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人和聰明人打交道,最重要的一個原則是,必須得以聰明人的思維方式去揣摩對方心裏的想法。
比如潘高義,他能夠在這東凉皇城的天行商行內擔任大掌柜一職,很顯然他是一個聰明人。
作為一個聰明人,潘高義在觀察到江楓巧妙插隊,然後又擁有着大千境後期的實力時,心裏一瞬間便會冒出許許多多的猜測。
潘高義心裏會想,一個大千境後期的強者,怎麼也不可能來天行商行應聘一個普通雜役。
所以江楓的身份必然內藏玄機。
緊接着潘高義便會順利成章的,把江楓和之前剛剛從天而降的「二十億」大額生意聯繫到一起。
一旦潘高義把江楓和眼下的這筆大生意聯繫到一起,他進而就會推想江楓會是天乙帝域派來監督整個生意的人。
而潘高義這樣的猜測,恰好正是江楓所希望的。
江楓混入天興商行來的目的是什麼?很簡單。他想搞清楚天行商行為他準備的千萬人口到底在哪裏。
江楓得時刻看着這些人口,因為江楓習慣了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裏。
如果江楓只是混進天行商行做一個普普通通的雜役,那麼他肯定無法接觸到天行商行為他準備的這千萬人口。
能夠達成江楓目的的方法,最為有效和適合的只有眼前這一種。
江楓知道只要潘高義猜測他是天乙帝域的人,那麼他一定不會介意江楓混入天行商行,去和他為江楓準備的人口接觸。
潘高義不會介意的原因有三。
第一、潘高義做一個聰明人,讓他選擇的話他也會這樣做;
第二、潘高義心裏肯定是想做成這筆生意的,所以有對方的人參與進來,反倒有利於他向對方展示自己的能力和誠意;
第三、如此大的一筆生意,潘高義自然也希望能夠隨時和對方的人接觸到。而對方很明顯又有意隱藏自己的身份,所以潘高義樂得江楓參與其中,這樣以來他便可以藉助江楓,把自己想要傳達給對方的消息全都傳達出去了。
這就是聰明人之間的心戰,猶如下棋的高手對戰一般,也許潘高義作為一名高手已經提前想到了幾步棋。但他並沒有料到,整局棋其實從一開始就在江楓的佈局當中。
在江楓的佈局裏,就連潘高義能夠提前想的那幾步棋,都列入到了他佈局的考慮之中。
潘高義派去樓下的人很快回來,他手中拿到了江楓登記的身份信息。
潘高義接過去以後粗略地掃了幾眼,江楓給出的身份信息中規中矩,從表面上看似乎並沒有什麼破綻。
不過潘高義只看了不到一秒鐘就輕蔑地笑了笑,他留意到江楓的身份信息中寫道他今年一百零九歲,來自軒轅帝域的紫盛傲洲。
可事實上紫盛傲洲早在一百三十年前就因為鴻蒙獸潮爆發被毀了,希望在軒轅帝域頗為有名的傲洲群島,如今早已不復存在。
發現這個漏洞後潘高義笑着搖了搖頭,他心裏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猜測,認為江楓肯定是天乙帝域派來的人。
潘高義想了想後對身旁的下屬吩咐道:「傳令下去,把這個『江寒楓』收了,然後派他去礦場那邊,給他安排了小管事的位置。」
&管事?」站在潘高義身旁的下屬愣了一下。
潘高義口中的礦場在離東凉皇城不遠的泰石仙山那邊,泰石仙山最出名的就是黑金魔鋼石。江氏國度修築城牆所用的石材也是這個。
這黑金魔鋼石的用途很多,除了可以用來修築城牆以外,像煉製鴻蒙靈器、普通的房屋建築都得用到它。
只不過黑金魔鋼石在鴻蒙界並不算是稀有的石材,很多地方都有出產,所以價值不算高。
但像天行商行這種,利用大量的難民來開採礦石,那情況就不一樣。
低廉的成本和高額的產出一相加,其價值也是十分不菲的。
天行商行在泰石仙山的礦場十分巨大,裏面開礦的奴隸雖然隨時都在買進賣出,但人數最低的時候也沒低於過百萬人。
如此多的奴隸,負責管理的全是天行商行的雜役。而管事,就是雜役里的頭目。
在泰石仙山礦場那邊,一個小管事跟封疆大吏沒什麼區別。江楓一個新招入天行商行的人寸功未立就獲得如此職位,也難怪潘高義這下屬會驚訝。
潘高義見自己的下屬沒有應聲,當下立刻扭頭看了他一眼:「怎麼?你有疑問?」
&下不敢。」
潘高義的下屬打了個激靈,當下趕緊退下前去辦事,不敢再有絲毫多言。
事情一如江楓預料的那樣,他很順利的通過了天行商行所有的考驗項目,然後直接得到了一個小管事的職務。
當天夜裏,天行商行開始分配所有新人的工作崗位。
江楓不出意外的被分到了泰石仙山礦場那邊,和他一起被分配過去的還有兩百個新人。只不過這兩百個新人全都是去做監工的,這監工也叫做雜役。
按照天行商行的規矩,新人進入商行是得先跟着老人學習一段時間的。不過最近天行商行的人手實在是缺的有些嚴重,所以當下只能直接讓這些新人先行上崗,然後邊做邊學。
工作崗位分配結束後,一名中年男子走到江楓面前,言語和善地問道:「請問是江寒楓江兄弟吧?」
&的,請問您是?」
江楓表面上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實際上他早就已經辨認出來了,這中年男子就是潘高義!
