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營里給你跟大紅的成親賀禮,不夠你們吃一輩子?」還需要種田?
魏紫信他的話才有鬼。一筆閣 www.yibige.com
他來杏花村不是一次兩次了,可沒聽說這傢伙有田。
這會子來獻好心,擺明是想看大夥扔下佩劍鋤地挑糞的狼狽樣兒,自個在旁樂呵吧?
「那筆錢我留着呢,日後你們要是過來,就用那筆銀子在村里買地建房。」魏紅也有打算。
王爺跟囡囡肯定要回來,隱衛營十幾個兄弟勢必得跟來,總不可能到時候還天天把牆角屋檐當床吧?
得有個地方安頓。
買地建屋很有必要。
「就這麼定吧。」魏藍跟自家婆娘同樣的想法,「喬裝成農夫,最能迷惑敵人,到時候要是有人敢來搗亂,老大你們扛着鋤頭鐵鍬衝出來,能殺他們個出其不意,准贏。」
魏紫嘴角抽了下,看向魏藍,眼神告訴他:二貨。
魏藍自動屏蔽了那個眼神,繼續盡心盡力為老大打算,「等日後你們都在杏花村落地生根,安穩下來,也嘗嘗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那才叫做過日子。老大,我跟大紅在杏花村等你們。」
這話本來一開始多是揶揄成分,結果說到後面,魏藍越覺得就該是這麼回事。
他們隱衛營的這幫兄弟,從懂事起就都是孤兒,連自己爹娘是誰都不知道,更不用說體會家的滋味了。
他們真的不能過普通人的生活嗎?
魏紫眼裏飛快掠過一絲恍惚,又立即隱去,眼神依舊堅定深沉。
他是隱衛,從進入隱衛營開始,肩膀上就擔着職責,他們的命,不是自己的。
就算他日王爺王妃回到杏花村,他們的身份也不會改變。
整個隱衛營里,魏藍魏紅能像尋常人一樣生活,是極為特別的個例。
至於他們,還有自己的使命。
有些事情,根本連期待都不能。
一旦有了雜念,那麼他們,就不再適合呆在這個位置了。
他不應答,這方牆角陷入短暫沉默,最後,不知是誰,逸出了輕聲嘆息。
魏藍魏紅都是從隱衛營里出來,老大在想什麼,他們怎麼可能不懂。
但是他們有心無力。
一壇杏花村酒,三個人分着喝,很快就見了底,邁着微醺的步伐離開的時候,魏藍嘴裏還念念有詞,「要是……多好……」
要是……,多好。
魏紫在牆角站了好一會,抬頭,頭頂月色明亮,周圍綴滿繁星。
冬夜的夜空,也很美。
這種美,他只能欣賞,觸不到。
明月慢慢偏移,有月光漏進那個角落,不知何時,已經空無一人。
四周靜悄悄的,好像沒人來過。
同樣的月色下,另一個地方也有人不成眠。
柳芽又坐在廊檐下發呆了。
她身後,柳葉看着她這模樣,無聲嘆氣,隨後拎了張小凳子走過去,坐在了柳芽身邊。
「自從京城回來之後,你幾乎每日都是這樣,魂不守舍的,柳芽,你到底是怎麼了?」
柳芽在家裏,本來就有些不同,當初的遭遇,讓家人對她更為小心呵護,是以她哪怕小小的變化,家裏人都能察覺到。
出去之後回來的這段日子裏,柳芽變化很大,不是說人的變化,而是狀態的變化。
做事情丟三落四,心不在焉,甚至失魂落魄。
對此,爹娘暗地裏猜測過柳芽是不是有心上人了,但是轉而一想,又覺得不可能。
他們家柳芽是極害怕接觸人的,尤其怕被男人近身,又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什麼人。
天下紅雨還要容易些。
「姐姐,魏叔叔走的時候,為什麼不跟我們告別?」柳芽兩手托腮望月,幽幽問道。
柳葉,「……」她在這裏唏噓感嘆,結果柳芽就問她這個?
難道她這段時間的糾結,只是因為魏大人走的時候沒有告別?
柳葉深呼吸,竟然不覺得奇怪,柳芽常常會在莫名其妙的事情上鑽牛角尖,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興許是有急事趕着離開,來不及吧。」
「怎麼會來不及,我們小院跟他的睡房就隔了兩道彎,他走的時候過來說一聲,一點不麻煩。」
「爺爺說了,魏大人走的時候天還沒亮呢,難道要他過來把咱們都叫醒,然後特地說一聲他要走了?魏大人是什麼人?他要做什麼根本不需要跟我們交代。」柳葉提醒,「柳芽,我們只是奴才。」
是簽了賣身契的奴才,低下而卑微。
而魏大人,是南陵王身邊的護衛,身上佩戴的令牌都是四品令牌,跟知府同品階。
那樣一個人,需要紓尊降貴特地同幾個奴才告別?
柳葉特地強調了她們的身份,是想讓柳芽不要再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卻沒想到女子竟然眼睛一亮,扭頭高興的看着她,「對啊,我們是奴才,我可以給魏叔叔當奴才啊!」
「柳芽!……」
「魏叔叔一個大男人,回家的時候總需要有個人幫斟茶倒水吧?總需要有個人幫忙打掃房間洗衣疊被吧?這些我都會!」柳芽越說越激動,完全無視了柳葉瞠目結舌的表情,也選擇性遺忘了男子曾經對她說的不需要丫鬟這樣的話。
魏叔叔是護衛,需要時時跟在王爺身邊,但是他總有回來的時候啊。
他出任務的時候,她就等他,他回來了,她就伺候他,就做他的小丫鬟,這樣,她不是也可以永遠跟魏叔叔在一起了嗎?
別的她不敢祈求,她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只要能呆在他身邊,偷偷的喜歡他就好了。
光是想想就覺得好開心!
柳芽一開心,拎起小凳子眉開眼笑回房睡覺了。
留下柳葉石化一樣坐在原地,腦子裏卡殼了好久,才慢慢轉過彎來,隨後整個人咣當一聲摔下小馬扎。
柳芽的失魂落魄,柳芽的魂不守舍,柳芽嘴裏冒得越來越多的魏叔叔三個字!
還有柳芽剛才像是解決了大事般燦爛耀眼的笑臉!
柳葉坐在冰涼地面,怔怔的,屁股凍麻了都沒爬起來。
「柳芽、柳芽你是不是瘋了?魏大人他、他再長几歲都跟咱爹一個年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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