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也不揭破陳寬的「小心思」。他和陳公公的關係很一般。話說,京中一有風吹草動,宮裏就跟着有歪風吹,這些人是哪些人?他心裏還是有數的。
所以,他向弘治皇帝提出來架構樞密院,重整軍方的實力。讓文武兩個集團的勢力均衡。
從而逐步的讓宦官集團退出政治舞台。
弘治皇帝在西苑的萬壽宮中調養。這是新建的宮殿,採用的是混泥土和古典皇家風格融合的建築方式,且各種設施齊全,生活便利。
「臣參見陛下。」
「平身吧!」弘治皇帝在大殿二樓的落地窗前轉過身來,頭疼的道:「美食鎮十三條人命,京西張鶴齡香山腳下的田莊中八條人命,都是你派人幹的吧?」
錦衣衛指揮使牟斌在二樓的角落裏,還有蕭敬、東廠太監王岳。陳寬在張昭行禮時站到一旁。
張昭也不辯解,跪地道:「臣有罪!」睜眼說瞎話也是要看人的。他搞的那些「手腳」只是為掩人耳目。在弘治皇帝面前,糊弄反而會減分。
弘治皇帝嘆口氣,道:「你還知道有罪啊?此事到此為止吧。」
陳寬帶着張昭從坤寧宮中一路閒談着走過來。早有小太監把情況小跑着把情況報到弘治皇帝這裏。
張皇后都要打張昭嘴巴。他這個皇帝也不好再對張昭嚴厲的訓斥。那是在逼心腹大將啊!
張昭請罪請的很乾脆,但此時卻不肯再退讓。
他敢「單刀赴會」去坤寧宮中,心裏其實是有底的。
什麼時候大明的皇后可以「訓斥」領軍的大將了?你以為這是漢唐嗎?
所以,弘治皇帝肯定會派人來,讓事情不至於失控。而此刻,他看似是被弘治皇帝從坤寧宮中「撈」出來,但本質上,他是受了委屈的。
從張皇后的角度來說,他這個新秦伯是個屁,不及她兩個弟弟重要。
從弘治皇帝的角度來說,張氏兄弟的價值遠不如他。
而且,他動手殺人的曲折、原委都是很清楚的!大明朝的錦衣衛、東廠不至於連這點事都查不出來。
剛才陳公公問他為何要去坤寧宮,原因就在這裏。
不搞一回苦肉計,哪有此時在皇帝面前說話的本錢?
當然,張昭也是在賭。萬一弘治皇帝沒有及時派人來呢?但現在既然賭贏了,焉能再退讓?
張昭道:「陛下,美食鎮是臣的產業,而且承擔着安排新軍營傷殘、退役士卒的任務。這是臣的根基之地。
張鶴齡在美食鎮上強買強賣店鋪,破壞營商環境,打砸、燒毀不屈從於他的店鋪。此事臣一定要找他要一個說法。臣不惜此身。」
弘治皇帝沒想到張昭如此剛烈,但情有可原。只是張昭這個態度,回頭令他在皇后面前很難辦的啊。微微皺眉。
蕭敬打圓場道:「張伯爺,皇爺的意思是你別再殺人。這都成什麼了?把大明律當擺設嗎?張侯爺那裏經過你今天這樣鬧,他怕是不敢再去美食鎮鬧事。」
張昭道:「蕭公公,我找張鶴齡要的說法有兩條。第一,不准許他破壞我的生意,不單單是美食鎮這裏,其餘行業也一樣。公平的商業競爭,我是歡迎的。但他要搞歪門邪道,我不會容忍。
第二,他要賠償我在美食鎮上的損失。店鋪的修繕費,外加這一個月以來的誤工費,我初步估算三萬兩白銀。」
蕭敬就有點無語。
第一條他估計張鶴齡不敢再惹張昭。張昭都亮刀子了。但是要說張鶴齡陪三萬兩白銀,這想都被想。
張昭再對弘治皇帝道:「臣受陛下厚恩,不敢讓陛下為難。臣請陛下允許臣去和張鶴齡談,解決此事。」
弘治皇帝再嘆口氣,無奈的道:「子尚,朕非不通情理之人。先這樣吧。你去吧。」
張昭道:「臣謝陛下天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行禮辭別天子之後,張昭走出西苑裡的萬壽宮。仲春的陽光從巍峨、壯麗的宮殿處斜射下來。他心裏鬆了口氣。至此,他佈局謀篇總算是成功。
他已經化解恐嚇張氏兄弟引出張皇后所帶來的「危機」。廢掉張鶴齡的「天牌」。接下來就是收穫的時刻。
張鶴齡被人頭恐嚇,他要還敢去美食鎮鬧事,張昭就要給他點個讚。但想來就知道這個草包沒這個膽子。而讓張鶴齡記住教訓,不是說他以後不再搗亂就完事,該給的賠償要賠。
「張伯爺…」
東廠提督王岳從萬壽宮出來追上張昭,眯着眼睛提醒道:「張伯爺,有些事情適可而止。不要讓皇爺難做。咱家下面的孩兒們最近清閒的很。」
張昭看他一眼,道:「我知道。」
看着張昭離去的背影,跟着王岳的小太監道:「乾爹,他會聽你的勸嗎?」
王岳淡淡的道:「咱家不管這個。咱家是為皇爺分憂。走吧。」帶着小太監回到殿中。
萬壽宮中的二樓,弘治皇帝坐在塌椅中,苦笑着揉揉臉。皇后辱大將,即便是未遂,但說出去也是皇家的錯啊!張昭激憤、剛烈倒是情有可原。
這事啊,絕非張昭想的那樣能解決。他的兩個小舅子什麼德性他不知道?死要錢。最終還是會通過皇后鬧到他這裏來。
想起皇后要為這事來找他,他就頭大。
弘治皇帝琢磨一會,問牟斌:「你剛才說的京中關於金夫人的流言是真是假?」
錦衣衛指揮使牟斌一打聽到張皇后召見張昭,立即快馬加鞭衝到西苑向弘治皇帝匯報事情經過,否則就是他失職。這時低着頭回道:「陛下,臣無法判斷。」
他傻了才會給張氏背書。這對他有什麼好處?皇后又不能決定錦衣衛指揮使的職位。
「壽齡候府在近半年之內,因天下各處受災,確實招收了大量的人口。臣無法判斷。陛下,可要臣去查一查?」
錦衣衛在壽齡候府內有「坐樁」,但是內宅的事錦衣衛並沒有去查探。畢竟是當朝皇后的娘家。
弘治皇帝想一想,不知出於何種心理,擺擺手,道:「罷了。」
牟斌起身。他知道,皇帝多少對金夫人這些年總是來「哭宮」有所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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