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南說,我在那個奢靡的地下室關了20多個小時,我的那個助手羅鳴傑等到尹南告訴他我跟陸小朝已經先回公寓之後並沒有過多疑心,走之前接了個電話,匆匆就離開了。
我在醫院見到了陸小朝的媽媽。
她守在陸小朝的病床前,沒有聲嘶力竭地哭喊,眼淚也沒掉一滴,只是輕輕地撫摸着陸小朝的臉,沒有說話。
蕭颯聞訊也從外地給我打了個電話,電話里舖頭蓋臉地就給了我一頓罵,之後還賭咒說再也不會幫我在陸小朝面前說好話,再也不會縱容陸小朝對我念念不忘,「章星辰,你個孬種,你就是我見過最沒用的男人,我才把陸小朝交到你手裏多久你就把她照顧進醫院,你簡直就是……」接下來又是一通兒童不宜的髒話,沒幾句能聽的。
我耐性地聽他罵完,一直沒回嘴,他有這個資格罵我。
「你等着,等我回來!」蕭颯在電話里惡狠狠地撂狠話,全然忘記了最悲催的現實,或者他相信以卵擊石是睿智的,我猜。
我在走廊接完蕭颯的電話,打開門進了病房。
病床上的陸小朝還在昏睡,估計是麻醉劑的作用,她手上掛了一個鎮痛泵,醫生說等麻醉散了之後她會很痛,那個東西會給她止痛。
醫生這麼說的時候,我很想拒絕,根本不想給她戴上那個鎮痛泵,她得狠狠地通過之後才會學乖,才能學會保護自己不受傷,她得長點記性。
當我發現陸小朝腹部受傷後,我當真是恨極了她。
我還記得她攀到我背上的時候說的話:「我是不是很重?」
她是把自己當成了我的包袱了,她就是個懦夫,一點點的挫折就把自己對我的承諾忘得一乾二淨,她簡直沒出息到了極點。
鎮痛泵應該給我戴上,我的意思是,如果它對心痛也有效果的話。
「阿姨。」我輕輕地拍了拍陸小朝媽媽的肩。
她轉過頭看了我,然後立刻站起身說:「小伙子,是你打電話通知我的吧?」
我點點頭:「我叫章星辰,你叫我名字就行了。」
陸小朝媽媽的臉色立刻變了,在聽到我的名字之後。
「你說你叫什麼名字?」她眉頭緊皺着問我。
「章星辰。」我底氣不足地回答,心想着,莫不是陸小朝在她媽媽面前說過我的壞話,才讓她有這種反應?
從進醫院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哭的人,突然眼眶盈滿淚水:「你是女兒那個高中同學?」見我點頭,她回過頭心疼地看了眼病床上的陸小朝,然後一臉不可思議地盯着我:「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你怎麼會!」
「我……」我正欲解釋,阿姨卻一把把我往外推。
「你知不知道我女兒因為你好幾次差點丟了性命?她為了你一心尋死,現在好不容易走出來了,現在你卻又害得她去了半條命,你給我走,出去!」
「陸小朝她,因為我差點丟了性命?」我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這種似曾相識的恐懼感幾乎要把我擊垮了:「她為了我尋死?」
「你走吧!」阿姨冷着臉下逐客令,「對我女兒來說,你就是災難,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了!」
「Harlon!」羅鳴傑突然出現在病房門外,我正想上去問個究竟,另一個人卻出現在他身後。
「星星!」秦佳宓笑顏嫣然地朝我招手。
我看着秦佳宓,又看了眼她身邊沉默的羅鳴傑:「你什麼時候起,在我身邊當臥底的?」
「星星!」秦佳宓嗔怒着瞪了我一眼:「你怎麼說話呢?鳴傑只是去機場接了我而已,怎麼就成臥底的了?我跟你,什麼時候變成敵人的?」
我走向羅鳴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壓低聲音的分貝:「我被困在海音酒店的地下室,陸小朝為此差點把命丟了,你的腦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簡單的?隨便一個人都能把你打發,你是小學生嗎?陸小朝出了事,你讓……」
「星星!」秦佳宓打斷我的指責,她一臉受傷地看着我說:「她在裏面躺着,並沒有出事不是嗎?鳴傑是我們的朋友,你不可以這麼對他!」
我看了眼羅鳴傑,他倒是沒有爭辯一句,神情淡漠地說:「我的責任是幫助你完成跟林氏的合約,還有進入林氏的董事會,其他的,不在我的責任範圍之內!」
我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麼說,這麼沒有人情味的人居然是秦佳宓的朋友,居然成了我的助手,實在稀奇!
秦佳宓見我和羅鳴傑沒再起爭執,她轉身便進了病房,看到陸小朝的媽媽時,也大方地打招呼:「阿姨,您好!」
或者是見秦佳宓與我親近,陸小朝的媽媽並沒有怎麼熱情地招呼秦佳宓,只是點了點頭。
「阿姨,我是章星辰的未婚妻,過去的事都過去了,陸小朝絕不會再因為章星辰受傷了,您可以放心!」秦佳宓說着,轉過臉看着我:「我相信,小朝也再沒有理由為了章星辰而輕生了。」
秦佳宓從病房出來以後,陸媽媽就把病房的門給關上了。
秦佳宓一手挽上我的胳膊,然後眉頭皺成一團地抱怨:「早知道我就不穿新鞋子了,腳都磨破皮了,星星,你背我好不好?」
我沒好氣地瞪着秦佳宓:「你怎麼會回國?都不跟我商量!」
「你還不是沒跟我商量就留下來了!」秦佳宓鼓着腮幫子反駁我,一把鬆開了挽着我的手。
羅鳴傑在後面跟着,一直沒出聲。
「陸小朝為了我尋死的事,你都知道?」我換了個話題,或過頭瞥了眼羅鳴傑,然後說:「是去美國之前知道的,還是羅鳴傑查到的?」越過我跟秦佳宓先分享他的勞動成果了?
秦佳宓突然就站在原地不動了,她睨着我:「聽到她為你尋死,你感動了?」
我看了秦佳宓一眼,然後徑自往前走,她追了上來,不斷地追問我答案;我停住腳步,按捺下心裏莫名的情緒,耐性地回答了她;
「不,不是感動,是驚悚。」我說。
沒錯,就是驚悚,陸小朝她根本就是自私,她的心裏只有她自己,為了自己的喜怒哀樂任意妄為,她可以輕易地尋死輕生,她追求所謂的解脫,卻絲毫沒為我考慮半分。
那不是愛,是折磨!
「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這個名字!」我說着,回頭對羅鳴傑說:「把住院的所有費用結清,她是為了守住我的股份才受傷的,算清楚了,對大家都好!」
「好,我這就去辦。」羅鳴傑淡漠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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