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打完雞血後,又再次強調了下紀律,然後又特地見面了輜重營與憲兵隊,要求他們一定按照規章制度做事,不得知法犯法。
訓話後,還趕着去別的指揮,沒留太久。就在這時忽然有人毫無徵兆地喊道:「都督萬歲——」
李嘉聽罷不禁又回頭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此時,跟隨李嘉左近的,是岱宗派的道士,充當他的眼線,維護着軍隊的思想,名喚青軒子,三十來歲,是個游散的道士,被李嘉召喚進了岱宗派。
他便對左近的青軒子說道:「平日裏不要老是介紹神仙道經什麼的,我記得茶樓里有說唱的先生,喚作茶博士,可以僱傭幾個、把前唐時期的立領,蘇定方,薛仁貴,以及忠勇無雙的汾陽郡王等大將的等諸事,弄成話本在軍營里說唱。
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樣的事兒麼?」
青軒子與岱宗派的那些不同,思維沒那麼固執,聞言後,就點點頭。
「明白,交給在下去辦便是。」
見此,李嘉笑了笑,開始繼續巡視起來。
岱宗派尾大甩不掉的情況,他早已經有了埋伏,逐漸將軍中的道士抽調回道觀,然後就選拔一些思維靈敏的人作為信徒,監督思想。
當然,目前還是需要一些聽話的道士作為過渡的,步子太大容易扯淡。
李嘉一連走了數個都指揮的營地,都在重複之前的過程,在賞、造冊的地方坐一會兒,然後去營中巡視。
又過問了一番各指揮的戰馬、輜重補給等狀況,聽聞糧草都是滿的,薪俸按時發放,這才放下了心。
來到羽林軍時,則聽到的大部分抱怨馬匹不足。
「都督,咱們左羽林軍兩千多人,馬匹才不過五百,輪着來,也得好幾天,一匹馬五個人伺候,日子過得比得上神仙,天天晚上生怕它餓壞了,還打幾個雞蛋吃,畢竟馬無夜草不肥……」
說到這裏,李威一臉的抱怨。
聽到這裏,李嘉洒然一笑。
「你也知道這馬的寶貝,整個嶺南,都沒多少,費勁了千辛萬苦才這些,知足吧!」
「況且,沒有馬,你這用騾子訓練的不也可以嗎?」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一匹馬抵得上十個兵,而且騎手也不好找。
此時的大部分騎兵都是輕騎(主要騎契丹馬、達靼馬,差不多屬於一個品種),能成為騎兵的人不僅要精通馬術、騎射、騎戰,通常都很了解馬的習性;騎兵部隊的雜兵也配有戰馬。
大將通常會配備有一股重騎兵,那便比較麻煩了,好馬不好養、甲冑也更重,一個重騎兵至少專門有一到兩個「軍隨」,專門幫助騎士照料馬匹、披甲等諸事。
現在李嘉沒有條件弄重騎兵,輕騎兵都配不齊,但不意味着他不想弄重騎兵。
話是這樣說的,但李嘉轉眼就後悔了,他扭過頭,直接道:
「這天下,兩條腿是打不過四條腿的,咱們嶺南本來馬就少,又不易存活,日子實在艱難!」
「但,無論如何,都要有馬!」
握緊了拳頭,李嘉沉聲說道。
一直在嶺南苟,人莫名的就消沉下去,一直訓練步兵也不是個事,獎勵有了,制度有了,唯一欠缺的,就是實踐了。
馬政,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出爐了。
現代人總有這樣那樣的誤區,以為中原之地養不了馬,只有遼東,西北等牧場之地,才能產馬。
中原可以養馬,只是沒有適合的馬場,都是耕田,只要有大魄力,就能有馬。
漢朝初期,皇帝的九匹白馬都湊不齊,到了漢武帝時期,一次北伐,就是十數萬匹;唐代初期,朝廷得突厥馬二千匹,又得隋朝馬三千匹,遂置專門的養馬機構「監牧」,從貞觀到高宗麟德朝四十年間,官馬數量達到七十萬六千匹。
宋朝呢?當宋太宗趙光義在979年初摧毀北漢時,從北漢收集了四萬二千匹馬,同年,北伐幽州,二十多萬大軍中就有騎兵三四萬,北宋戰馬的保存量,至少在十萬以上。
但,到了宋徽宗時期,禁軍中戰馬僅僅只有一千八百匹,原因是什麼?
有一個確實的案例:饒州馬場養馬的情況,這個馬場有562匹種馬,但有315頭種馬死了,最後,只飼養了27匹馬。
在這個重文輕武的國家,關於軍事的一切,都會被文人的節操毀掉,自我腐蝕墮落。
北宋缺馬嗎?不,它缺的是人,能夠貫徹落實馬政的人。
熱鬧的碼頭上,楊元登上船,目送着家人的離去,然後低着頭,拿起木桶,開始打掃船艙。
這是一艘商船,除了貨物以外,更重要的是,這裏面有數十頭從大食人那裏收購而來的高頭大馬,每一匹超過百貫,簡直就是黃金做的。
如他一般的人,還有好幾個,都在一絲不苟地進行擦拭地板,隨後他們還要看護這些金貴的馬兒,每個三個時辰,就要餵一次吃食。
船艙里比較濕熱,所以需要不斷地用干布擦拭地板,擦拭身子,順便幫這些馬換點乾淨的草料,讓她們躺着舒服。
當然,如果船隻太顛簸了,還需要安撫它們,不然受驚了,不消幾日就會死去。
至於糞便一類的,自有他人處理,他們沾不得手。
「這次去哪?」楊元剛來,有些不懂,以前他可是在軍隊中伺候這些馬兒,第一次來到船上,很不適應。
「去哪?只有去馬島咯!」一名馬夫坐在地上,前些吃着津津有味的大食馬,不由得嘆道:
「都督他老人家在高麗那裏,拿下一個島,有個大馬場,咱們這次就是把這些馬運過去,讓它們配種!」
「哪叫馬島,叫濟州島!」旁邊人糾正道。
「島上都是馬,不叫馬島叫甚?」馬夫頗為不服,昂着頭,得意地說道:
「我剛去的時候,島上只有人,現在馬比人都多了!」
「那是多少馬?」楊元好奇地問道。
「八百匹,大部分都是上好的契丹馬!」
此言一出,眾人齊齊吸氣,多大的手筆啊!千里迢迢在島上養馬,從老祖宗那都未聽說過,養的還是契丹馬,可只耳聞,從未見過。
也不知如何說都督了,只能無言。
楊元則滿臉期待,他可從未見過契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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