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個地球 第2章 活的純粹點

    華國南方，亢龍市郊區，遠郊。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夏，五點半，天光浮白，雲氣漂浮於天。

    一個青年人自床上驚醒，幾個呼吸後眼中升起混沌，用掌根揉揉了鼻根部晴明穴，讓自己稍稍清醒。

    青年人叫白小空，三十三歲、樣貌清秀、身高一米七六。

    世道大亂後，糧食危機爆發。城市人口密集，無力養活全部，大量人口離開城市，白小空就是其中之一。

    白小空起身下床，走到房子角落，哪裏放着一個大號塑料水桶，打水洗了把臉。十平米的水泥房，地面是泥土地，除了基本生活用品，就是四面牆，什麼都沒有。

    洗漱完，拿起放在床頭的一把古劍，看着劍眼中的混沌更加深了。三十歲，和平年代是而立的年紀，但如今白小空除了手中這把劍，孑然一身，什麼都沒有。無論是人、是物、還是未來，都已經離他而去，眼神混沌是傷心欲絕後的無欲無求。劍不離身，帶上劍，出門前去吃早飯。

    人們離開城市後，尋地建村。白小空所在的村子叫：康泰村，不知是誰取的，但寄託了人們的心愿。

    康泰村人口335人，所有人都要幹活，不幹活偷懶的會被趕出村子，自生自滅。白小空在村子裏不幹活，受村民供養，因他是村裏的武裝力量。在村子遭遇入侵，或是和周圍村子搶耕地，搶水源，發生矛盾時，就是沖在第一線的人，非常危險隨時都會死去。

    昨日白小空接到通知，最近野豬猖獗，夜間常跑來破壞農田。村裏的安保隊長約好今日早晨，大鍋飯後組隊出去打獵野豬。

    夏，四月中，小滿者，物致於此小得盈滿。

    很多人小時候都看過動物世界這部紀錄片，裏面貓科動物一旦長時間捕捉不到獵物，自己和幼崽都會餓死。此時我們會對它們生出同情，希望它們運氣好點能快點捕到獵物。

    天光擴張，天地越見明亮。和平時代的建築日漸破敗，水泥公路上，一行幾十人騎三輪、推板車，拖家帶口徐徐前行。

    公路兩邊樹木植被瘋長，枝繁葉茂，綠綠蔥蔥，將破敗坍塌的房屋包裹其中。茂盛的綠葉之間，突由地冒出一隻眼睛，死死盯着路面。這隻眼睛清澈純淨，猶如嬰兒。

    「哇哇哇。」「喔喔喔。」一個三歲寶寶在媽媽懷中突然哭泣，媽媽盡力哄着。這群正趕路的隊伍，大夥視線一下集中在寶寶身上，神情緊張地看着哭泣的寶寶。此時寶寶的爸爸過來，遞給寶寶一塊方糖，甜味沁心，安撫失控的情緒。

