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鳶記 第三十六章 計未成,反被元勛惱

    暮府門前,一輛華麗的馬車從遠處駛來,馬車前面有四名穿着盔甲的大內侍衛,各騎駿馬,手持佩劍,神情肅穆地為馬車內的主人掃清道路。

    到達暮府時,門口的兩名家丁立即走上前來,俯首作揖道,「恭迎暮妃娘娘。」

    半晌後,一名婢女先行從馬車內下來,輕輕撩開珠簾,真正的主人才緩步而下,她身着一深紅金絲錦緞宮服,烏黑的秀髮盤成貴妃髻,髻間插着幾朵金色牡丹珠花,與耳上的金鑲玉牡丹耳飾遙遙相應,額間墜着一顆白色珍珠,映襯着她白皙如玉的面龐,與血紅的唇形成鮮明的對比。

    冷艷,端莊,高貴,疏離。

    與上次來暮府之時大不相同。

    她望了望跪在地上的人兒,漆黑的眸子仿若沒有任何情緒一般輕輕一掃,輕啟朱唇,「起來吧。」

    「謝娘娘。」兩名家丁應聲而起。

    其中一名身材消瘦,着杏色長衫的家丁在前面領路。

    他的臉色蒼白,細狹的眸子透出陰冷的屍氣,如同一具披着死人外衣的行屍。

    此人正是才諾。

    柳鳶兒對才諾有幾分了解,連生說過,此人身上無人氣,做事狠辣,渾身透着肅殺之氣,需小心提防。

    他身邊的莫奴名義上是與才諾不分上下的暮府管事,事實上莫奴武藝高強,是才諾的保護傘,他緊跟在才諾身後,不出三尺之距。

    暮府大堂內,暮天行早已等候在內,見到柳鳶兒,他並未起身,只略微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皮笑肉不笑地道,「暮妃娘娘此次回府,不知有何貴幹?」

    鮮紅的唇微微一抿,眸子裏的熊熊烈火被一層冰霜覆蓋,柳鳶兒俯了俯身子,柔聲道,「自然是來看望父親。」

    暮天行冷冽的眸光一掃,身旁站着的婢女們便紛紛退下,走在最後的才諾,將門輕輕帶上,在門口待命。

    暮天行輕啜了一口茶,陰冷的眸光露出戲謔的笑意,「暮妃在宮中過得可好?本王聽說你日日與皇上花前月下,過得甚是風光。」

    白皙的手指在略長的廣袖之下微微彎起,細長的指尖幾乎要掐進肉里,柳鳶兒強忍住心中的恨意,緩聲道,「小女一刻不敢忘記父親囑咐。」

    「哦?」暮天行微微抬眸,「兵書拿到了?」

    柳鳶兒輕嘆了一口氣,露出失望之色,「小女還未拿到,不過……」

    「不過什麼?」暮天行站起身來,衣袍擺動間皆是急迫。

    柳鳶兒向前走了幾步,在檀木椅上坐下,喝了一口茶,才緩緩道,「不過皇上現在還未完全信任於我,我只知兵書的藏身之處,卻不知如何打開那放置兵書的鐵箱。」

    頓了頓,又道,「小女有一計,不知父親是否應允?」

    暮天行微微一怔,眸間似有探究之色,「進宮之後,你一直不與暮府有任何聯繫,為父只當你與那皇帝生活得很好,便也沒再強求於你,如今,你主動相求,又是為何故?」

    他的面容沒有任何變化,幾乎讓柳鳶兒以為他真與小奴之死無關。

    可小奴的手中明明握有暮元勛衣袖的碎布,她又怎會因為他的一面之詞而相信他。

    暮天行生性狡猾,自是不會輕易露出破綻。

    柳鳶兒並未答話,只是輕輕撩起自己的袖口,露出大大小小的傷疤,泣聲道,「這是昨夜皇上用刀劃下的。」

    說罷,又側了側身子,露出脖頸的傷口,密密麻麻,約莫十個白灰色的小點,「這是前日皇上用焚香燙的。」

    柳鳶兒不急不緩一一將那些傷口展現給暮天行看,那些傷口有些是真的,有些是輕蘿畫上的,真真假假混在一起,才不易被他看出破綻。

    「表面上,皇上對我寵愛有加,可實際上他一直以為我是殺了棲夏的兇手,對我百般折磨,我無奈之下,只得假意歸降於他,答應幫他拿到父親手上的兵書,他才稍稍對我有所信任,向我展示了兵書的位置,只是打開鐵箱的鑰匙,他一直沒有交予我,所以,我希望父親借一本兵書給我,讓我交予皇上,取得他的信任,等我得手,便一同將兵書帶回暮府,到時,父親便可一統天下,大展宏圖!」

    柳鳶兒說的真誠無比,仿佛一字一句都是出自肺腑,可暮天行似乎並未為之所動,嘴角彎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冷聲道,「你與那皇上可有肌膚之親?」

    柳鳶兒不意他問出這樣的問題,微微一愣,「父親問這作甚?」她有沒有和君北翼發生關係與兵書的事有半毛錢關係?

    暮天行微微一笑,眉宇間竟擺出慈父的神態來,「為父是擔心你已不是清白之身,元勛對你有所嫌棄,才如此發問。」

    暮元勛?


    她才不在乎!

