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剛才那一盞茶時間不到的交戰里,他已經看出了這支宋軍的底細。
毫無疑問這是宋軍中的精銳,絕對是八大野戰軍其中的一支!就憑他們在包圍之下不慌不忙,冷靜迅速地尋找有利地形,有條不紊的構築掩體。
然後開槍防禦的時候,這些戰士手中的步槍射擊之精準,讓旁觀的闊端看着都心驚肉跳!作為一名蒙軍元帥,他最清楚蒙軍的火槍。
這種燧發槍雖然能射到二百米遠,但是靶子一旦在百米之外,就是想看清靶心都難, 更別提準確的射中了。
可是這些宋軍竟然在接近一里的射程之內,槍打得這麼准,這讓闊端簡直是難以相信!這裏面固然有蒙軍騎兵密度過高,戰士排列太過密集的緣故。
可是對面的步槍射手也一定是氣定神閒的射術高手,才能做到這樣的地步!「天黑之後對面視線不清,正好讓鐵騎乘機衝上去。」
這時的闊端暗自想道:「這麼大點個陣地,幾個萬人敵扔進去,就能炸死一多半!」
「宋狗……受死吧你們!」
可是此刻的闊端卻沒想到,他雖然儘量高估了面前的這隻宋軍千人隊……可他還是猜錯了!……此時在無名小山上的環形陣地上,戰士們見到敵軍退去,也都順勢躺在了自己的單兵掩體裏。
單兵掩體裏的沙粒柔軟而舒服,帶着陽光留下來的溫度。
在晚風吹來之際,這個地方還挺背風。
所以戰士們一閒下來就檢查槍支,查點彈藥,嘴裏還在輕聲聊着天兒……看樣子他們竟然一點兒都不緊張!這些戰士趁着天黑之前的光線,加固自己的掩體,把班用帳篷就地鋪設在陣地附近,幹得是有條不紊。
各連的連長正在檢查陣地佈置的情況,他們讓戰士把山包上的駱駝刺和梭梭草全都砍下來。
梭梭草是用來做燃料的,而駱駝刺的枝幹被他們砍成了兩尺多高的木棍,四根呈正方形釘在了地面上。
然後再把班用帳篷往上一蓋,四個角在沙地上固定好。
帳篷周圍的邊緣埋在沙土裏,一個「就地趴」的宿營地就算建好了。
之後戰士鑽進去,把自己的睡袋鋪開。
這個既背風又暖和的地窩子,就是他們晚上睡覺的地方。
同時那些梭梭草和駱駝刺,被塞進了用石頭搭好的灶台里點着,班用不鏽鋼鍋被架在了火上。
團長曾劍親自檢查了陣地佈置和宿營情況,然後才回了自己在山頂的指揮部。
這時他們帶來的兩個當地嚮導,一個叫做「老骨頭」的老牧民,還有他的孫子尕小子,都老老實實的坐在指揮部的帳篷前,驚訝地看着一個行為怪異的人。
這個怪人和周圍的戰士不一樣,他身上裹着厚厚的皮裘,雖然皮板兒朝外,看起來窩窩囊囊的,但是一看襯裏,卻是豐潤厚重的狐皮。
此時這傢伙正把一小卷波斯地毯在地面上鋪開,舒舒服服的坐在上頭,還掏出了一個銀光閃爍的酒瓶。
他把這個純銀鏨刻花的酒瓶擰開,瓶蓋子正好就是一個小酒杯。
他在酒瓶里倒出了一杯殷紅血的西域葡萄酒,一口悶下去之後舒服地長嘆了一聲。
這個傢伙,似乎幹啥都離不了他那股賴賴唧唧的勁兒。
他就是大宋元首沈墨座下,除了妖道凌霄子之外的第一神棍……大師兄沈小虎。
是的,你們想得沒錯,一見到這樣的人員配置,大家就不難猜到,那個蒙軍大帥闊端……他這回是上當了!……既然有曾劍在這裏,那麼這支千人部隊顯然不是什麼野戰軍,而是大宋最精銳的特戰團!這些特種戰士除了攜帶的裝備沒變之外,只是換上了大宋陸軍的軍裝而已,那個沈小虎也是隨軍過來執行任務的。
所以特戰團也不是匆忙之間趕去賀蘭口防守,又在半路上被蒙古西路軍堵住。
當然他們被困在這裏,是有意為之。
至於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原因自然是全殲闊端的西路軍!……事情是這樣的,駐守在此處的寧夏軍區,對蒙古西路軍的入侵早已有準備,而且他們還特意設置好了一個圈套。
對於寧夏軍區長官常春遠來說,在賀蘭口、拜寺口和三關口各駐紮一支千人部隊,就可以攔住這隻敵軍。
可是如果想將他們全部殲滅在這裏,這事兒就有點兒困難了。
畢竟根據陸無懼的情報,這個闊端來去如風,帶領的部隊更是以輕騎為主,所以打敗或者攔住他們都很容易,想要追上卻難得很。
在這種情況下,寧夏軍區果斷調整了作戰計劃,這裏面最關鍵的一條就是放開賀蘭口,讓闊端的部隊來到賀蘭山以東。
在這之後,他們只要再度搶佔賀蘭口,就可以用部隊合圍這支蒙軍……計劃制定得不錯,可是在這中間還是出了個岔子,就是闊端來的比他們想像的要快!所以闊端派一支萬人隊在賀蘭山以東前出偵察的時候,他們要是再往前跑上百十里,就會碰到常春遠的大軍。
而這時候常春遠的部隊還沒有從兩翼展開,不足以包圍這支蒙軍。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特戰團長曾劍臨危受命,帶領一千特戰團果斷前出到賀蘭口山下,假意被圍困,實際上目的卻是遲滯蒙軍的行動。
在曾劍的干擾下,以闊端的脾氣,一定會讓自己的十萬大軍吃掉這支千人部隊,才會繼續前進。
而在這期間,着十萬蒙軍部隊就會在曾劍的防守區域周圍,聚成一個大疙瘩。
之後等到寧夏軍區部隊的兩翼展開,包圍之勢形成之後,這支蒙古侵略軍的覆滅也就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所以在作戰時,不管怎麼精密的作戰計劃,總是會出現一些意想不到的差池。
而一支部隊在面對這些意外情況時,是否能做出正確及時的反應,才是他們作戰能力的試金石!……至於大師兄沈小虎在這裏的作用,就是在心理層面上牢牢控制住這支敵軍。
他既不能讓蒙軍的元帥生出疑心,還要把敵軍牢牢的粘在這裏,因此這個傢伙就被派了過來。
等曾劍回到指揮所帳篷時,他一眼就看見了外面的沈小虎。
於是他也並肩跟沈小虎在地毯上坐了下來,然後他摸了摸柔軟的地毯,輕輕地嘆了口氣。
沈小虎給他倒了一杯葡萄酒,卻看到曾劍搖了搖頭並沒有伸手來接。
於是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把這杯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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