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雕花的窗戶縫中溜進來,頑皮的跳到桌子上,跳到床榻上。夏如淺舒舒服服的伸了一個懶腰,睜開眼睛。在柔軟的床上滾了幾滾,總算是清醒過來。「雲朵。」夏如淺懶懶的叫了一聲,示意雲朵進來伺候梳洗。雲朵歡歡喜喜的進來,俯身給夏如淺請安:「恭喜王妃。」夏如淺凝神想了想,問:「恭喜的什麼?有什麼喜事?」「王妃獲得王爺的恩寵這樣的喜事,當然要恭賀了!」夏如淺一聽,滿臉黑線,想起昨晚的失態,更是羞愧難當,用手捶捶腦袋,在心裏罵道:夏如淺你這個笨蛋!真是夠了,哪有人會三更半夜跑的男人的房裏,還哭到崩潰?!你是豬腦袋嗎?!正暗自惱怒,又想起重要的事還沒說呢,忙問雲朵:「王爺呢?」「王爺早就去上朝了。」雲朵將水端過來,又不懷好意的問:「王妃這就想王爺了?」「雲朵,我瞧着馬廄里餵馬的小廝不大夠了,不如你去幫襯幾天?」夏如淺聞言板起臉來,玩弄了一會指甲,又將之間放在唇間輕輕一吹,狀似不經意的說。「王妃菩薩般的心腸,怎麼捨得將雲朵派出去,雲朵也捨不得王妃的!」雲朵一聽立即跑過去,又是捏肩,又是捶腿,看到夏如淺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才罷手:「王妃不要逗弄雲朵了,雲朵膽子小。」「誰叫你胡言亂語,小心我賣了你。」夏如淺穿戴完畢,隨手拿了一塊糕點放進嘴裏:「哎,許久不去『宴客四方』了,走,本王妃帶你們開開葷去。」自從知道暗中有人監視自己,夏如淺反而不再偷偷摸摸的出門,他吩咐了管家,帶着雲朵和竹香大搖大擺的去了自己的酒樓。顏夕一眼就看見了她,急急的迎出來:「淺淺姐姐,你來了。」說着張開手轉了一圈:「姐姐你看,劉叔叔說,讓我也跟着上菜,還給我發月錢呢!」「嗯呢,顏夕真棒。你哥哥呢?」夏如淺摸摸顏夕的腦袋,問。「今天來了一個貴客,劉叔叔讓我哥哥去裏面伺候了,姐姐也是來吃飯的嗎?我帶你去三樓。」顏夕一邊說着一邊拉着夏如淺往裏面走。
「淺淺。」夏如淺跟着顏夕上了三樓,拐個彎,就要進門的時候,聽見身後有人叫自己,那聲音又輕又柔,夏如淺幾乎不確定是否真的有人叫了自己。她緩緩的轉過身,一個男子站在那裏。一身月白色長袍,一柄古檀木摺扇,溫文爾雅,氣自華。優雅,從容,就好像是從漫畫書里走出來的人物,夏如淺幾乎要撲上去咬一口。那人見果真是夏如淺,嘴角一揚,緩緩的笑了。那笑容猶如寒冬的一抹陽光,融化了整座冰山。他走進夏如淺,定定的望着她,漆黑的眸子裏滿是她,那一瞬間夏如淺幾乎要肯定他是愛着他的。「我回來了。」溫柔的噙着笑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夏如淺才晃過神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剛想說什麼,那人的笑卻突然消失了,垂下眼睛默了許久,再開口卻有些苦澀:「或許,我該喊你王妃。」
夏如淺心裏有些緊張:這該死的記憶?我完全沒有啊!他是誰?和我是什麼關係?他剛才喊我淺淺,應該是和我很熟吧?可是,他說他回來了,是什麼意思?我該怎麼回答他?和他聊些什麼比較合適呢?
「淺淺姐姐認識這位哥哥嗎?那去裏面說吧,這裏是走廊。」顏夕說着就推開房間的門,拉着夏如淺進去,入座的時候,顏夕偷偷的在夏如淺耳邊說:「這就是我哥哥伺候的那位貴客。」
雲朵熟練的將茶泡好,端到兩人面前,又迅速的退下。熱氣煙煙裊裊,氤氳着升騰,再升騰,茶香也隨之而出。尷尬不合時宜的進來,遲遲不肯離去。對面的男子,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里,執着茶杯,盯着桌面的某一角,久久沒有動作。夏如淺也不知道如何開口,捧着香茗,細細的品着,卻也喝不出什麼味道來。又過了一會兒,夏如淺打破了沉默,但也只是「我」了一聲沒了下文。那人卻好似觸了電,迅速的抬起頭來望着她:「你不必解釋,我也知道,天子金口玉言,豈是你我能抗衡的了的,只是,淺淺,你可甘心?!你可認命?!」
第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