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祚心裏為張鶴齡鼓掌。這個挑釁好!要給滿分!
他費盡心事帶張鶴齡來這裏吃早餐是為什麼?他奉承這個草包、土鱉又是為什麼?
不就是為現在的這一幕嗎?
壽齡侯張鶴齡和張昭的恩怨始末,這在京師中都不用打聽。誰都知道。而且,張皇后因為天子親自勸和的緣故,還將弟弟張鶴齡罵了一頓,不允許他再去找張昭的麻煩。
這些事情,徐光祚作為勛貴圈中的子弟,自然是一清二楚。張皇后那句話翻過來,還有另外一種解釋:張昭如果再來惹你,本宮不會客氣。
徐光祚如此篤定的做這樣的解讀,自是因為不久前的第一階段合作。當時,壽齡侯就去宮中找張皇后告狀。
張皇后的態度是:咱們家佔了衛所土地就佔了。要是有人沒交銀子,也沒道理咱們家要交
後面,張皇后還因對張昭的惡感,對弘治皇帝吹枕頭風:張昭一個手握重兵的將軍,想要涉足朝政,想幹什麼?
宮禁之內的事情,向來是禁止打聽。窺測禁中,這是可以殺頭的大罪。但是,這種事又如何禁止得了?他對宮中的一些秘聞,都有所了解。
他今天把張鶴齡帶來,當然不是要看張昭的笑話,或者讓張昭難堪。那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兒。
壽齡侯張鶴齡和張昭起衝突,這事傳到張皇后耳朵里才夠份量啊!否則,光是張鶴齡去宮裏乾癟癟的幾句關於銀子的哭訴,那頂什麼用?
…
張昭皺着眉頭。給張鶴齡當場扣帽子,他第一反應是非常不爽。第二反應就是心中警惕起來。
「張侯爺這話是什麼意思?在下何時污衊過皇后娘娘的名聲?還請你說清楚的好。」
張昭聲音不大,但是他身邊的七八名親衛立即四散開,把場面控制住。張鶴齡和徐光祚的幾名長隨沒敢大鬧,聚攏在主子身邊。鎮中正在吃早點的食客,紛紛看過來。
張昭神情嚴肅。報社鎮這裏是一個消息聚散地。張鶴齡如此說話,他要是一聲不吭的就走,傳揚開的流言內容可想而知。他不得不要一個說法。
壽齡侯張鶴齡冷笑兩聲,他當然是不怕張昭動手,大馬金刀的坐在帶着些油漬的方形木桌邊,道:「你自己做了什麼事,還用我提醒你?」說着,拍拍身旁的徐光祚,得意的道:「徐賢弟有人證,你讓京中的勛貴們交贖買土地的銀子時,是不是拿我壽齡侯府舉例?」
尼瑪!
徐光祚心態都差點要炸了。他坐在旁邊看好戲,正看得滋滋有味。想着怎麼挑撥兩人最後動手打一架。哪裏想得到張鶴齡竟然把他給牽扯到其中?
張昭看徐光祚一眼,並不跟着張鶴齡的思路走,冷聲道:「伯爺帶頭不繳贖銀,在下還不能拿你舉例子嗎?」
張鶴齡臉帶怒容,憤恨的道:「你說的倒是輕巧?你怎麼舉例子的?說我姐姐在宮中為皇后,所以我壽齡侯府可以不交贖銀,你們不行。是不是這樣的?
誰告訴你我帶頭不繳贖銀?只要別人家都繳納銀子,我肯定繳。張昭,你這是敗壞皇后娘娘的名聲。我和你沒玩。
諸位老少爺們做個見證。今天這事,張昭不給我一個說法,這贖買土地的銀子想都別想。我還要去宮中請天子主持公道。」
圍觀的眾人看熱鬧不嫌事大。有人在人群中叫一聲「好!」
徐光祚真想捂着臉。張鶴齡這什麼狗邏輯?張昭那些話對皇后娘娘不敬,這是真的。但是,這和你不繳贖銀有什麼關係?你就是捨不得銀子吧?