潘高義雖然改變了自己的容貌和體型,但他改變不了他的氣息。
白天的時候江楓早就覺察到了潘高義在暗中窺視,所以他一早就記下了潘高義的氣息。
所以無論潘高義是什麼樣的模樣出現在江楓面前,江楓都能夠一眼將他認出來。
除非潘高義是在混亂之域,那可能江楓的確沒辦法感應出潘高義的氣息。
潘高義本身是個中等身材,比較消瘦的中年男子。但是現在的潘高義看上去則比較高大魁梧,一副江湖莽漢的模樣。
這樣的形象極容易獲得陌生人的信任,所以由此可見,潘高義的確是有幾分手腕的。
面對江楓的詢問,潘高義嗬嗬一笑道:「我姓王,在王大田,你以後叫我大田哥就行了。我也是泰石仙山礦場的小管事,上面吩咐了由我帶你,所以有什麼不懂地方你儘管問我就行。」
江楓一聽潘高義這話,頓時裝作眼睛微微一亮的模樣,他連忙點頭道:「那以後小弟可就全賴大田哥照顧了。大田哥,我們什麼時候去泰石仙山礦場啊?」
&在就去,船已經在運河上等着了,咱們領了商行統一的服飾和令牌後就出發。走吧,我們去庫房領東西。」
&謝謝大田哥。」
江楓說着就準備跟潘高義一起離開,潘高義走了兩步後停下來,他看着江楓笑問:「江兄弟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江楓愣了一下,一頭霧水的樣子:「沒有啊?」
潘高義轉身指了指群英會館大廳角落處,呈方陣站列的兩百個新人。
&兄弟你忘了自己的這些下屬,你要領服飾和令牌,他們也得領的。」
&呀……瞧我這腦子。」江楓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當即對站在角落處的那兩百個新人招了招手道:「來,都跟我走!」
兩百個新人立刻涌過來,江楓一看他們這亂糟糟的一團當即眉頭皺了一下,他沉聲喝道:「都一點兒規矩都不懂是吧?兩人一組,列隊前行。個矮的在後面,個高的站前面。」
江楓這番話說的十分熟練,好像是下意識說出來的一般。他說出這番話後,一旁的潘高義嘴角立刻露出了笑容。
兩人一組,列隊前行,這很明顯是正規軍隊行軍的隊形。
不過一般的軍隊都是個矮的站前面,個高的站後面。唯獨不同的,正是天乙帝域。
天乙帝域的軍隊裏有一個戰陣叫做「盾槍陣」,這陣型的秘訣就是讓個高的士兵舉着盾牌走在隊伍前面,然後個矮的士兵手持長槍,從盾牌縫隙間往前刺。
這個盾槍陣簡單無腦但功效奇大,為了讓軍隊能夠以最快的速度擺出這個戰陣,所以天乙帝域一向都是要求個高的士兵走前面的。
潘高義不動聲色,帶着江楓他們一群人上群英會館二樓的倉庫處去領了東西。
領完東西以後,潘高義對江楓道:「好了江兄弟,我們這就出發去礦場吧。」
&有勞大田哥照顧了。」
江楓和潘高義一起帶着那兩百個新人走出群英會館。
此刻正值黑夜,天空中明月皎潔,繁星閃爍。
江楓和潘高義一邊往運河方向走的同時一邊閒聊,突然天空之中一片紅光升起,江楓和潘高義同時停住腳步抬頭往天空看去。
佈滿天空的紅光是從東面一道紅色光柱處傳出來的,江楓一看到那紅色光柱眉頭立刻皺緊。
他眼睛微微眯了眯,心中自言自語道:「軒轅帝姬,你終究還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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