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嶺南,瘴氣叢生,白日中,那密密麻麻的森林,仿佛是擁有了眼睛,對於那些誤入的動物,伺機而食。
一層又一層的霧氣籠罩着,哪怕行走在官道上,也會突如其來的迷路,然後掉下獵人的陷阱,或者泥潭,亦或者被毒蟲叮咬。
而,就像人們說的那樣,這些有型的東西還是可以預防的,而那些無形的東西,卻是難以琢磨的,令人害怕的。
比如,談之色變的瘴氣。
瘴氣,是古代壯族地區的常見病,廣西素有「瘴鄉」之稱,正如《桂海虞衡志》所說:「瘴,兩廣惟桂林無之,自是而南,皆瘴鄉矣」
有的瘴氣是蚊子聚集的黑瘴氣,然而大部分,則是動物屍體腐爛,氣溫升高後的有毒氣體。
所以,李信等人,雖然騎馬帶騾的,但都帶着特有的濕布,捂住人馬的口鼻,小心翼翼地行走着。
哪怕生活在嶺南數十年,但對瘴氣依舊畏之如虎。
「他老子的,怎麼還沒到欽州!」
多日的行走,李信哪怕再好的脾氣,也實在是忍受不了了,邕州與欽州相隔不過三百來里,但他們卻走整整八天,每天不過三十多里。
要知道,他們可是騎着馬和騾子啊!
而為了不暴露目標,他們走的與李威又是一條不同的路,更加的曲折。
「勇士,跟着我走,不出三天,就能到欽州了!」
為了更安全,李信特別請了一個僚人嚮導。
嚮導年齡不過二十來歲,短髮紋身,皮膚黝黑,渾身只是裹了一件麻布,甚是清涼,背着弓箭,手中卻時刻拿着一把刀,眼眸中時刻保持警惕。
「你們為什麼不走水路呢?騾馬一起的,在路上很麻煩!」年輕的嚮導疑惑道。
從邕州至欽州,一般而言,走左溪過巒州,至橫州,然後再通過欽江,到達欽州,雖然有些麻煩,但卻省時省力。
但,他們這四百人,百匹馬,數百頭騾子,那麼大的目標,豈不是很容易就被發現了,到時候又如何解釋?
「好好帶你的路,難道你不知道,這世間,好多人死於話多嗎?」李信目光一凝,冷冷地說道。
「前面那是哪裏?」
突然,李信眼中就出現了一道山路,兩邊都是樹林,道路很窄,只能容下一人行走,對於兵家而言,是個很好的埋伏所在。
在這一瞬間,李信仿佛嗅到了血腥味!
「那是亂石林,佈滿了亂石,不遠處,有一個山寨,這裏有一夥結棚為賊,不知多少人都死在這裏!」
年輕的嚮導狠狠地盯着這片亂石林,咬牙切齒地說道。
「所以,小子,這是你帶我走這條路的原因吧!」
李信一下子抽出了自己的刀,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而其竟然也沒反抗。
「勇士,這是我的錯,但這條路的確是同樣欽州的路,且很荒僻,所以小行商很多。
而我的阿爸就是死在這棚賊手裏,你們都是勇士,該不會是怕了吧!」
「不要對我用激將法,老子讀的書,比你見過的女人還多。年輕人,你最好找個我不殺你的理由,不然,你會死的很慘!」
李信冷冷地威脅道,目光則四處張望,此時所有人已經下了馬,正圍成一團,警惕着。
「我,我了解這群山棚的實力,可以帶你輕易地殺死他們!」年輕人急切地說道。
「不行,沒有你,我們依舊可以殺死他們,不過是更麻煩一些罷了,而我們此時,還怕麻煩嗎?」李信冷酷地笑道,「再見了,十八年後,你依舊是條勇士!我們會幫你殺死那群棚賊的。」
「不,停下,我是醫師,我能治療瘴氣——」感受到那份殺氣,年輕驚慌失措。
「恩?你不會是騙我吧?那就不是死就可以解決的。」李信懷疑道。
「不會不會,我阿爸就是醫師,我也是,我家是祖傳醫師,所以,我們洞裏人中了瘴氣,都是我救回來的。」
「很好,饒你一命!」李信抽回刀子,淡淡地說道,「接下來,我可保護不了你。」
很快,前方就跑出一群強盜,各個手裏拿着大刀長矛,甚至還有的拿着木槍,人數不過三十餘人,而令李信關注的,不過是那七八個背着弓箭的傢伙罷了。
而身着鎧甲的,卻無一個,基本上都是半露着,耷拉個麻布就算不錯了。
「你們小心點,注意那些暗箭!」李信低聲吩咐道,目視着眼前這群棚賊,他眼眸中滿是興奮的神色。
自從剿殺邕州附近的棚賊以來,已經是數月未有殺戮了,憋得他還真有點難受。
那些飛虎都的老人,自然精神抖擻,興高采烈地迎接這場輕而易舉的戰鬥。
而那些剛加入不過幾個月的新人,雖然也是有本事的,但卻不免有些膽氣不足,臉色發白。
「大哥,您看,怎麼那麼多人?」
「撤,快撤,碰到硬傢伙了!」眼瞅着那群明晃晃的快刀,賊老大瞬間膽氣喪失,表情都扭曲了,轉身就跑。
「跑,快跑啊!」
「大哥跑了,我們也跑吧!」
「娘的,老子想吃肉了!」
一群山賊還未與他們撞面,就在百步外,快速逃離,讓李信等人一臉的疑惑。
「都頭,這,我們算是勝了吧!」
「去,給我殺,我們四條腿,還跑不過兩天腿的?讓那些新兄弟見見血!」
李信眼睛一眯,翻身上馬,舉起彎刀,大聲喊道。
於是,一場追殲戰,就開始了。
「都頭,那個首領跑了,其他人都殺了,是埋,還是燒?」
「埋了吧!」李信看着眼前的這堆破爛,心情有些不爽,布匹,木頭,陶罐,乃至於大量的獸皮和鉛錢,唯獨銅錢及白銀很少。
「就是因為你們這樣的人太多了,殺人不埋,容易惹出瘴氣,燒了,那麼多山林不久毀了!」
「人死為大,埋了吧!把值錢的東西都挑出來,其餘的與他們陪葬吧!誰叫我是個仁慈的人呢?」李信無奈地說道。
一旁的年輕嚮導,嘴角無奈地扯了扯,你要是仁慈,這天底下就都是好人了。
「對了,這處山寨留着,以後咱派點人過來,守着,打劫啥的就不幹了,專門收過路費,也算是開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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