出乎意料的拽。這進一步激怒了其他的孩子。

    於是，三個孩子交換目光之後，不約而同的將吃剩的豆子湯倒進夏吾的盤子裏——不算太嚴重的惡作劇，單純只是噁心噁心人而已。

    只是，夏吾之前是一頭實驗動物——而實驗動物往往更習慣乾淨衛生的環境。

    他楞了片刻之後，低頭沉思。

    然後，給了身邊的約翰一拳。

    在旁人眼中，夏吾大概是愣了一下之後爆發了。沒人看得出夏吾內心的天人交戰。

    和「出門」一樣。夏吾想打人，同樣是困難重重——可以說，他每揮出一拳，都需要戰勝那個「無法傷害人形物體」的本能。

    「喲，真挺拽的。」約翰很憤怒：「都別動手，我來跟他練一練！」這絕對是夏吾有生以來最艱難的一戰。他真的，完全拿出了碾壓地方的靈敏和力量。但是，只要他腦海中閃過了對對方揮拳的念頭，思維就會出現「雜音」，然後呈現出一

    瞬間的僵直。

    真正的揮拳則需要花費數倍的精力。

    一刻鐘之後，他大概揮了幾百拳，也被砸翻了幾百次，身上多了好幾個腳印子。約翰也氣喘吁吁起來——打架真的是個體力活。他驚嘆的看着臉上好幾個腳印的夏吾，讚嘆道：「好……有種……哈……被打了……打了這麼多下……也不投降……行……有

    種……哈……」

    ——一個有種的沙雕。雖然很有勇氣，但是打架技術實在是太可悲了，一刻鐘了都沒打中幾下。

    而夏吾也是這麼看他的。

    ——一個有種的沙雕，居然看不出來自己的攻擊根本不能破防，一根筋啊這是……不過精神可嘉，普通小孩子打一刻鐘，早該放棄了吧？

    最終，又過了五分鐘，體力接近枯竭的約翰將一盆子豆子湯扣在了夏吾的頭上。

    夏吾撲到在地上。

    然後，約翰就被喬爾喬神父捉住了。「打架，浪費食物……」喬爾喬非常生氣：「你難道不知道在這個地方，一盆食物有多寶貴嗎？被你打翻的一盆子湯拿到外面，你知道可以讓幾個家庭吃上一頓飽飯嗎？看來

    我還是讓你吃得太飽了一點！接下來的三頓飯，你都只有麵包邊吃！」

    因為看打架而群情激奮的孩子們一下子作鳥獸散。

    他們看得太投入了，所以都沒有發現，以前一打架就過來的神父，這次居然遲到了起碼十多分鐘。

    在將約翰扔到另一個房間之後，喬爾喬神父沉默的看着腦袋上頂着一堆豆子裝死的夏吾。

    或許是察覺到有其他人的目光，夏吾靜靜的用兩隻手抓住灑落的豌豆，將之堆在自己腦袋上，順便把臉也埋起來。

    流體控制的能力就決定了他不會窒息。

    喬爾喬神父嘆息：「孩子，你可是從達爾文鬥犬手裏逃走的人啊……這樣挑釁一個十來歲的少年，有意思嗎？」

    夏吾裝死。只是，有豆子湯推着豆子，將之堆在夏吾面部周圍。

    「你肯定是在笑，對吧？」

    夏吾裝死。

    「是因為你『能夠打人』了，對吧？」

    夏吾裝死。喬爾喬神父嘆息一聲：「我知道的。沒錯，打人肯定是不好的事情，只是你的身份決定了你很難平靜地生活，或許你會需要這個機能。而且，你之所以不打人，只是因為有

    人用手術剝奪了你的自由。所以，就算你為『能夠打人』這件事高興，我也不會怪罪你什麼。」

    夏吾舉起右手，豎起大拇指，表示「點讚」。

    「但是啊……你利用這些孩子訓練自己，不能太過火。」

    夏吾的右手啪嗒一聲，無力的摔在地上。

    「不疼嗎你？」神父搖了搖頭：「把握分寸啊，以後不能這麼過火了——雖然他們也不是從來不打架，但是，不能因為你就讓他們天天都打架，ok？」

    夏吾舉起右手，比了個ok的手勢。在之後的十來天裏，夏吾出門越來越頻繁，也和別人打過幾架，不過大多都是「不輸不贏」的局面。偶爾也有孩子要求夏吾干一些雜活。夏吾也在努力的去學會  「拒絕人類

    的命令」——而成功「拒絕」之後，往往又能爆發一次衝突，鍛煉「攻擊人類」的能力。

    如此循環往復，夏吾倒成了孤兒院裏最怪僻的一個。

    然後，轉機出現了。

    這一天傍晚，夏吾正站在窗口，閱讀新召喚出來的魔法課本。

    然後，他就看到了被一條變異野狗追這跑的少年。

    約翰的體能確實相當強悍，居然拖着一條瘋狗跑了半條街。但是他還是要被追上了。

    夏吾沒多想，伸出右手，輕輕一捏。

    一道旋風突然出現，將這條狗卷上半空，然後下沉氣流控制着這條狗往地面上撞。

    咔嚓一聲，狗的頸椎斷了。夏吾真的沒有什麼太多的念頭。雖然這個孤兒院的孤兒對他的態度不是特別好，但在夏吾眼中，這裏面的每一個人都是幫助他擺脫奧爾格·劉腦部手術的劇情道具。再者，

