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盟約之鬼嬰祭 第3章 百鬼夜行 白英重生

    酉時三刻，白遠志醒來。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去，去喚奶媽」，白遠志吃力地吩咐侍女，臉色極難看。

    「老爺，你沒事吧，可把我嚇壞了。你要是出什麼事情，可讓我和牡蒿妹妹怎麼活啊」，黃芩枕着白遠志，憂慮地說道。

    「無妨，我沒事。白英現在何處？我想最後看看他。牡蒿如何了？」，白遠志說這話時，面如死灰，毫無這個年紀男子該有的血氣方剛。

    話音剛落，老嬤嬤顫顫巍巍地在侍女的攙扶下緩緩走向白遠志，只是方才聽到白遠志的一席話，這剛消停一會的眼眶又漸而微微泛紅，可現下縱然她心中有再多哀痛，竟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只是那眼眶抽搐的脈動仍然清晰可見。

    都說哀莫大於心死，此刻白遠志如此，牡蒿如此，老嬤嬤也是如此。

    「老爺，少公子還在臥房搖床安睡，二夫人也已經醒來了，一直守着少公子，不肯吃不肯喝，寸步不離，也不然別人碰」，嬤嬤顫抖低啞地說着。

    「奶媽，你切莫過度哀傷，你身體本就不好。我讓人請您過來，就是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英兒究竟為何……為何」，白遠志說着說着便哽咽了，再也說不下去。

    「老爺，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您，對不起二夫人，更對不起少公子英兒。未時，少公子哭鬧不休，想來是尿褲子了。起初我喚侍女去浣衣房取尿布，可誰知，不知怎的，一個人也沒有，白府空空蕩蕩的。後來我就將少公子抱入搖床，親自去取，可我一到浣衣房，浣衣房裏面也一個人都沒有。我這才想起，老爺你為慶賀少公子降世，特許府中家丁侍女連續三日除卯時準備早膳、午時準備午膳、酉時準備晚膳外可自行休憩安排。我擔憂少公子，便快去快回。當我回到少公子臥房中，瞧了瞧少公子，發現他不哭不鬧，睡着了，我便小心地給他換好尿布，生怕將他吵醒。就在這時，我感覺少公子有點奇怪，往常換尿布，定要哭鬧個一刻兩刻，今天竟然這麼乖巧。於是，我就摸了摸少公子的臉蛋，發覺有點冰冷，手一抖竟然發現少公子，少公子沒了氣息。我當即於府中大喊，並讓家丁來找老爺和二夫人」，老嬤嬤哽咽着說完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你先扶嬤嬤下去吧，再尋兩三侍女，好生照料嬤嬤，切莫再生事端」，白遠志強作鎮定地吩咐道。

    「你們都退下吧，黃芩，你也退下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白遠志緊接着吩咐道。

    所有人都退去了，這個房間一下子變得空落落的，這個白府冷冷清清，沒有一點生氣。白遠志一個人，一盞青燈，一壺酒，就這麼一個人靜靜地呆着，一句話也不說。

    不知不覺，白遠志醉醺醺地來到了白英的臥房，房內清清冷冷，什麼也沒有，只有蓬頭垢面的牡蒿，和她懷中那個沉沉睡去的孩子。

    白遠志踉踉蹌蹌地走到白英榻前，一把抱住牡蒿和她懷中的英兒。這一刻，沒有撕心裂肺，只有默默流淚，白遠志只是緊緊地抱着她們，而牡蒿也只是不停地哼唱着搖籃曲……

    此情此境此曲，哀轉悽厲，山河垂淚。

    次日，太陽依舊像往常一樣從東邊緩緩升起，只是，白英，卻再也沒有醒來。

    一早，白遠志便吩咐管事妥善處理少公子後事。白家少公子早夭一事，這時早已傳的滿城風雨，人人都慨嘆白家之子命途多舛，命格不佳。

    辰時一刻，靈堂已設，少公子白英也已然安置於沉木香棺中。二夫人依舊蓬頭垢面，癱坐在香棺旁，她已經一夜未眠了，眼睛腫的不成樣子。侍女家丁們一次次試圖攙起二夫人，望其珍重，可不知怎的，平時文文氣氣的二夫人，這時竟然三四個男家丁也拉扯不動，最後只好作罷。

