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空氣格外清爽,小丘後的篝火早就熄滅了,死灰中還冒着青煙,能言鳥用短小的喙琢着精衛粉白的臉頰,還未從甜夢中甦醒的她用纖白的手臂胡亂驅趕着,晨光照射在精衛的身子上,那粉白的肩膀與出水白蓮無異,蓋在面前的銀髮反着光亮甚是動人,在上古時代這種膚色實在不多見,上古的人族都要從事大量的生產和狩獵風吹雨淋難免皮膚古銅乾裂,精衛卻出落的如此妖嬈,貴族血統可見一般。
能言鳥未能弄醒精衛,精衛白藕似的胳膊一下側搭在小寶的嘴上,半分鐘後小寶痛苦的睜大眼睛,一把推開香臂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空氣,眯縫着睡眼的小寶伸出兩個手指比劃着戳精衛的眼睛,又反轉手指演示着插精衛的鼻孔,精衛微哼一聲,小寶立刻汗毛倒豎,馬上把手指插進自己的鼻孔,小寶暗想這個美得冒泡的死三八,還是睡着了比較可愛。
「啊……」鰲大叔打着阿欠聲如雷鼓,這突兀的聲音打破了小寶與精衛「共度」的第一個早晨,靜謐中的小土丘開始有了聲氣。
「貓寧!鰲大叔!」小寶歡樂的打着招呼,精衛的眼皮在他的聲音下翻動着,她的杏眼慢慢睜開了,惺忪睡意讓她的雙眼皮顯得很深邃,她厭煩的瞄了一眼小寶,又轉身鑽進溫暖的被窩,蓋住頭部繼續與香甜的回籠覺為伍。
「貓寧!」鰲大叔一口地道的倫敦腔,不經意的回答着頭髮半邊如雞窩似的小寶
「哇!大叔,您會英語啊!你好強啊!」早起的小寶「口氣如蘭」,下風向的龍貝貝一記水彈擊面,打得小寶滿臉是水。
「英語很簡答啊,比起龍語好學的多,赤炎和烈漿二龍在歐洲大陸和古英格蘭群島生活了很多年,他們每次返回鐘山都要教我很多語言。」鰲大叔又說了一連串的外語。
「這不是英語啊?什麼意思啊?」剛洗過臉的小寶躲着還在酣睡的龍貝貝來到鰲大叔跟前問。
「是冰島語,意思是學語言是很簡單的,還有應龍不喜歡被吵醒,並且你的髮型很醜,鰲大叔看着小寶的清晨髮型大笑着。
雖然被嘲笑了,但小寶覺得大叔的髮型也不怎麼樣,圓圓的禿腦袋上只有腦後有一綹灰白的清朝小辮子,這鋝頭髮勉強讓鰲大叔介於禿與不禿之間。
精衛一下坐起來蹬着腿說:「真是吵死了!笑的像夜貓子叫!」
「沒禮貌,果然是炎族的大小姐……你更吵……」龍貝貝側身譏諷道。
「小矬子!你敢再說一遍!鱗都沒退淨,就學着當人了?」精衛不甘示弱的露着虎牙說,早就熄滅的篝火仿佛又燃燒起來。
「又來了!你們就不能和平相處嗎?」小寶出來調停
精衛和龍貝貝異口同聲的說:「閉嘴!」小寶愣在當場,龍貝貝氣呼呼的抱着臂,精衛捶打撕扯着小寶的毯子,鰲大叔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吸着龍頭煙袋,小寶看着這兩個氣得發炸的「小精靈」又好氣又好笑,他開始慶幸自己選擇冒險,有時候幸福是在危險勞頓的生活里獲得的而且物有所值。
「應龍,我差不多該動身了,你帶他們倆快去黃帝部落吧,相信夸父族還在附近追殺精衛,對待炎族的繼承人我們一定要謹慎,而且這對娃子都很虛弱,你要更加警惕。」
鰲大叔的話語雖然是對龍貝貝說的,但那種關心口氣讓小寶心裏暖暖的,他喜歡被人關心。
鰲大叔又補一句:「帶兩個人了族上路對你這條小龍來說還是很危險,一旦被發現……炎族的仇不能結,他們都是瘋子,這個小傢伙嘛,你自己權衡吧。」
小寶頓時傻了眼,他明白鰲大叔的潛台詞,自己還是被列為可棄掉的名單里。
「大叔,我也很重要啊,沒準我能幫上你們的大忙。」小寶一臉委屈
「自作多情。」龍貝貝懶洋洋的說,小寶氣鼓鼓的看着抻懶腰的龍貝貝。
「等等!你們要帶我去什麼地方,不是要放我回去嗎?」精衛跳起來大喊。
「不,你現在還不能回去,老祖有了新的命令,你要被送到黃族去……」鰲大叔面對氣憤的精衛鎮定的說.