…
…
盛夏的清晨,乾清宮中很是涼爽。
弘治再次「君王不早朝」,和張皇后在東暖閣中一起吃着早餐。夫妻間甜蜜的緊。朝霞正浸染着紫禁城的屋檐、紅牆、漢白玉的台階。
「今日的早報送來沒有?」
弘治皇帝喝着藥膳粥,問身邊侍奉的太監蕭敬。叫一名宮女將面前的春卷拿給旁邊桌子的皇后嘗嘗。
蕭敬躬身道:「皇爺,兩份報紙都已經送來了。」
弘治皇帝取過手帕抹抹嘴,拿起真理報翻看起來。那邊,張皇后同樣吃完,讓太監們收拾餐桌。婷婷裊裊的走過來。
她穿着翠綠色的絲綢上衣,搭着粉色長裙。這是典型的明代服飾,上衣下裙。頭戴着珍珠、金釵。三十出頭的美婦,身姿曼妙,前凸後翹,風情十足。
「陛下,這報紙上說的土地贖買銀子到底怎麼回事?」張皇后拿起論道報,翻幾眼,禁不住問道。
之前,她兄弟進宮給她說起過此事。那不都是三四月份的事嗎?她還叮囑過弟弟:只要別人都交了,張府也要交。潛台詞是:別人都沒交,張府也不用交。
她才不會傻乎乎的帶頭繳銀子,結果卻讓父母、兄弟去過苦日子。
弘治皇帝看着妻子那容光煥發如同美玉般的俏臉,心中溫柔,牽着她的手,說道:「這事是張昭的弄的。太宗皇帝當年在順天府設七十二個衛所。土地數十萬畝。
如今要把衛所都廢除掉。這些土地,朝廷收是收不回來的。就叫他們繳點銀子。日後慢慢的還。分期付款。
皇后不用擔心壽齡侯府。張昭已經把數據報上來,壽齡侯府佔有衛所土地近六萬畝。和英國公、陳寬他們一樣。今年第一期首付五千兩,餘下的每年付兩千兩,直到還清。
這銀子,朕給你出了。你該怎麼謝我?」
弘治皇帝這些年日子也過的很苦逼。他派出去的中官都不敢放肆的給他撈錢。但現在張昭幫他經營着國泰商行,雖然要付出五成的利潤養新軍營,但剩下的足夠補貼他日常用度。
他最近都考慮在乾清宮西側建一座宮殿,以供他休息、放鬆。東暖閣這裏是餐廳兼書房。畢竟小了些。
張皇后嬌俏的翻個白眼,嬌媚無端,嬌聲道:「臣妾才不要陛下出這銀子哩。陛下先告訴臣妾,張昭原本是打算怎麼處理壽齡侯府?」她對張昭有意見。畢竟,她弟弟來宮中哭訴過這事。
弘治皇帝笑道:「張子尚的話可說的比朕漂亮得多。他說,皇后娘娘是陛下元配、太子生母。壽齡侯府這贖買土地的銀子要收,不收反而陷皇后娘娘於不義。
誰還差那五千兩銀子。但是,怎麼收,要講究方式、方法。壽齡侯府可以最後一批再繳。另外,臣與壽齡侯有過節。不敢冒犯娘娘的娘家,還請陛下代臣去收。
他這話說的如何?」
張皇后奇怪的道:「陛下,他真是這麼說的?」張昭這話說的還是挺尊重她的。而且,有自知之明。只是,她不大相信以張昭的銳氣會說這樣的話。
弘治皇帝看着懷裏張皇后,笑吟吟的道:「這還能做假?當日他在西苑含元殿就是這麼對朕說的。」
當日密談,張昭提出來,只要他保持沉默,就有把握收回銀子。而如何處理壽齡候府,張昭一開始就說明。他本來在等張昭進宮匯報後再和皇后說的。
不過現在皇后問起來,他自然就先說了。
張皇后輕咬着嘴唇,微微沉吟片刻,決斷道:「臣妾,這就派人去弟弟府中,讓他去試行改革衛所司繳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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