    牡蒿就這麼癱坐着，嘴裏依舊唱着搖籃曲，一刻不停。

    她告訴自己，英兒只是睡着了，英兒最愛聽我唱搖籃曲了。

    二夫人就這樣守在靈堂前，整整三日，哼唱了整整三日，在第三日時，她已經嘴角乾裂出血，嗓子也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可她依然唱着，縱然靜默無聲。這三日，白遠志也一直守在白英靈前，看看白英，再看看牡蒿，再看看白英……

    第三日午時，依西南一帶土葬禮制，當封棺送靈。

    家丁們一點一點地蓋上棺木，白英的身軀一點點，一點點地消失在午時的陽光下，一個年幼的生命，就這樣，將永遠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地底下。二夫人聲嘶力竭，死死貼住棺木，死活不讓家丁封棺。奈何家丁侍女如何相勸都無用，僵持甚久。

    此刻，白府靈堂外，早已跪滿前來弔唁的達官顯貴、部族將士，他們亦紛紛相勸，場面十分難堪混亂。

    最後，無奈白遠志只好親自拉開糾纏於棺木的夫人，誰知二夫人牡蒿趁白遠志不注意，一頭撞在了白英的沉木香棺上。

    此時一片譁然，場面再度失控……

    猛然間，驚雷滾滾，覆雨翻雲，青天一下子陰沉下來，黑風襲襲，樹動山搖。靈堂方圓十里之內，傳來陣陣哀嚎，其聲悽厲，聞所未聞，似百鬼哀怨，讓人神智恍惚，不敢動彈，這層層哀嚎，攪動風雲、動容山川、驚懼飛禽，世間仿佛頃刻間就要分崩離析。

    約是一刻之後，青空放晴，哀聲消散，一切回歸靈堂前當有的肅穆。

    可就在這時，一聲又一聲悽厲的嬰兒哭鬧聲從沉木香棺傳來，府中傭人及弔唁來客皆驚魂未定，臉色鐵青，癱倒在地。

    「啊，救命啊，詐屍了詐屍了」，沉木香棺旁幾個家丁驚恐的喊道，喊完便暈厥過去了。

    此時，斷沒有人敢走近靈堂內的沉木香棺看一眼，靈堂前一席人等皆心驚膽顫，不敢動彈。可越在如是肅穆的境地下，那悽厲的嬰兒哭鬧聲卻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

    終於，白遠志，緩緩起身，一小步一小步地靠近那具沉木香棺。這一刻時間過的異常的慢，慢的讓人忘了呼吸的存在。

    他，漸而走近了那具香棺，只是他一下子就怔住了，像僵化了一樣，一動不動。

    一刻鐘後，他緩緩將手伸進那具香棺，然後，手又緩緩地伸出，眾人目不轉睛的盯着白遠志的一舉一動，白遠志微微轉身，面朝眾人，只見:

    一個嬰童，朝着眾人發出悽厲的哭喊聲，那喊聲，讓人不覺想起先前青天巨變時百鬼爭鳴般的哀叫聲。那雙眼睛，更是詭秘深邃，遠遠望去，像極了山林里眼放青光的孤狼。還有那個嘴角，更是詭異，似笑非笑，讓人心生萬千涼意。

    不久，眾人回過神來，爭相大喊「白家之子詐屍啦，詐屍啦」，撒腿就往大街上跑。

    此刻的白遠志，神情驚懼，面無血色，像一具雕塑一樣，靜靜地佇立在眾人面前，他懷中的那個嬰兒，竟也漸漸停了哭鬧，然後，朝他爽朗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