    看在喬爾喬神父的面子上，他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約翰受傷。

    他甚至還有工夫思考一下，怎麼才能帥氣的幹掉那變異的瘋狗。

    少年覺得，這麼突兀的劇情，說不定這狗就是作者莫名其妙刷出來，讓他刷這些孤兒好感的。既然是一次性的任務道具，那當然得做好。

    但是約翰卻受到了良心上的拷問。

    他在逃命途中，正巧看到了夏吾伸出手，然後那條狗莫名其妙就摔死的景象。他知道，就是這個新來的怪胎救了自己。

    雖然為人兇悍了一點，但是約翰本質還是不錯的。

    而在他眼中，夏吾的形象也立刻從「孤僻的怪胎」變成了「深藏不漏、絕對不對同伴展現強大的、溫柔的好人」——非常王道的漫畫設定。

    他開始拷問自己，是不是因為自己幾天之前的過失，害得這樣一個溫柔的人陷入了交不到朋友的窘境。

    於是，第二天，夏吾飄到走廊的時候，看到了正在行五體投地大禮的約翰。

    「哦……你這是幹什麼？」

    「我聽說這是東亞最高的道歉禮。」約翰如此說道：「請接受我的道歉吧！我想要和你成為朋友。」

    「這明明是南亞次大陸傳來、現在只在東瀛地區還有保留陋習！」

    夏吾此時此刻還不知道約翰擁有一個有梗的名字。他不是很想和這個怎麼看都不像是重要配角的角色做朋友。

    但問題是，他腦部手術的影響還沒有完全消失，而他也沒有強烈的拒絕念頭。

    所以，他只能長嘆一聲：「行吧……」

    約翰喜出望外：「哇！朋友哇！」

    「行了，別跟個智障一樣啊。」夏吾搖頭嘆息：「事先說明，你這種小角色就算跟着我也沒啥好處啊——你叫什麼名字？」

    「約翰，約翰·克里斯托弗，叫我約翰或者克里斯都可以。」

    「咦？居然是個有梗啊名字？」夏吾手搭在約翰的肩膀上：「從聽到這個名字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這個朋友我交定了——話說你唱歌怎麼樣啊？」

    「五……五音不全？」

    ………

    「所以，你就跟着這個只認了一天的朋友出門，然後……」赫胥黎翻了翻自己的記錄：「犯下一連串大事？」這是嘎嘎德拜訪之後的第二天。嘎嘎德本來很想幫夏吾做點什麼事情，奈何他只是一個奴隸。也就是現在這個時代沒有多少需要大量奴隸完成的工作，不然他連這一點自

    由活動的時間都不會有。

    而夏吾也沒能出去找工作。

    他和赫胥黎都被喬爾喬神父命令去修理屋頂。

    夏吾做這個事情倒是很合適。膠水是流體。他只需要讓凝膠填滿屋頂的縫隙就可以了。

    而赫胥黎則趁機做一點調查工作。

    聽到赫胥黎的說法，約翰雙眼一亮，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而夏吾則飄過來，抗議道：「我們可是守法公民啊！別說得我們就跟殺人越貨一樣。」

    「按照記錄，從那天開始，你們就一直在和地痞流氓起衝突。」赫胥黎瞟了夏吾一眼：「如果不是確定還沒有出現殺人事件，我已經將你捉回去了。」

    在確定自己可以抵抗人類的指令之後，夏吾便放過了這一院子孤兒——當然，熟了之後也不大好下手了。

    原孩子王約翰在和夏吾成為朋友的第一天，就擺着胸脯跟其他人說，「這是我五哥，你們跟他過不去就是跟我過不去。」

    既然沒辦法挑逗其他人動手打自己，又確定了自身的安全，那麼夏吾自然就是把目光轉移到周圍的地痞流氓身上了。

    起碼對付那些傢伙，下手可以重一點。

    從那個時候開始，夏吾就再也沒有敗績了。

    「嘖嘖嘖，話說回來啊，鬥犬同志。」夏吾笑道：「在發現一群十來歲的孩子就能將我揍翻，而你只能跟我五五開的時候，是個什麼心情。」

    赫胥黎臉一黑，不想搭理這個瘋子。

    ………………

    相比起約翰的後知後覺，夏吾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朋友就機智了許多。

    錢光華是最先發現夏吾不簡單的人。在夏吾和約翰爆發衝突的時候，他是第一個想到去找神父的人。

    也正是他第一個意識到，神父好像對這場打架無動於衷。他甚至就在門口安靜的看着，直到浪費食物的情況出現。

    神父覺得，這就很過份了。

    而錢光華也是就在這時意識到了一點。

    ——那個新來的，可能很不一般。

    別的不說，光是他挨打卻沒有絲毫痛楚表情的表現，就讓他印象深刻。

    對於小孩子來說，「一個身懷秘密的傢伙」真的很酷。

    所以，在約翰請罪的幾天之前，錢光華就一個人找到了夏吾。「你到底是什麼人。」錢光華兩眼放光：「你是不是什麼有秘密使命，卻因為某些因素不得不潛伏在我們孤兒院的大人物？你是什麼貴族的孩子嗎？你和喬爾喬神父是什麼關

    系。」

    夏吾用書本敲了敲自己腦袋：「雖然有點機靈，但是莫名是個中二啊……」這是夏吾和他第一個朋友的第一次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