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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數定理失效——真是一個耐人尋味的表述。
在聖逐看來,這個神靈對世界的看法,有根本性的錯誤。在物理的世界,大數定理並不嚴格適用。
大數定理是一個數學規律,有限的物理世界,並不嚴格符合大數定理的前提條件。
以「投擲硬幣」來舉例好了。
投擲硬幣,分離出其他所有條件之後,正面和反面的幾率都是一樣的。
但是,在實際操作之中,就算連續投出了一百萬個「正面」,也不應該說大數定理失效了。
就算你連續投出了一百萬個「正面」,你第一百萬零一次投擲硬幣,正面和反面的概率依然是一半對一半。
因為,大數定理是「當樣本足夠多的時候,統計所得的概率必然朝着理想概率收束」。
這種收束,完全可以不是微擾的(微擾是數值逼近的基礎)。所以,什麼才算「多」呢?
一百萬?一千萬?一億?
大數定理裏面,真正可以稱為多的,是「無窮」才對。
但物理的世界實際上是有窮的。
大數定理在物理世界不是嚴格成立的。
神明們說「大數定理失效了」,是因為他們錯誤的將世界理解成了無限之物嗎?即使是p接近0.0000000000001的事件在神明的手上天天發生,也不應該將「大數定理完蛋了」作為第一假設。還有很多別的假設,他們的支持力也會同步提高,比如「一個隱形噴火龍將硬幣偷偷換了」「一個異能者鼓動未知物質封鎖了實驗場地使得硬幣按照未知物質的未知物理規律轉動」「一個澳大利亞、或者乾脆在月球的蝴蝶輕拍翅膀導
致了硬幣的力學平衡被打破」之類的假設並不會比「大數定理完蛋了」更扯。
這或許與神明那源自於奇蹟宇宙的世界觀有關。但迄今為止,聖逐都無法理解神明的思維方式。甚至神明模仿人類的思維方式,也讓聖逐覺得難以交流。
但詭異的是,根據「大數定理失效」而延伸出的種種魔法,卻是真實且有效的。是,沒錯,錯誤的理論也可以得到正確的技術。原始部落的巫醫根據「祖先的庇佑」而尋得的草藥,也是可以獲得療效的。只要試錯法在邏輯上無法被否定,那麼無需正確
的理論,就能獲得有效的技術。
大自然可沒有規定,生物必須懂得中心法則才能進行繁殖。
「試錯法」,就是將「世界」本身當成是黑箱在試探。
聖逐一向認定,神靈的描述是存在問題的。
只不過,到目前為止,他們也沒有太有力的理論,去解釋太陽系內正在發生的事情。
按照那位聖逐法師的說法,她很愛與人交流,尤其是與其他法師交流。她希望能夠聽取其他法師的個人體驗,運用邏輯找出更深層次的真相。
但赫胥黎不大喜歡這個話題。
這個話題又讓他想到了05——奧爾格就是為了創造出「能理解奇蹟宇宙的人類」,所以才叛逃到大康采恩的。
現在他就活成了一個梗,很有可能因為05而最終跳河自殺。
但這話絕對不能跟聖逐說。如果這個聖逐法師因為個人興趣而進入這個事件,那情況會更為複雜。
最終,聖逐法師只能嘆息:「無趣的人類。」
數個小時之後,飛船抵達了近地軌道。這一條軌道途徑中非。在北半球的部分,與好幾個太空電梯相連。
赫胥黎在緯度最低的那一台太空電梯下船。聖逐也是這一站的。
此時,赫胥黎的電子閱讀器裏面,已經多了一本閱讀進度100%的《悲慘世界》,以及三本笑話錦集。
從來沒有人像赫胥黎這樣,面目猙獰的讀一本笑話——自從「笑話」這種東西誕生以來,就沒人用這種恨不得吃掉書本的表情去讀。
其他人最多也就是不笑而已。
但是,這樣卻能讓赫胥黎安心。
——沒錯,沒錯,「無可抵禦的效果」並不是什麼很可怕的東西。
具有「無法抵禦」這個特效的魔法,並不是只有「主角屬性」這一個而已。
費爾巴哈機械概率同樣是無法抵禦的,社會系、湧現系都存在「無法抵禦」特性的魔法。
他不止一次的與這些東西戰鬥過。
