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德五年,乾和十六年,公元958年,九月十八日,番禺,多雲轉晴,傍晚可能有風……
南宮,番禺城內最大的宮殿,高祖(劉岩)花費巨資修建而成,哪怕城內的宮殿已經成百上千,但其的高大奢華,依舊是其他宮殿難以比擬的。
裏面的一根柱子,花費達到了三千兩白銀,珍珠數百。
此時,南漢皇帝劉晟,正斜眼歪臉的躺在床上,眼見的是出氣的多,進氣的少了。
數十個日常寵幸的道士和僧人,正包圍着他,為了不斷地禱告祈福,似乎為他多延壽些許時日。
新任的玉清宮使龔澄樞,正伴隨着衛王劉繼興,在龍床前聆聽着這位皇帝臨終前的遺言。
「將玉龜拿來——」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斜看着火爐中的龜殼正不斷地炸裂着,劉晟輕聲吩咐道。
「是——」一聲嫵媚的應聲,將整個宮室的目光吸引而去,這是女侍中盧瓊仙,其身着冠服,唇紅齒白,豐潤的身軀將衣服撐得前凸後翹,端是個迷死人的熟婦。
年不過十七的衛王殿下,哪裏忍得住這個場面,雙目瞬間發紅,吞咽起來。
「唉——」一旁,太子少師、工部郎中、知制誥鍾允章,手中拿着筆,記錄這位皇帝口述遺照,待瞧到下一任皇帝如此的模樣,心中長嘆口氣。
「該死的狐狸精!」龔澄樞眼瞅着這位憑藉女人身份參與政事的宮人盧瓊仙,心中雖然不岔,但卻打算着如何與其勾結,好將新皇掌握在手中。
「我來看看——」劉晟面色蒼白,但依舊倔犟地在盧瓊仙的攙扶下,起身,看着這塊四分五裂的龜殼,目光中滿是渴求之色。
「這,這……」劉晟臉色更加的灰白了,自詡為精通卜算之法,軍國大事甚為依賴,但最後察看自己的命數時,他最後猶豫了片刻,不得不說道:
「天不假年,朕壯年而去,何其不幸哉?何其不憐哉?」
一旁的知制誥鍾允章,聽到這,心中不由得鄙視起來,您將自己兄弟十五人屠殺個乾淨,且將兄侄女兒納入後宮,上天又怎麼會庇佑於你呢?
想到這裏,對於這位皇帝的離去,他又不知慶幸還是遺憾,五味雜陳。
此話說完,劉晟臉色掙扎了片刻,突兀地就紅潤起來。
「擬詔——」
鍾允章連忙起身,挪移過來,在黃綢上提筆就來。
「夫天命之重,綠錯奉其圖書,天子之尊,赤縣先期司牧。而功兼造化,喬山之樹已陰;業致昇平,蒼梧之駕方遠……」
「凡闕百僚,群公卿士,送往事居,無違朕意。屬纊之後,七日便殯。宗社存焉,不可無主。
衛王繼興,知軍國事傑,聽政明敏,孝友天資,聰明神助,龍顏表異,日角標奇。居夫麓而風雨不迷,輔中興而山河備歷。寬宏及物,清明在躬。必能保守宗祧,奉承天地,內撫百姓,外鎮四夷。
上可繼高祖之業,下可秉吾德。
即於柩前即皇帝位,依周漢舊制,軍國大事,不可停闕……」
劉晟口述不過數十字,但到了鍾允章手中,卻成了數百字,寫好之後,傳給皇帝親閱。
皇帝眼珠子已經快要閉合了,但此時卻微微開起一道縫隙,瞥了一眼,再瞧了瞧立在床榻前的五個幼子,用盡餘力說道:
「可——」
「陛下崩了——」皇帝說完這句話,再也堅持不住,無力地躺在床榻上,女侍中盧瓊仙探了探鼻孔,花容失色地高喊道
似乎早就對一些做好了準備,早有宦官拿着明珠,塞到其口中,然後幾個宦官宮女就開始為皇帝收斂面容,換裝。
「陛下啊——」幾個宰相和大臣們,早已經排練了無數遍,就跟死了親娘,不,比親娘還悲痛地哭喊起來,涕泗橫流,雙腳不住地跺着地,聲音一個比一個響亮。
隨即,整個南宮,皇宮大內,一片哀嚎,不到片刻,到處掛起了白布。
第二天,衛王劉繼興改名劉鋹,繼皇帝位,舉行登基典禮。
唐宋是皇帝死後第二天同時繼位和舉行登基大典,而明清則一般先繼位,半個月後才舉行登基大典。
登基後,南漢開始改元大寶,隨後大赦天下,頒佈繼位詔書,宮中樂手演奏,由內侍扶着,登上皇位,音樂停下,接受百官朝賀,以及四方朝賀。
當然,占城王國、交趾、大理等藩國早已經等候多日,其餘南楚、吳越等國使者,也做好了準備。
最後,就是祭告宗廟、社稷以及萬民。
登基後,劉鋹厚待先帝老臣,加官進爵頗多,一時間朝政一新。
劉鋹面對這些先帝老臣,年幼脆弱的心,極為敏感,生怕奪了自己的位置,由此,祖宗三代傳下來的優良傳統,被他再次發揚——重用宦官。
「玉清宮使龔澄樞,先帝老臣,忠誠為王,特進開府儀同三司、萬華宮使、驃騎大將軍!」
幾日後,又傳來聖旨。
「授上將軍、左龍虎軍觀軍容使、太師……」
見到龔澄樞如此風光,衛王府的陳延壽極其眼紅。
他本是街頭的流氓,因為強健婦女,被閹割了下面,索性,他就塞點錢,進了王府。
「陛下,小女可曾滿意?」劉鋹剛上朝回來,臉色陰沉,這時,一個中年宦官有了過來,一臉討好的神色。
「還是可以的!」劉鋹擺了擺手,隨口說道。
「這些大臣真是無禮,陛下,只有咱內」陳延壽見此,馬上轉換話題,開始聲討那些大臣起來,「先帝剛去不久,就見您年少,竟然想罷修宮殿,哪有點忠臣的模樣?」
「你說的也是!」劉鋹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他們之所以如此無禮,還是看你有幾個幼弟,那些文臣們,廢立新君是極其熱衷了……」
聽得此言,劉鋹心中頗為猶豫。
「先帝正是因為將十五個皇弟剷除,才坐穩了皇位,陛下您可得三思啊!」對此,陳延壽繼續蠱惑道。
「可是,幾個皇弟還很年幼……」劉鋹輕聲說道。
話雖如此,幾日後,兩個十來歲的王爺慘死,剩下的兩個實在幼年,劉鋹留其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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