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向東流 124 棋盤上的輸贏（1/4）

    顧小愛回到病房的時候，衛玠正在和黃娜下棋。

    看到兩人在下棋後，顧小愛打了聲招呼，聊了幾句後就回到隔壁屋子裏休息。

    這裏的床鋪是雙層的，下層的位置是譚心月休息時用，上層的才是顧小愛的床鋪。

    顧小愛將舊被子和被褥都丟在一邊，她在這些被子上找到了一根直直的短髮，像是女孩子的頭髮。

    收拾好之後，顧小愛沒有回到自己的床鋪上休息，而是躺在了一層屬於譚心月的床上。

    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情，給了顧小愛一種奇妙的感覺。

    徐兆瑞的事情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就是譚心月這個人給她的衝擊。

    並不是那可笑的屁股問題，但那個屁股一點都不可笑。

    就像是原本一個普通的鄉村少年，某天去城市裏朋友生日宴會上，看到的那個世界。

    像是一個穿着花棉襖的農村少女，進城的時候看到穿着晚禮服的豪門夫人從眼前走過一樣。

    她看到的雖然只是冰山一角，但自身的性格，決定了她忘不掉這些事情。

    那種強烈的對比，全身竭力也入不得對方眼睛的自卑心理，讓她嫉妒的發狂。

    若是沒有看到譚心月和她的差距的話，顧小愛只會簡簡單單的把對方當成是漂亮的有錢人醫生，並不會真切的將對方和自己進行比較。

    兩人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沒有比價的價值。

    但是譚心月將那種差距用精緻的「身段」呈現出來後，就像是一陣吹入灶台餘燼里的清風，燎的更燃，更旺，燃燒殆盡。

    若不是真正的把自家孩子和有錢人家的孩子放在一起比較，就不會意識到那種貧富差距。

    若不是真正的意識到自己和有錢人的差距，就一直是一個快樂的人。

    所以顧小愛哪怕是在意識到了徐兆瑞的卑微，意識到了徐兆瑞可以給她帶來非常多的好處，她依舊是乖乖的回到了病房。

    衛玠讓她看到了新世界，顧小愛渴望進入那樣的世界裏。

    哪怕別人批判那裏是紙醉金迷的深淵，哪怕是意識到那個世界會很累，但她依舊是願意前往。

    *

    衛玠並不是玩弄人心的魔鬼，只是有些事情遲早是要面對的。

    顧小愛換了幾份工作，衛玠從偵探那裏得到了幾份工作的詳細報告。

    並不是工作問題，是待遇問題讓顧小愛離職了。

    顧小愛每次換工作，待遇和酬勞都會得到明顯的提升。

    這是一個有目的性的女人，她不會輕易的放手任何可以利用的東西，同時也不會在意臉面問題。

    衛玠從顧小愛的親戚朋友那裏了解到了很多，顧小愛並不受親戚朋友待見，主要原因便是始終認為別人對她不夠好，所以是對她不好，是歧視。

    「對症下藥哦~」

    衛玠看着隔壁屋子已經關閉的燈光，微笑着說了一句。

    黃娜認真的思索着下一步的落子，她上學的時候學過圍棋，但是和衛玠已經輸了一盤，現在是第二盤。

    一盤棋可以下很久，第一盤是黃娜看情形不對就雙礦的認輸。

    這第二把，黃娜就開始認真的對待。

    然而越是認真對待，就越是絕望。

    之前爽快的認輸，玩笑的對待，心情是很快樂的，輸了也不覺得憋悶，還可以趁機數落衛玠幾句。

    認真對待之後，就她媽的發現了絕望！！

    「下藥什麼？」黃娜說着話，拖延着時間，她這一步已經想了五分鐘了，但依舊是想不到好的出路。

    衛玠也不着急，隨口解釋道：「我來醫院之後大病沒怎麼治，但是小病治了不少，說實話，感覺你們醫院有些人的水平還不如我呢。」

    衛玠有系統的提示，很清楚自己身上的病情如何救治，所以經常會反駁一些醫生的治療建議。

    醫生們一開始還有些不滿，他們最煩的就是這些一知半解就用學來的東西和他們辯解的半吊子。

    但是衛玠自己給自己開方子治好了身體上的幾個小病之後，眾人就不得不跟在屁股後面研究學習了。

    衛玠的志向不是學醫，也沒有在意這個事情，隨口說是網上查的，再問就說忘了，他又不是必須要回答別人的問題，有時候一個冷臉和不好相處的表情，更容易拒絕別人。

    黃娜對這個醫院可不會口頭維護，隨意的說道：「你厲害行了吧！」

    衛玠笑了笑，看着棋盤和黃娜那認真的表情。

    沒想到黃娜對這盤棋的勝負這麼在意，衛玠說道：「我看你的圍棋也不是很厲害，大概是初學兩三年的水準，是和家裏人學的？」

    黃娜有些生氣的說道：「不是，是去正了八經的圍棋班學的！學了五年！」

    衛玠不在意這點誤差，「五年也不是一直都在上班學棋，也要學文化課，一周就那麼兩三節課，算起來兩三年也沒有問題。」

    黃娜才懶得和衛玠鬥嘴，平時還會還兩句，現在就盯着棋盤，想着對策。

    衛玠也是業餘水平，他很少和別人下棋，都是電腦上自學的。

    也不能說是業餘水平，更準確的來說是人類水平，上限和下限比較大的人類水平。

    衛玠刺激和影響顧小愛的諸多人物里，家境優越有着美滿家庭的黃娜也是關鍵的一步。

    「不行就認輸吧，再來最後一把。」衛玠催促了起來。

    黃娜不想認輸，但感覺也沒有勝算了。

    此時將目光從棋盤上移開，黃娜看着衛玠說道：「你下棋輸得多還是贏得多？」

    衛玠說道：「贏得多，不過也輸過幾次。」

    下圍棋和佈局差不多，講究一環套一環，抓住任何可以利用的棋子，打出和保持自己的優勢，不給對方任何復燃的機會。

    黃娜好奇的說道：「那你有時候因為一步棋輸掉的時候，是不是特別後悔？」

    衛玠笑了笑，搖頭道：「不會，那是合該我輸。」

    黃娜不滿的看着棋盤，「我要是不走這步棋，我就贏定了！」

    衛玠溫和的解釋。

    「不是一步棋的問題，我們這局下了有半小時了吧？你一共是落子52。」

    「圍棋是一種複雜的遊戲，每一步都會讓局勢產生變化，我喜歡走一步想個九步十步之後的局勢，再多就不行了。」

    「每走過一步，便是度過了一息一瞬，棋盤上的局勢呈現在我們面前，我們第一是根據以往的經驗，也就是我們各自聽聞、經歷、猜演出來的辦法進行對待，用圍棋的術語來講，就是棋譜。」

    「除非是神童，不然高明的棋手必定是身經百戰，也學習過各種棋譜，了解形勢變化，可以見微知著，明白下一步如何走。」

    「第二，就是感覺了，或者說是天賦。」

    「就算是最厲害的棋手也會經常輸，棋子越多，規則越複雜，就越不容易控制。」

    「如果輸了，那通常並不是表面上說的棋差一招，看不出來對方那淺顯的佈局，而是在幾百個回合的計算中出現了一個失誤，這個真的挺正常的。」

    「很多時候憑藉自己感覺下棋，都會落得這個下場。」

    「當然，輸了就是輸了，被人嘲笑也不能解釋，更不能說你行你上。」

    黃娜嘆了口氣，不再執着於這一局的勝負，「我認輸。」

    不是棋差一招，是完全下不過……