    寶寶止啼後，大夥收回目光，神情輕鬆少許。

    寶寶爸對着兒子露牙笑了笑，笑的即燦爛又陽光。

    「嗷。」霎然間暴起一道吼聲。植被綠葉處竄出一物，立於殘垣斷瓦上，拍胸大吼。

    寶寶爸霎時間猶如晴天霹靂。此時數道，嗷嗷的吼聲跟隨響起。

    非常時刻，寶寶爸轉瞬反應過來，轉身大叫：「敵襲，食人猿，結陣防禦。」

    很好的反應力，很好的指令，可惜數十人無人聽話，驚慌失措，四散奔逃。

    寶寶爸看到如此情景，心下冰涼，想到兒子咬牙穩住心神，對老婆道：「食人猿不到我們半數，我們也逃，還有一線生機。」說完一家三口，往道路左邊前方叢林跑去。

    立於殘垣上的食人猿，眼神純淨，望着奔走的人群，露出純真笑意。

    亂世里，植物好似得了天地靈氣，瘋狂滋長，如今大片森林重新出現在荒蕪的土地之上。

    距離康泰村十幾公里，一座森林中雜吵聲突然在林間響起，一條黑影快速掠過植被。黑影是一頭野豬，非常大遠超過一般野豬。目測有五六百斤，肩高就有一米七以上的高度。

    龐大野豬拼命奔跑，嘴裏喘着粗氣，『囁囁囁』地亂叫。後面追着五個人，以和平年代世界級運動員的奔跑速度，極速追趕。

    也不知是不是環境改變的因素，部分人類身體素質大幅度提升，獲得了畜生般的體能。五個追趕野豬的人，是康泰村組織的獵殺隊，五個人分別拿着，弓箭長矛很有組織的行動。

    五百斤的野豬跑動中看到，前方有一條長溝，大概半米寬，長度有十米。野豬身體龐大，卻敏捷，一躍跳起跨過。

    野豬落地的瞬間，情況突變。地上草皮隆起一塊，一條黑影發出一聲低吼，一杆長槍出現瞬間一紮。野豬剛剛落地無法反應，『囁』的一聲極致慘叫，被長槍扎入脖頸。

    黑影是在此地埋伏的白小空。白小空手感傳來長槍已經扎入的震動後，順勢放掉長槍，右手滑出一柄軍刀，對着倒地的野豬撲了上去。軍刀利落捅進野豬脖子下方，柔軟位置，這是野豬命脈。撥出軍刀，野豬脖下血如泉涌。

    五人趕到後，喘着粗氣，渾身大汗。

    獵殺隊的領隊叫陳鍵，上前看了看還時不時抽搐一下的野豬，對小空說：「利落啊，兩下就解決了。」

    白小空點了下頭道：「只趕來一頭？」

    陳健攤開手無奈地說：「畜生賊得很，還有群小豬，分開跑了，不過有這頭大的收穫不錯了。」

    白小空問了一句就不再問，開始收拾起來。

    陳健接着對大夥說：「有這頭豬，我們已完成任務，可以回去了。」頓了下接着道：「李兵你和村里三個兄弟把豬抬走。」

    李兵一米八幾，面相粗狂，殺豬人的樣貌。「好的，健哥。」李兵不是弱者，陳健叫他和另外三個人去抬野豬，而沒叫白小空抬，李兵也沒什麼抱怨。這是因為白小空還是村裏的格鬥教練，地位特殊。

    一行人快步行走，半小時後走出森林。前方空曠，一片草地，大夥神情輕鬆相互聊天。聊天內容，大多是生活瑣事，還有就是女人。

    陳健在村里是最有名氣的話癆，能幾個小時不停說，他一開口誰都怕，除了白小空。白小空和陳健完全相反，話極少。能和陳健處得來，是因為聽陳健說話特別有生氣，而白小空本身是個沒有生氣的人。

    陳健和小空並肩走在隊伍前方。「小空，今年三十三了吧。周歲還是虛歲？」

    小空：「周歲。」

    陳健眼睛斜視特別帶感：「不小了，找個女人吧。我給你介紹個，絕對的大美女這麼樣？」

    小空沒什麼表情也不搭話。

    陳健完全不介意，也不尷尬。「你和女人睡過沒有？我告訴你，只要睡過一次，就會想天天和女人睡。」後面四人聽到這裏，露出苦笑。事實證明，是得苦笑。

    陳健開啟話癆模式，一路上一直嘚吧嘚吧嘚吧嘚吧嘚吧嘚吧，而白小空就點頭和回一句「嗯」。

    就在大夥再次加快腳步，希望快點到村里時，聽到一聲聲慘叫隱隱傳來。

    陳健打出手勢示意大夥停下，仔細聽了聽道：「西南方向，不遠。」

    白小空開口直指要點：「去不去？」

    陳健沉思，半響後道：「去看看，但量力而為。」

    李兵開口：「那野豬這麼辦？就這樣扛着過去。」

    陳健翻個白眼道：「當然扔這裏先啊，笨。我們去看下就回來，不耽誤功夫。」

    在一片草地上，八頭食人猿在狂歡着，地上躺着三個人類男性一動不動已經斷氣。還有兩個女人坐在草地上，活着，但滿面驚駭，表情一片茫然。其中一個女人不斷流淚手裏抱着一個三歲的寶寶，眼睛盯着剛剛死去，躺在地上的丈夫。

    一頭最高大的食人猿，拉起一個女人，扔給其它食人猿。女人瞳孔放大，瞬間神志崩潰，食人猿們不管不顧全部湧上去。一個食人猿排開其它猿人，抓住女人兩腿掰開，撤掉女人內褲，一道另耳膜都隱隱刺痛的慘叫響起，猿人憤怒更加用力，幾分鐘後，女人漸漸沒了響動。邊上一個食人猿碰了碰女人，斷氣了。這個食人猿大怒，指着壓在女人身上的猿人，嘰里呱啦的叫着。一下子，兩頭猿人打做一團。