    可她還是微微垂首,面含嬌羞之色,柔聲道,「阿勛與我青梅竹馬,自然是不會嫌棄我這破敗之身。」

    「這麼說,你與那皇上已有夫妻之實?」暮天行的語氣帶了點興奮與急迫。

    柳鳶兒微微點頭。

    霎時,暮天行的臉上浮出一抹快意的笑容,眸間是一種無法言喻的複雜情緒,像是一種得逞後的暢快,又夾雜着暴風驟雨般的狂瀾,眸底漾出一抹極細微的,尖銳的痛楚。

    柳鳶兒實在不明白他在想什麼,按理說,他的心中應該更關心兵書才是,怎麼對她與君北翼之間的私事如此上心,還具體到行房之事,難道他對這個有特殊的癖好?

    柳鳶兒的眸子閃過一絲疑惑,卻並未多這個問題諸多思量,她探了探身子,試探道,「父親,女兒方才說的計謀……」

    「不急。」暮天行擺擺手道,「兵書之事,本王自有考量,你不必費心,只好好當你的貴妃,等事成之後,本王必讓你與元勛雙宿雙飛!」

    話說到這份上,若柳鳶兒再堅持,恐要遭他懷疑,她只得先行放棄,再另尋計策。

    出了大廳,她便來到暮元勛的住處,幻思居,在錦暮軒的隔壁,這本是女兒家的住處,自暮鳶進宮之後,暮元勛便搬來了這裏。

    一進去,柳鳶兒便聞到一陣刺鼻的酒味兒,再往前走,就望見一個身着黑衣的男子靠在門邊,腦袋無力地垂着,額前的碎發隨意地搭在光潔的面龐上,頹廢而落寞。

    柳鳶兒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探了探他的鼻息,還有氣兒。

    此刻的暮元勛醉成一灘爛泥,毫無防備,若是柳鳶兒掏出匕首在他心上刺上一劍,他也不會反抗。

    想像着小奴掙扎着被推入井中的樣子,柳鳶兒心裏就如被烈火焚燒般難受,她恨不得一劍殺了他,可她不能,暮元勛只是替人辦事,真正殺死小奴的兇手是暮天行,他不過是一個替人辦事的手下罷了。

    「阿鳶……」一聲輕喃,打斷了她的思路。

    眼前的男子,依舊閉着眼睛,只是嘴唇輕啟,發出一聲聲的輕喃。

    「阿鳶……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他的眉頭緊皺,眼角掛着還未風乾的淚痕,原本冷落冰霜的面龐,此刻如同做錯了事的小孩一般,痛楚萬分,怯懦地乞求原諒。

    柳鳶兒心下一軟,推了推他精壯的胸膛,「木頭,你醒醒。」

    暮元勛眸間一動,茂密的長睫輕輕顫了顫,露出微微的眸光,本是空洞無比的眸子,在鎖住柳鳶兒的一瞬間,驀地閃出一抹光芒。

    「阿鳶!」

    隨着一聲驚呼,柳鳶兒被緊緊地抱在了懷裏,她想掙開,卻聽見耳邊帶了哭腔的哀求,「不要推開我……求求你……不要推開我……阿鳶……」

    柳鳶兒的手頓住,僵硬的身子柔軟了下來,白皙的手安慰似的放在他堅實的背上。

    感覺到她的妥協,暮元勛將她抱得更緊了,他的聲音緩緩地縈繞在柳鳶兒的耳邊,滿足而輕柔,「阿鳶,我好想你,這些日子,我每一天都活在痛苦中,我……我好後悔,那夜沒有救你,若是時光可以倒流,就算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我也會拼死帶你出來!」

    第一次聽這個木頭說這麼多話,果然酒能助人卸下心房,若是暮姐姐聽到這番話,應該會高興吧?

    可惜時光無法倒流,若是可以回到過去,她便還是那個柳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千金小姐,整天做着行俠仗義,闖蕩江湖的美夢。

    可她也清楚的知道,若她還是柳鳶兒,現在恐怕早已被惡毒的大娘與姐姐害死,又怎會有機會遇到君北翼,連生,張明軒這些真心對她好的人。

    她不會感嘆已經發生的事情,既然已經無法改變,那便好好的走下去。

    柳鳶兒輕輕拍了拍暮元勛的後背,輕聲道,「都過去了,別再想了。」

    暮元勛微微一怔,鬆開柳鳶兒,可下一秒,他卻毫無預警地含住了柳鳶兒的唇,酒氣混着男性特有的氣息撲面而來,他的舌笨拙地侵入那抹蜜地,手緊緊的摟住她纖細的腰肢,似要將她揉進身體裏。

    柳鳶兒想推開他,可她哪裏是他的對手,不一會兒,暮元勛就死死地將她壓在了身下,唇也從嘴唇移到了脖頸,他忘情地吻着,好像在為長久以來的壓抑找到一個出口。

    柳鳶兒想喊,卻不想被人看見這香艷的一幕。

    「撕」的一聲,柳鳶兒的外衫被扯開了一個口子,稍有涼意,便被火熱的唇舌覆蓋。

    他的手在她雪白嬌嫩的肌膚上游移,忽的感覺肩上一緊,痛意襲來,一抹血腥味充斥在他的鼻腔,將他從意亂情迷中拉了回來。

    「你好大的膽子!」柳鳶兒逃脫禁錮,一面整理被他弄得亂七八糟的衣服,一面怒道。



第三十六章 計未成,反被元勛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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