比起「無可抵禦的力量」,還是「未知」更為可怕。他有很多次都是在情報不足的情況下面對那些邪惡的瘋狂科學家,面對效果不明的禁忌技術。那才是最危險的。
至於實驗體05所創造出的「作者之靈」……只要他還遵循所謂「市場的規律」,那他就不是無跡可尋。
那他就是可以「對付」的。
他中學就完整的看過《悲慘世界》,剛才不過是回憶一下情節而已。
他剛才黑進了非洲政權的檔案庫,竊取了人口資料。
當然,現在當權的魔咒政府,不過是一個依靠魔法的力量建立統治的軍閥,不能指望它們有多詳細的人口資料。但是,夠用就行。他已經鎖定了所有名字叫做「芳汀」或「珂賽特」的女人——這兩個名字原屬於《悲慘世界》重要女性角色,都是冉阿讓曾經為之付出的女人。為了保險,他順便還鎖定了七個「艾潘妮」。另外,他還鎖定了十二個「馬呂斯」。在《悲慘世界》之中,馬呂斯·彭邁西——冉阿讓的憤青女婿,在娶了冉阿讓的養女珂賽特之後,就讓冉阿讓了無牽掛的
死去了。非洲很多地區,在前近古代是法國殖民地,很多地方都是法語區。而由於美洲難民潮的衝擊,非洲內部被迫流動。不同地區人們交流就只好用法語或英語。這消滅了很多
土語,也導致法文名在這裏非常常見。
既然那個白痴作者要致敬《悲慘世界》,那麼某一個「馬呂斯」就有可能成為他殺死實驗體05的契機。
既然這個白痴作者露出了「規律」,就正好可以利用規律。
沒錯,「未知」是最可怕的東西。
「呵呵……呵呵……」赫胥黎雙眼泛着血絲,盯着空處:「混賬作者……該死的實驗體……我一定會擊敗你的。」
他覺得自己現在這神經質的表現一定可笑極了。
那位聖逐法師有些擔憂:「人類法師,你還好嗎?我覺得你的思維狀態不大好。我個人建議你預約心理醫生。」
——沒錯,這就增加了「讓人同情」的成分。很好,保持下去,就不用擔心莫名其妙的死亡……
聖逐法師很人性化了搖了搖頭。
在這個高度,她可以看到北方地面上的一條黑色直線。劈開高山,分開雲層,越過海洋的一條黑色線段。北回歸線長城,一道樹立在北緯23度30分的,高達四千米的長城——當然,它比真正代北回歸線稍微靠北三分多一點,這樣倒是能稍微修短一點,也保留了兩個宇宙分界
線波動的餘地。
奇蹟宇宙和平凡宇宙真正的交界線是黃道面,是「太陽系黃道共面」,所有星星基本上都在這個面上運行。而黃道與赤道之間,存在23度26分21.448秒的夾角。
地球北回歸線以北始終處平凡宇宙,南回歸線以南始終處於奇蹟宇宙。
而南北回歸線之間的這一段空間,每一天都會隨着地球自傳,進入奇蹟宇宙又進入平凡宇宙。
而且,根據地球公轉,特定地區經過黃道面的時間點每天都有差異。
這就導致南北回歸線之間,誕生了兩個宇宙最難理解的生態現象。
這裏的每一個個體都在以難以想像的速度異化,然後又因為平凡的規則而固化這種異化。
郇山濫用基因編輯技術的惡果在這裏最為明顯。這裏是基因駭客的天堂,也是基因駭客的地獄。人造的與自然的基因被巫術混合在一起,發生奇蹟般的畸變。
早就沒人知道這裏的生態是個什麼玩意了。在一次涉及許多勢力、許多法師、許多基因駭客的事故之後,北回歸線以北的區域,生態重新洗牌。郇山設計的、脆弱的人造生態圈代替了原本的生態圈。為了防止北回
歸線以南的變異生物污染那個純淨的世界,大康采恩修建了這麼一個工程。
當然,也從中賺了很多錢,實驗了很多新技術——也獲取了大量的權力。聖逐法師饒有興致的看着這千瘡百孔的大地。聖逐當然可以修建比這個更大的人造物,但看「原始風情」可不是看誰更先進。她是真的喜歡外獵戶臂文化,喜歡地球文化。
這一次搭乘人類飛船,而非自己的私人飛船,也是出於這種心態。
軌道電梯開始減速。叮的一聲,停在地面。
聖逐法師走出大門,重新變成人類的形狀,對着赫胥黎揮了揮手:「再見了,奇怪的人類。」聖逐進入任何人類國家都不需要安檢,也不需要簽證。神靈也是如此。本質上,他們也不需要走官方渠道。聖逐個人的飛船,性能就強於人類的軍用小型艦艇。神靈就更