    最高大的食人猿，獨佔一個女人，此時也不着急，圍着女人轉悠，上下打量着女人。女人懷中的寶寶，本來嚇得發怵只流眼淚，未聞哭聲，但對上食人猿眼睛的一瞬間，終於沒忍住哭了出來。

    轉悠的食人猿，聽着寶寶哭聲，越來越煩躁，突然對着寶寶咆哮了一聲。寶寶媽媽嚇瘋了一樣，緊緊抱着孩子。食人猿聽着哭聲不止，忍無可忍抬起手。寶寶媽突然感覺，要世界末日了。然而畫風突轉，食人猿好似遇敵般一下站立起來，目光掃視最後定在寶寶媽後方。

    寶寶媽本能下轉頭一看，瞬間淚崩，她看到一個男性人類，猶如野獸般向自己奔馳而來。

    現在這個世界在很多方面都是崩潰的。陳健帶領大家走來，發現食人猿後就潛伏下來，緩緩潛行靠近。以陳健本來的打算是，先看看。發現食人猿後，陳健估算了下雙方實力。對方有八頭猿人，己方六人，數量有差距。自己這方，兩人能力者，三個強化人類，白小空實力不大清楚。猿人八頭，但變種猿人數量不明。數量已是劣勢，要是變種猿人也在自己這方能力者數量之上，陳健就會撤退，見死不救。至於良心過不過的去，這沒有什麼，不殘酷無情又這麼能叫亂世。

    在一個人類女人被食人猿，糟蹋死後，雖然心情很糟糕，但六個人動都沒動。可是隨着一個孩子哭聲響起，意外來了。白小空聽到哭聲，過往的一切洪水泛濫般湧上心房，整個人無法自制，招呼都沒打，彈起身沖了上去。

    陳健還沒反應過來，情況直轉急下，回過神來，一堆的髒話從嘴裏崩出來。權衡利弊，陳健猛然站起大叫：「白小空，你祖宗十八代。」轉頭道：「發信號求援，然後都給我上。」

    三個信號彈接連在空中炸開。陳健『喝』的一聲，全身猶如塗上金色油漆，變為一個金人。這是陳健的超能力，金人變身。邊上李兵，低吼一聲，變成一頭兩米多高的虎人，虎爪張開，彈出利爪。李兵道：「看來要大幹一場了。哈哈哈。」剩下三個是強化人類，身體素質全面超越普通人，但沒有超能力。

    陳健覺得李兵有病，拔出後背一把斧頭道：「上。」

    最高大的食人猿，手指點出兩頭猿人，再指了指白小空。兩頭人猿叫了下表示明白，立刻跑出去要殺掉白小空。而後最高大食人猿仰天咆哮幾聲，接着一個拳頭朝還活着的女人砸下。女人感到眼前一暗，一下飛了出去，跌在地上沒了動靜。殺掉女人後，猿人看都不再看一眼，帶着剩下猿人，朝白小空方向沖了上去。一場小規模人、猿衝突爆發。

    白小空以野獸一樣的動態，好像一頭烈馬般地奔跑。後方吊着陳健五人，有些距離速度也慢許多。

    冷靜，我很冷靜，沒有那一刻比現在更冷靜。我的心是冷靜的，但身體是滾燙地、憤怒地、暴烈地，在武學上這個叫：火包冰，是最佳的戰鬥狀態。今年三十三歲，前半生我沒機會為家人戰鬥，黑暗和悔恨包裹着我。今天一道哭聲，如閃電驚醒，如溺水得氧，我要救他，我要救他，這是孩子的哭聲，也是救贖的哭聲，我要為自己的心而戰。

    手中的唐劍是師父送的，奔跑中拔出劍，扔掉劍鞘，將劍執於中路腰腹位置。前方兩頭食人猿，撲殺過來，大約百米還跟着六頭猿。我學過武術，武術是化腦，看到對方的行動，我腦中就有了對付的計劃。來吧，不論生死，拋開一切，純粹的干一次。

    兩頭食人猿位置一前一後和白小空距離五米，雙方戰鬥瞬間爆發。

    前頭食人猿首先發動攻擊，『敖』的一聲後下身發力，朝白小空撲殺過來。食人猿剛起身，詭異的事發生。猿人兩手對着白小空，數條藤條植物從血肉里鑽出來，向蛇一樣朝白小空襲擊而去。血肉中能孕育出植物，是變種人猿。情勢一下危機。