「不講信用!爬蟲,泥鰍!蚯蚓!」精衛用上了所有辱罵龍族的詞彙。
「我知道你很惱火,身為長老也不想龍族和你這個難纏的小辣椒扯上關係,但命令就是命令,所有龍都不能違抗老祖,和你們對炎帝的忠誠一樣。」
「去黃帝部落!莫不如讓我去死,你們這些龍族懦夫自己不敢動手殺我,卻讓軒轅狗來滅我炎族榮耀,何必這麼歹毒!要殺便現在動手,我絕不會死在二等血統的黃帝族手裏。」激動的精衛臉在不住發抖。
「二等血統?哼!昨夜要不是小寶這個二等血統獻出血液救你,你恐怕早就魂歸天地了,現在你身體裏就流淌着你所謂的二等血統的鮮血。」龍貝貝的話對於血統觀念極強的炎族人近乎殘忍。
「放你的狗屁!我!我……」一直桀驁不馴的精衛又氣又羞一時憋的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身體裏流着我的血有什麼不好?不給你輸血,你就死了……」小寶聽到龍貝貝的話一臉委屈的小聲說。
小寶有些害羞,但是他並不為精衛的反應氣惱,甚至他還有些大快朵頤,想到精衛這個朱唇皓齒的白淨美人身體裏流淌着自己的血,小寶就激動的想在空地上大喊大叫撒歡狂跑,這種簡單的醫療形式讓兩人之間存在了某種不普通的聯繫,起碼小寶這樣認為,他深信不疑的認定精衛和他有了很強的紐帶,即便他明知道精衛對此深惡痛絕。
精衛冷不防抽了小寶一個嘴巴,把小寶的興奮喜悅打的灰飛煙滅,緊接着滿臉通紅的她抓起一塊大石頭就朝龍貝貝擲了出去。
啪的一聲,大石塊在龍貝貝面前被鰲大叔用雙節錘打的粉碎,精衛氣的跺着腳,對準另一塊大石頭一腳向龍貝貝踢去,結果還是一樣,鰲大叔錘換左手大石塊就化成了粉末。
精衛幾乎要哭了,杏眼紅潤淚水在眼圈裏轉着,她一轉身向着土丘一頭撞去,說時遲那時快小寶一聲呼嘯,墊在了土丘和精衛之間,精衛光潔的腦門正好頂在了小寶的胃上,撞擊過後,隨之而來的是小寶的乾嘔聲,被彈開的精衛更是七竅生煙,反抗不成只得求死,性格火爆的炎族從來都是士可殺不可辱,可死都死不成實在太窩囊了,對於她來說堂堂神州第一大族繼承人被異類劫持已經夠丟人了,還要褻瀆自己的血統,知道自己的身體裏留着小寶的血,簡直讓她痛不欲生。
精衛從地上跳起來伸出長腿要踢小寶,小寶反射性的蜷縮成一團,精衛收住腿一把抓過小寶的衣領,力量大的幾乎要把小寶拎起來,她舉起左手欲打小寶的臉頰解恨,小寶立刻捂住自己的臉,精衛帶着哭腔尖叫着:「不許躲!」小寶像被念了咒語慢慢放下手來並閉着眼睛挺了一下臉,精衛看着主動獻臉的小寶,高舉的手卻怎麼也揮不下去,她化掌為拳,不輕不重的打在小寶胸口上,另一隻手也鬆開了小寶。
她跪坐在地上仰着頭放聲大哭,小寶坐在旁邊撓着頭皮結結巴巴的說「你別哭了……你打不過龍貝貝的……你可以打我啊……我反應沒有他快……打我就消氣了,我最近蠻耐打的。」
「你滾……賤東西……嗚嗚……嗯…嗯…你滾啊!都是你害的…嗯…嗯.」精衛小孩一樣哭的泣不成聲,不停哽咽。
小寶看着梨花帶雨的精衛,那委屈的摸樣頓時讓他整個心全部繳械了——小寶徹底愛上了這個自然單純的姑娘,她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極富感染力,這真實的美麗會打動所有男人的心。
「軟弱!稍有變故便大亂方寸,到處都是破綻!炎族沒有什麼明天了。」應龍仍然刻薄的說。
如果世上有精衛這等尤物都吸引不了的雄性,那一定非龍族這群清高的種族莫屬了,他們對俗世的感情知之甚微,不食人間煙火使龍族超凡於世,人族對它們有着很大的距離感,這也是小寶對龍貝貝的感覺——冰冷嚴厲,不苟言笑像名校非常有個性的老教師。
