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帶着數百僧侶,以及數車佛經,潘美去往了西涼,肩負着收復河西走廊的重任。
而遠在北庭都護府,也就是河套地區的楊業,聽聞到了河西的情況不由得長嘆了口氣。
漠北漠南草原的貿易線,必然是要經過河套地區來補給的,所以一些商賈的到來,反而讓他的消息,格外的靈通。
「世隆啊,這西北的境況,着實讓人心嘆!」
楊業搖了搖頭,自從拿下了河套地區之後,他就無有多少事干,各大部落懾服與他,要麼是建城,要麼是種田,着實不太爽快。
「涼州城那麼大的憂患,若是早一些得失,咱們千里奔襲,豈不是立下大功?」
折御勛聽聞這話,不由得苦笑道:「都護,您這是寂寞了啊!」
「這上千里的距離,豈是那麼容易克服的,咱們還是好好經營河套才是。」
「不!」楊業倔犟地搖了搖頭,目視一望無際地草原,說道:「咱們北庭都護府的由來,就是為了西北北庭的,如今只在河套,又算的什麼?」
想到這裏,楊業頗為雄心道:「某就是想要打穿河西走廊,打到北庭去,復立安西四鎮。」
「安西四鎮……」折御勛搖了搖頭,說道:「都護,咱們還是經營好河套吧,聽聞這次涼州戰亂,就是有契丹人的身影,而且,其中還是黠戛斯人在背後支撐。」
「黠戛斯人——」
楊業露出一絲笑容,似乎是等待了許久一般,他扭過頭,頗為振奮地說道:「黠戛斯人這是在送死,一個被契丹人打斷骨頭的狗,竟然敢挑釁咱們大唐?真是活膩歪了。」
「咱們正好,有了用兵的藉口!」
「可,契丹人的西北面招討司,還有上萬精銳的契丹騎兵,不可小覷。」
折御勛其實對於契丹人,還是有些畏懼,因為折家人,幾十年來不斷地與其對抗,對契丹人了解頗多,自然心有顧慮。
「你說的沒錯!」楊業很快的就被說服了,他灑脫道:「事到如今,還是得種田築城啊,區區的數座城池,怎麼夠呢?」
「兩年時間,再開墾三十萬畝土地,如此,黃河水充分澆灌,一茬可收百萬石,足夠養三萬騎兵了。」
楊業笑了笑,看着頗有些荒蕪地土地,隨即笑容減減消失,情緒又低沉下來:「世隆,我看過一些文書,在前唐時,河套地區,光是三座受降城,就不止十萬人,加上其餘的百姓,二十萬還是有的。」
「可是如今,戶籍之前,只有區區數萬人,每逢亂世,這些邊疆之地的百姓,才是最哭的,為奴為俾,被屠殺。」
「至少,中原百姓,還可以南逃,有一線生機——」
聽到這話,折御勛默然,他也有些傷感,摸了摸長着苔蘚的城牆,說道:「豈止是河套,安西四鎮,河西走廊,豈止是百萬人,朝廷威望一失,四面八方都是豺狼,百姓苦楚啊!」
楊業定神而望,河套地區的太陽,格外的明亮,咬着牙說道:「所以,吃的虧,就得加倍還回來。」
折御勛聞言,也贊同道:「必然如此,蠻人不知廉恥恩德,須用鐵血,讓其喪膽。」
折御勛雖然是党項人,但早就把自己當做了漢人,或者說是唐人,府州地處邊疆,與北面胡人殺的來往,自然對於蠻人恨的牙痒痒。
雖然說,自古以來,中國人口是在不斷地增加的,但實際上,人口增減是同時的,中原地區蓬勃發展,而邊疆則血痕累累。
西域、河西百萬移民,遼東、幽雲上百萬百姓,甚至,安南都護府上十萬的民眾,某種意義來說,也是失陷的。
唐末,邊疆損失的人口,難以計數。
……
在耶律阿保機,以及耶律德光兩代人的時間,契丹的不斷地東征西討,征服了數量極多的民族,從而構建了一個龐大疆域的草原帝國。
東起黑龍江流域,西至阿爾泰山廣袤的草原地帶,所有生活在漠北草原的遊牧人,都成為遼的屬臣。
而漠北地區成為這個草原帝國的重要組成部分。
由於黠戛斯人,滅亡回鶻汗國後,並沒有建立起新的草原帝國,所以漠北一片零散,大量的「阻卜」依附與契丹。
阻卜,即韃靼人。
幾十年過去,憑藉着西北路招討司,漠北的阻卜人一直安穩的很,即使是黠戛斯人,也聽話的話。
就在下夏初,西北路招討司,迎來了一位新任的招討使——耶律賢適。
話說,早在耶律賢登上汗位前,耶律賢適就是他的藩邸之臣,兩人一字之差,可謂是親近手足。
耶律賢剛登基不久,就冊封耶律賢適為寧江軍節度使,賜推忠協力功臣。
隨後,又拜北院樞密使,兼侍中,賜保節功臣。
到了如今,更是派遣重任,官拜西北路招討使,鎮壓漠北,壓制漠南,逼迫河西,乃是維持契丹大草原帝國版圖的重中之重。
「楊業逼迫甚之啊!」
耶律賢適來到鎮州,望着頗有些荒蕪,且野蠻作風的城池,不由得搖搖頭,說道。
「主人怎麼這樣說?」一旁的侍衛不解道。
「哈哈哈,這一看就明白了!」
耶律賢適笑道:「你看這鎮州城,這地面上道路卻很硬實,可見是多年的繁盛鑄就的,而如今來往稀少,卻大不如前。」
果然,剛入城,駐軍就哭吵起來。
缺糧,缺兵,卻器械,在漠南的封鎖下,商賈很少來到鎮州,商業幾乎被廢了,他們這些人也撈不到什麼好處。
對此,耶律賢適不置可否,他緊緊盯着眾人,就一直看着,讓眾將心裏發毛。
「我就聽着你們胡言亂語!」
耶律賢適紙扇搖起,風輕雲淡道。
「咱們本來就是胡人,胡言是正常的。」某個大將嘟囔道。
「放屁——」耶律賢適把紙扇狠狠地放下,桌子被打響,他怒氣沖沖道:「漠北的阻卜部,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們隨便扒一點,就吃的膘肥體壯,還在我這裏哭窮?」
「漠南的楊業,正在厲兵秣馬,雖然準備北上,爾等不思抵抗,竟然在這裏狂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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