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婉笑瞪大眼睛看着一襲青衫素衣的溫潤公子走上前來,他面上依舊雲淡風輕,看不出絲毫情緒。文師閣 m.wenshige.com
站在她身後的獨孤澈嘴角含笑,眼中也儘是柔和。
有了離丫頭在身邊,他整個人的氣質都柔軟了許多。站在那,俊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然而那青衫公子卻並沒有多看一眼,落落大方的走到考場中央站定,依照規定朝雲飛揚他們欠身行禮。
「弟子白傾寒,來自梅州陽武城。我準備了一套劍法招式,請掌門指點。」
清冽的聲音如泉水一般,讓人只聞其聲便能聯想到此人清冷孤傲的身影。
離婉笑看了看雲飛揚的側臉,陽光在他的眼角折射出點點水光。
她知道,他也一定認出了眼前人。
話音落下,雲飛揚沒有說話,也沒做出任何指示。他定定的坐在那看着,仿佛要將那久違的身影刻在眼中。
白傾寒並沒有因為對方的無動於衷而表現出絲毫膽怯,他右手搭在劍柄,只見一道銀亮的閃電從劍鞘劃出。
錚!
一聲令人驚嘆的劍鳴,在場眾人無論是離婉笑他們還是等待考試的弟子都下意識的屏住呼吸,空曠的考場仿佛瞬間進入一種清幽的氣氛。
白傾寒手腕翻轉,長劍在空中劃出凌厲的弧度,青衫飄飛,劍光四射!
他的每一個招式都極為精妙,優雅的動作中隱藏着步步殺機。
看着他在空地舞劍,淡青色的袍衫隨風飛揚,離婉笑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身處一片蒼翠茂密的竹林之中。
周圍儘是風吹竹葉的沙沙聲,陽光透過繁茂的樹枝落下斑駁的影子。一個長身玉立的年輕公子手執銀劍在竹林里穿梭舞動。
若隱若現的殺氣隨着劍鋒所指爆射出去,刺激着在場每個人的神經,而偏偏在這樣的殺氣之下卻又讓人感覺不到那種致命的危險氣息。
每一絲細節都被他拿捏的恰達好處,而且能夠隨心所欲的收放自如,在考場中既展現了自己的武藝,又不會給人帶來壓抑的肅殺之感。
能有這般修煉成果,絕非一朝一夕的功夫,足以見得這白傾寒的功力之深厚。
招式漸漸收斂,他最後凌空挽了個劍花將銀劍收回鞘中,躬身行禮。
一時間,場內一片鴉雀無聲。幾乎所有人都還沉浸在剛剛那場舞劍所帶來的震撼里,沒有人回過神來。
始終默不作聲的獨孤澈忽然輕輕拍手,不緊不慢的掌聲驚醒了圍觀的眾人。
緊接着,所有目睹的弟子都紛紛鼓掌。這一場與他們這些觀看者來說,不僅僅是劍術的參悟,更是視覺的盛宴。
一人一劍一青衫,搭配信手拈來的一套劍法竟能施出如此境界,已經不是簡單的「厲害」二字能夠比擬。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離婉笑也起身鼓掌,眼底泛起絲絲淚光。
她從未想過,經歷過生死,跨越了愛恨離別的劫難後,摒棄了心中執念的他竟也是如此灑脫冷傲的一個人。
那個執着所愛的貴公子,終究永遠和他的愛人沉睡在了崖底,如今回來的他已是脫胎換骨,隱隱有了一代宗師的超然氣質。
全場熱烈的掌聲此起彼伏,只有一個人始終靜靜的坐在那,不發一言。
白傾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沉靜如水。
許久,久到掌聲停止了一段時間,所有人都盯着雲飛揚做出決定的時候,他才收回視線,垂眸斂去眼角的水光。
「下一個。」
他依舊沒有多言,只淺淺的在紙上落下幾筆,便讓那白傾寒退下了。
離婉笑詫異的看着他,這白傾寒的身份已經如此明了,連她都看得清清楚楚,雲飛揚怎麼還是如此平淡,連一句話也不願多說?
剛想開口說些什麼,身後的獨孤澈忽然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捏了捏。
離婉笑回頭看他,獨孤澈溫柔一笑:「夫人累了吧,不如我們出去走走,緩緩心情?」
這……獨孤澈是想帶她去見見那個人?