「好了,這樣怎麼成為神州第一大族的首領,黃族現在做主的是黃帝的父親——少典,少典為人和善不喜暴力兵戈,他與夫人付寶恩愛,付寶夫人也是溫和博學之人,雖然老祖有命令,但我已想好周全之計,應龍會帶你們繞開軒轅城去臥龍山見少典夫婦說清原由,有他們出面可保你安全,精衛你沒有性命之危,大可放心。」鰲大叔厲色說:「此時炎帝也一定有所行動,我料想炎帝可以猜到夸父族的異動之心並平息這場叛亂,他有這個能力,炎黃之間的矛盾無非是領地和種族之間的分歧,少典一向也希望談判解決戰爭,雖然這是一招險棋,但比讓炎黃大戰的好。」
「但……違背老祖命令……不會有事嗎?」龍貝貝擔心的問。
「有事又怎麼樣?大不了和風龍一樣被流放,老夫還擔的起,黃帝好戰,按照老祖的命令,黃帝一定會用精衛挾炎帝,夸父族 蚩尤族等大族也會藉機造反,人族會陷入混戰,血光難免,我族也受牽連。」鰲大叔神色凝重仿佛看到了那連綿不斷的戰火。」
「鰲大叔,那個……你答應我的太歲呢?」小寶擔心起鰲大叔會不告而別,忘了給他救胖子的藥,趕忙催問着。
「龍太歲珍貴,我怎麼會帶在身上,當然是種在鐘山祖地,你把心放在肚子裏,下次見面自會相贈。」鰲大叔敲了敲煙袋鍋里的煙灰插進自己的獸皮衣里。
「大叔……我相信你。」小寶意味深長的注視着鰲大叔。
「哎呦!」小寶堅定正義的表情被扭曲了,大哭着的精衛見小寶忽視了她的存在,竟然和鰲大叔聊起天來,她便狠狠的在小寶腿上擰了一下,小寶痛的哇哇大叫蹲下身來與地上的精衛齊頭平肩的坐在了一起。
精衛的睫毛被淚水打濕向上卷翹,無辜的盯着小寶氣餒如絲,她不斷抽泣着,朱唇被淚水洗的更加鮮紅,身體也有節奏的顫抖着,像一個讓人欺負無力還手的兒童,早就「芳心」暗許的小寶更是心生憐愛,左掏右翻的找出一塊牛奶糖撥開糖紙一下塞進精衛嘴裏說:「別哭了,一會灰狼來抓你了!」
沒等精衛反應過來,糖已經進入了她的口中,精衛一驚,然後小狗般無助的砸着嘴巴,終於她停止了失控的哭鬧,牛奶糖的香甜讓她平靜下來,小寶似乎在精衛眼裏不那麼討厭了,她看着小寶這個弱智低能兒感到一股奇怪的熱流遊走全身。
「瞎說!山狼很少白天出沒,即使白天出來,那正好打了吃肉……你給我吃的什麼東西?下藥?卑鄙!」精衛又推了一下小寶的肩膀。
「不是毒藥了,放心!怎麼?不好吃嗎?這可是我居家旅行的必備良藥。」
「哼!不好吃!」精衛鼓着一邊的腮幫可愛的說。
「女娃,我要提醒你,夸父族已決心要殺你,此時的炎族內部太混亂,殺機四起,送你回去的途中會發生很多變故,也不見得是好事,我也沒法違抗老祖的命令,只能折中而行,算是將計就計巴。」鰲大叔又溫和起來。
精衛白了一眼鰲大叔:「哼,夸父族三代臣服於炎帝,怎麼會反?人在你們手上何必挑唆!」
鰲大叔沒有看怒氣沖沖的精衛,只是笑着直接對着龍貝貝說:「發生緊急的事情就用龍念喚我,我會及時出現助你的,保重。」話音剛落,鰲大叔便旋轉身體跳入水中不見了,厚實的身軀沒有濺起水花,只剩下河水中淺淺的漣漪。
龍貝貝對着鰲大叔消失的方向做了一個龍族特有的手勢——拱手禮,片刻後龍貝貝轉身嚴肅的說:「我們向西出發,必須繞開黃帝的風騎防線,據說風騎的戰士長大羿天賦異稟是個難纏的人,我們從小路上臥龍山見老首領少典,以尋求庇護,希望炎黃能談判了解此事,而不是殺戮。」
「不就是那個叫羿的傢伙嘛,沒什麼了不起的!」聽到龍貝貝的話精衛有些憤憤不平。
「騎兵嗎?遊牧文化發展鼎盛,會使用馬匹進行武裝……」小寶掏出小本邊記錄邊叨念着。
「你在念什麼東西?你是薩滿嗎?我真是想不明白,你這樣的廢人也能和龍族扯上關係。」精衛看着小寶的怪舉動問道。
「我真是被你們打敗了!到底有沒有人真正在乎過我,張口一個廢人閉口一個蠢貨,老子是准作家好不好?薩滿八蠻的……」小寶抱住頭對天小聲咒罵着。