    白小空一直是箭步前沖，當前頭食人猿距離五米時，前進的動勢變得極不自然。不自然的原因是，本來箭步前進，變成了同手同腳的順步『跑』，同手同腳還跑步，能自然麼？生死時刻，有此行為必有深意。

    雙方殺招盡出，人、猿搏鬥將在幾個呼吸間分出勝負。

    食人猿的藤條從血肉中彈射出的速度很快，肉眼只能看到幾條黑影。猿人眼眶擴大，流露興奮，是必定得手的神情。

    白小空，左腳移至右腳跟側面，重心瞬間移到右身，舞蹈家般地一個轉身，藤條擦過衣服，躲過突襲。

    同手同腳是為了在搏鬥中多出一步，這多出的一步叫；偷步，是國術。而轉身躲過血肉藤條襲擊，是另一種武技，叫：八卦游身。

    食人猿沒碰過這種情況，更沒見過這種技藝，一下糊塗。突然發現前面沒了人影，反應慢了半拍。

    白小空在轉身時，眼神全變，面相極凶，手中唐劍得腰胯扭轉之力，對着食人猿頸部全力一斬。

    食人猿慘叫一聲，脖子動脈破裂，標出一股鮮血，身體傾斜倒下。

    前頭食人猿和白小空一個照面就被砍倒，露出一個空位，後頭食人猿看前面一空本能下，填上空位。

    白小空順着食人猿倒下的反方向，看都不看，刺出一劍。後頭食人猿正好撞了上去，左眼一下被劍尖刺爆。猿人顧不了其它，捂住眼睛慘叫。

    給出一劍後，白小空也不管戰果如何，整個人下蹲縮成龍蝦般滑稽。下一秒，一個拳頭裹挾着勁風，掠過頭頂。前頭變種的食人猿被白小空砍中動脈後剛倒下，脖子血肉處數很藤條植物竄出，封住噴血的傷口。猿人怒極，剛倒下瞬間挺起身，一個拳頭砸向白小空。

    白小空蹲身把肌肉壓縮到極致，彈簧般一下暴起。左手抖出一柄軍刀，由下而上，捅進猿人下體。

    怪異之極的慘叫響起，猿人慘叫的聲音跟剛才被姦殺的人類女人，所發出的聲音那麼的相似。都是極致的，突破了身體承受極限的，正常下不會聽到和發出的聲音。

    白小空起身，對着猿人喉嚨刺一劍，收回時借着後拉之力，又砍出兩劍，都砍在猿人脖子上。猿人脖子鮮血淋漓，然後數十根血肉藤條鑽出，瘋狂地縫合住傷口。白小空雙手握劍，腰勁爆發，低吼一聲，『噗』一聲將劍由猿人肋骨間隙，通入心臟。

    受此致命一擊，變種食人猿徹底歇菜，下體還插着把軍刀，脖子一圈都是蔫了的藤條植物，整體看上去有點詭異。

    眼角余光中看到一點黑影，白小空低身躲避，而右手劍瞬時上撩。

    瞎了一隻眼的食人猿忍住疼痛，繞過變種猿人，對着白小空錘來一拳。白小空低身躲過一擊，結果這一拳沒收住打在變種猿人身上，給錘飛了出去摔出一米。而白小空反擊上撩的一劍，砍中猿人側腰。猿人凶性激發，低哼一聲，忍住痛，兩臂如兩柄大斧對着白小空狠劈下來。

    白小空砍中一劍順勢起身，見到猿人完無退意，反瘋狂殺來。唐劍壓低，心中放空，憑着一份對敵敏感，左身甩右身，劍做刀用，由下往上砍出一劍。

    猿人兩臂砸下到一半，左手大小臂關節處，忽遭重擊，力量全泄，左臂偏離，還撞到右臂，一下落入尷尬的地步。關節乃發力槓桿的關鍵，打擊此處力量全無。

    白小空側面一擊，讓猿人自己打上自己。砍完後，手腕一繃，變為刺擊，一劍把猿人另一隻眼刺瞎。

    猿人捂着臉大喊大叫，突然的黑暗讓它失去鬥志，縮在地上。

    解決兩猿還沒喘上口氣，脖頸泛起激靈，身形如羚羊炸起向右側一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