不用說了。他們不想走正規渠道,人類也無法發現。
等到聖逐走遠之後,赫胥黎才嘆息:「最好再也不要見了。」
他真不希望在赤道線這種敏感區域見到什麼聖逐了。滾燙的空氣從外面湧入。赫胥黎走了出去。幾個黑人戒備的舉着長矛。赫胥黎盯着那長矛。一枚骰子落下,他過了個「知識」,然後「辨認」出那長矛的形制、學名一類的東
西。
——很好,不是叫「量子長矛」什麼的……通常蹩腳科幻寫手不知道怎麼給一個東西增加科幻感的時候,就會加一個「量子」作為前綴。「量子音樂」、「量子衝鋒鎗」、「量子麻醉槍」、「量子超光速飛船」或者「擁有量子
行星推進器的量子超光速飛船」、「燒量子能量塊的量子飛船」之類的,也不知道到底量子在哪裏。
如果這一塊地區出現了名叫量子長矛的冷兵器,那就說明05可以在大範圍內扭曲世界的設定,並且還特麼一點邏輯都不用講了。
如果發生這種事,那想都不用想……不,當然不是「趕緊逃」,是趕緊自殺。
不然,生活在不會死的搞笑世界,可就真的會生不如死了。
——還好不是……這樣至少證明,「作者之靈」還是要受到限制的。
為首的黑人覺得這個傢伙可能不老實,挺了挺長矛。赫胥黎老老實實的轉身。
身為這個時代最優秀的戰士,赫胥黎可以在短時間內屠掉一隊這種士兵,但是沒必要。衣衫襤褸的白人勞工們將一個個箱子搬上軌道電梯的貨運層。美洲難民在這兒沒有合法身份,也很難找到像樣的工作。不過和幾百年前的白人相比,這些非洲兄弟還蠻仁
慈的,至少從美洲逃難過來的白人們沒有被當做奴隸隨意買賣。
赤道地區最大的特產就是生物樣本。這裏每天都在誕生全新的物種,由此產生的新東西仿佛永遠都研究不完。這裏的經濟,完全是靠販賣生物樣本支撐的。當地軍閥就是依靠這些東西來統治領地的。他們組織基因獵人,依託現在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算原始的原始森林,不斷發掘新突變出的奇蹟基因,然後交給郇山或者阿卡德
米,然後再從郇山換取糧食作物、醫藥之類的東西。誰和郇山搭上線,誰就有機會崛起。
——或者正好遇到聖逐、神靈來測試新技術。
反正這個鬼地方能夠出人頭地的路子也就那幾條。
在等過海關的時候,赫胥黎仍舊沉浸在笑話錦集裏。他感覺自己正在飛快的吸收最近幾百年的著名段子。
雖然這聽上去有點扯,但當「搞笑」是對抗敵人最有效的手段時,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將自己變成一個諧星。
達爾文鬥犬是與惡魔科學家們戰鬥的,什麼扯淡的禁忌技術沒有見過?大約是因為用不起最新的電子設備吧?這個海關的效率很低。赫胥黎在這裏等了很久整個海關大廳都很久,起碼兩百年沒有清理的樣子。在大災變之前,人類就已經習慣
將線路埋入牆體或地下了。但是這大廳里卻有好多電線,在空中縱橫交錯——大約是裏面有哪裏故障了,又不知道怎麼修,所以乾脆自己改了線路吧?幾株附生植物就糾纏在電線上。它們的氣根與電線牢牢糾纏在一起,幾片葉子牢牢包裹着植株,看上去像是一團吊在半空中的包菜,赫胥黎隱約覺得,這東西裏面有什麼
在蠕動,不知道是蟲子還是植物本身。不過,海關人員早就見怪不怪了。
在電子護照上籤章,並且拿到了表示土地對外來者祝福的木雕佛像掛墜後,赫胥黎進入了這座城市。
在搖搖晃晃的輕軌上,他沉默的看着地下
他確實和沙威一樣出身卑賤。這裏就是他出生的城市。
這麼多年來,這裏一直很爛,但卻是一個有很多人的城市。
一想到05因為他的失誤,進入了這麼一個城市,他的心臟就如同被抓撓一般難受。「去他娘的《悲慘世界》,我一定會抓住你的,實驗體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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