念及此,離婉笑點點頭,對雲飛揚道:「雲大哥,我們兩個去外面轉轉,你先忙,晚上我下廚,咱們再一起吃個飯熱鬧熱鬧好不好?」
「好,你們去吧。」
雲飛揚淡笑頷首,眼底卻隱隱有些落寞,不知在想些什麼。
和他打了招呼,離婉笑便跟着獨孤澈走出了院子。外面排隊等待考試的弟子還是很多,隊伍排的很長,一眼望不到頭。
視線在人群中飛快轉動,走出沒多遠就看到了那個消瘦的淡青色身影。
「寒……白公子,請等一下!」
話到嘴邊,她又生生咽了下去。寒清波這個名字在世人眼中是靈山的敗類,而自從他跳崖自盡後也再沒人提起過,即便是他們這幾個為他心痛不已的好友也從未再念過這三個字。
寒清波已死,活着的是白傾寒。
白傾寒正要下山,聽到有人喊自己便頓住了,緩緩轉身看向來人,面上的神色依舊平靜得看不出任何異常。
離婉笑一路小跑着追了過來,到他面前時已是氣喘吁吁。
「寒……不,白公子,我……」
她只是想和他說句話,卻一時情急根本沒想過要說什麼才不會尷尬,此時到了人家身前不免有些結巴。
「我……我覺得你剛剛的劍術很厲害,不知你師從何人啊?」
呸!
還師從何人?
人家自小在靈山修行,乃是實實在在的大弟子,明擺着用的是靈山劍術,這還用問?
白傾寒目光平和的與她對視,「離姑娘,你對靈山劍術頗有了解,風竹劍法你該是知道的。」
果然,被懟回來了!
離婉笑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此處人多眼雜,她也不好多說什麼,便想了想道:「白公子,你一會兒還有事情要忙嗎?」
白傾寒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想想自己既然回來了,這些事情總是要面對的,況且他也不想再繼續逃避,於是回了句:「沒有。」
「既然沒什麼事,不妨留下來一起吃晚飯。我們兩個今天也是剛來,雲掌門忙的不可開交,顧不上我倆,只能自己動手做飯了。」
「對了,白公子,我記得掌門可是有不少好茶,咱們可以沏上一壺,邊喝邊聊。」
眾所周知,靈山兩位大弟子中寒清波喜歡飲茶,而雲飛揚愛好喝酒。不過卻很少有人知道,自從寒清波殉情以後,雲飛揚就很少喝酒了,每每見他桌上都擺着茶具。
沏一壺香茶,坐看雲捲雲舒仿佛成了他閒來無事的日常。
白傾寒沒有拒絕,只點點頭道:「家中尚有內人,我需回去一趟,晚些再來拜訪離姑娘可好?」
「內人?你,你成親了?」
這消息宛如晴天霹靂,離婉笑感覺自己的腦袋裏都炸了一下,一時竟反應不過來。
「是,我和小白成親已有兩月,若是雲掌門不嫌棄,我也可以帶她過來,畢竟許久未見,她也很想念離姑娘。」
小白……小白?!
她什麼時候認識過姓白的姑娘了?
不過看樣子似乎也是熟人,離婉笑左思右想也沒個頭緒,便道:「好,那你先回去見夫人,晚上來這邊一起吃飯,可不要放我鴿子哦!」
白傾寒勾勾嘴角,勉強算是笑了一下,「離姑娘放心,我和夫人暫時借住在山下客棧,還要等着考核結果公佈,暫時不會離開。」
「嗯嗯,那就好!」
簡單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便目送白傾寒下了山。
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離婉笑高高揚起的嘴角才垂了下來。
「怎麼了?他能回來,你不是應該很開心?」
離婉笑回過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乖巧的依偎進他的懷裏。
獨孤澈輕輕的環抱住她,心中一片柔軟。
「謝謝你。」
她毫無來由的嘆了一句,獨孤澈聞言會心一笑。
「謝我什麼?」
「……」
離婉笑沒說話,只在心裏暗暗慶幸。慶幸身邊有個無所不能的他,總是能明白她心裏的牽掛,無論是對雲飛揚也好,對寒清波也罷,每一個她在乎的人,他都會愛屋及烏地關照。
當初寒清波陷入癲狂,抱着菁兒的屍體跳崖殉情,誰都以為他必死無疑。而獨孤澈卻默默的救回了他,還藉助這次重振靈山的機會讓他換個身份回來此處。
如此不計前嫌,她心中怎會不感動?
「獨孤澈,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因為你是我夫人,我不對你好,你就不要我了,我可不想無家可歸!」
某人說的一本正經,好像這是一件十分嚴重的事情。無家可歸,流落街頭,他是真的不想落到那般境地!
離婉笑看着他,噗地笑出聲來。一拳頭打在他胸口,笑罵,「沒個正經!」
獨孤澈裝作痛的嘶了一聲,揉揉被她粉拳打過的地方,委屈巴巴地道:「夫人,你是淑女,可不能在外面這般兇悍,回家再打成不成?」
「回家沒空,還要做飯!」離婉笑傲嬌的揚着腦袋,十足是個被寵壞了的小丫頭。
「夫人想吃什麼?為夫下廚就好。」
「我想喝魚湯,你去拿個竹筐過來,咱們一起去摸魚!」
「好,都聽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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