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心之戰 第15章 天籟

    背上還疊背着兩個背包的少女看上去已經足夠努力了，可依舊沒法拉動滑梯！

    咫尺之外的嘶吼聲，要不是因為道路兩邊的路牙子絆翻了幾條身影，恐怕已經衝到巷子口了！

    阿九能做的就是，不顧一切的衝上去，一把抱起小艾，使勁把笨拙起身的少女推高，使勁推高……可雙手剛勉強抓住金屬樓梯下沿的少女手指還沒有那麼強大的抓握能力，細細的手臂更是很難把自己用引體向上的動作給拉上去。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巷子口已經能聽見嗬嗬嗬的嘶吼聲，幾條盲目的身影甚至已經從巷子口外衝過去，後面無孔不入的潮水一定會馬上發現這巷子裏面的情形，阿九甚至關上電筒光的機會都來不及！

    生死交錯在邊緣線上的一丁點時間！

    阿九儘量仰着頭，右手捆綁的砍刀在剛開始覺得心急火燎的怎麼不能騰出手來推持少女，這會兒卻突然靈機一動，把寬闊後脊的砍刀端頭頂在小艾的兩重背包上，厚厚的背包防止了刀頭的刺穿，更讓少女上攀的動作得到一股助力，終於騰出一隻手抓住更高一級階梯，然後穿着運動鞋的腳也踩上去了！

    整個樓梯可能從來沒有人爬上去過，一貫以來的平衡有點被打破，鏽蝕的金屬轉動部位發出了吱吱的刺耳聲音！

    這立刻就引得巷子口無數道身影轉過來！

    阿九的電筒光在巷子口晃了一下，看見那些兇狠的血盆大口正如釋重負的從茫然中變成狂熱，就如同飛蛾撲火一般衝過來！

    艱難爬上消防樓梯的少女在樓梯的搖擺中尖叫一聲，立刻止住，她也透過中空的金屬樓梯看見那密密麻麻的人頭湧進來，焦急的立刻轉身趴在最低位，伸出自己的小手：「阿九！阿九！快……快點上來！」聲音已經難以抑制的帶上了哭腔！

    因為就算是樓梯被稍微壓低了一點，阿九都要藉助半米多長的砍刀才能把她送上去的高度，顯然加上小艾儘可能的俯下身子，都沒有辦法觸碰到哪怕阿九的一丁點頭皮，可能那把砍刀高舉起來能碰到她的手……

    逃？是沒有地方逃跑的，這條巷道的盡頭很明顯就是死胡同！

    少女難以抑制的哇一聲哭出來！

    手不夠，那就腳，她把自己的手掛在樓梯上使勁下探自己的腿，試圖能給阿九一個抓住的支點，企望能夠把這個唯一值得信賴和依靠的手掌抓住拉上來！

    可那可能麼？

    她連自己的體重剛才都沒法拉上去，現在再增加一個成年男人的重量，她能拉上去麼？

    這就是生和死的岸邊麼？

    阿九甚至根本來不及考慮高度夠不夠的問題，他要做的只能是迎上去，用手中的砍刀和警棍重重的迎擊！

    在狹窄的巷道裏面迎擊！

    這可能是唯一的好消息了，只容得下七八條身影橫着擠在一起的狹窄巷道，讓阿九的戰鬥面只有眼前這麼寬……

    所以他還叫喊嫌棄：「腳！腳收上去，差點砍到你的腳！你快走！走啊，好好活下去……」話音剛落，沉重的砍刀已經乾淨利落的斬掉一條剛伸向他的手臂！

    血戰中磨練出來的不只有心智，更有勇氣和技巧！

    就算腿肚子發軟，手臂酸痛，他依舊大喊一聲，瘋狂的舞動手中刀棍擊殺下去！

    少女如言收起腳，有些呆滯的看着樓梯下面翻飛的燈光和巷子口那邊還在源源不斷湧入的身影，甚至高處的她還能看見外面已經擁堵上了，所有的身影都在朝着這個漏斗一樣的小巷子擠過來，殺是殺不完的！

    體力總有耗盡的那一刻，而前仆後繼一般的紅臉膛帶着無視鮮血和死亡的盲目，繼續涌動！

    走？

    怎麼捨得走？

    拋棄挽救自己生命的夥伴獨自逃去？

    眼睫毛上已經掛滿淚珠，少女想大哭，但坐在狹窄樓梯上被卡住的背包似乎猛然一下提醒了她，轉身立刻抓住欄杆朝着高處跑去，十級、二十級、三十級台階，氣喘吁吁的她終於登上消防梯的一個橫向平台，雖然全都是鋼架鋼網構成的消防設施，但這裏已經有空間讓她可以脫下自己身上的兩個背包，打開來抖出裏面所有的東西，衣服！繃帶！甚至乾脆就是背包本身，被少女手腳麻利又帶着點顫抖的緊張捆綁連接起來，變成一條比人還高的布料帶！

    拖着這樣的布帶趕緊下梯子，中間還在轉角處笨拙的被掛了一下，少女差點被絆翻滾下樓梯，驚慌的使勁拍着自己胸口，顧不得平順心情，更顧不上揉被撞疼的膝蓋，就那麼坐在狹窄的消防梯上往下順着鐵梯台階往下挪，痛得眼淚都出來了。

    但依舊堅持着把布袋捆綁在了最下面兩級鐵梯上，使勁拉拽試了試牢固程度，才帶着哭腔扔下去：「阿九……阿九！你抓住這個上來！」但這時的哭腔就明顯是因為自己膝蓋的疼痛，甚至還能聽出點想到辦法看到希望的喜悅：「快點！我把背包吊在最下面，兩條背包帶你都可以抓住的！」

    下面的身影已經讓阿九殺戮沉浸在腥風血雨中了！

    有那麼一瞬間，當聽見頭頂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到沒有聲音的時候，除了如釋重負的感到終於救了一個人，阿九心底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失落的，自己還想救更多的人！

    就要死在這裏了麼？

    既然是這樣，那就儘量多殺幾個怪物，讓這失去理智的身影儘量減少危害別人的數量吧！

    從一開始那謹小慎微，不願隨便殺死同類的心態，阿九的心似乎也被這樣的血海屍山染上了兇悍！

    所謂沉淪地獄殺戮的深淵！

    就是指自己的心……已經忘記了人和野獸的區別，只會跟對方一樣硬生生的用撕咬同類來獲得生存的權利！

    砍掉眼前恍惚影像的頭顱！

    斬斷那條伸過來的爪子！

    捅進對方的心臟！

    哪怕那噴濺出來的血衝擊在自己身上，一樣的紅色，一樣的熱量！

    都還是只有殺戮！

    不停的殺戮！

    甚至不知道為什麼的殺戮！

    調動起自己肌肉和筋骨當中最後的力氣去殺戮！

    已經看見地獄的殺戮！

    直到那如同天籟一般的娃娃音傳來！

    就好像天使在空中拉起那翻滾血海的戰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