「出發。」龍貝貝踢了一腳仰天長嘯的小寶便向西走去。
「寫死你……」小寶在應龍背後彎曲着食指偷偷比劃着。
龍貝貝一轉身,立時嚇得他手忙腳把圓珠筆掉到了地上,本以為龍貝貝會狠k他,結果龍貝貝只是對着悄悄移動的精衛說:「怎麼?想逃嗎?就算沒有鰲大叔在,你認為你現在的情況是我的對手嗎?老虎和土狼的區別就是老虎懂得忍耐。」
精衛黑色的瞳孔轉動着遲疑了片刻,她一甩銀髮撥開擋在身前的小寶,一言不發的跟在龍貝貝身後,小寶剛想去撿地上的筆,被精衛這麼一撥一下摔倒在地上,他坐在地上蠕動的嘴巴沒有發出聲音,撿起筆比劃着精衛說:「也寫死你……不,便宜你了,就寫你懷了我的小孩,但是老子不肯娶你……哈哈,好爽。」
「破.」龍貝貝用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說出進攻口訣,一個小水彈飛到灰燼里炸開了,露營的痕跡被掩蓋了,正在暗爽的小寶被這一下濺起的灰燼弄得滿臉黑,他一臉木然……站起來狠狠的跺着腳。
「傻子,你要太歲做什麼?提高體力嗎?那可不是誰都可以吃的,你這小身板……不比我養的卡雷好多少,還是留着你的小命當傻蛋算了。」精衛開始喜歡和小寶講話了,即使內容都是調侃。
「卡雷是什麼東西?」小寶背着大背包走在三人最後。「
「我養的龍兎,是蚩尤大叔送我的,用來打箭的。」精衛說
「呵呵,你說我和兔子一樣,那它豈不是很可愛。」小寶得意極了。
「哈哈哈哈,你們挺像的……哈哈哈哈哈。 」精衛笑的花枝亂顫。
「怎麼?這有什麼好笑的,叫龍兎起碼應該和兔子有點關係吧,兔子多半都很可愛啊。」小寶被精衛笑的莫名其妙
「真聰明的做法,蚩尤居然會這一招,用龍兎打箭……」龍貝貝用水刀砍着叢林的荊棘說
「龍貝貝快科普一下,啥是龍兔?」小寶眼中又閃現出那可愛的光芒,一股求知慾讓他看着很特別招人喜歡。
「炎族習慣飼養猛禽靈鳥做工以及戰鬥,走獸里稍微有點靈性的都效忠另一大族——獸族地龍神,對於獸族以外的大族,飼養大型走獸猶如引狼入室,龍兎雖有兔子的外形但是又大又蠢,只會吃生鐵,吃飽了就睡沒有靈性,誰餵養它,它就聽誰的指揮,它消化過的鐵柔軟易塑形,三天之後才會冷卻變硬,所以我說蚩尤用他做弓箭很聰明,神州煉鐵不容易,高溫的火焰很難得到,蚩尤居然懂得用消化鐵的方法,但還是比不上金龍神……」龍貝貝又給小寶上了一課
「吹牛!蚩尤比你們聰明的多,只是他出身不好,只能做武器,否則他出戰一定打到鐘山腳下。」精衛又想和龍貝貝死掐。
「龍貝貝,那按你的說法,各大族對立不飼養他族物種了,可羿那小子的隊伍都騎的高頭大馬啊?」小寶快步走到精衛前面隔開了二人。
「黃族有洗宗石,給走獸飛禽吃下可以忘記本身的血統,只記得自己的主人,洗宗石是浮山崑崙的特產,女媧為了防止其他部族滲透每年都會大量賜給黃族洗宗石用來馴養野獸,炎帝族耕地用的走獸都是上鐵鐐枷鎖的,只有猛禽是自由的,他們的旌旗都是猛禽圖案。」龍貝貝稍微停下來觀察着路線。
「洗宗石……馴養家畜的方法……出現了牛馬家畜……」小寶記錄着。
「喂!你怎麼又和它說上話了?我問你為什麼要太歲?怎麼不回答我。」精衛推了小寶後腦勺一下,繞過他走到前面,不讓他再和龍貝貝交談,這行為真像拉幫結夥的小學生。
「這個嘛……」小寶開始繪聲繪色的講起怎麼認識龍貝貝,怎麼到來到這裏的故事。
三人在這種互相鬥嘴的氣氛下向西進發着,精衛非常入神的聽着小寶的故事還不時的發笑,以至於她根本沒有看見一直飛在他們頭頂的能言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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